密室內。
此密室在地下數十丈之處,頂上開有一孔,溝通外氣天光,夕陽之輝,從孔洞射下,直直的照在一個人臉上。
此人形象極為可怖,頭發散亂,只有一眼,另一只眼睛那里只剩下一個血窟窿,鼻子被整個割掉,血糊糊的嘴巴里,一顆牙齒也沒有,并且雙臂齊肩而斷,雙腿也是如此。
受到此等傷害,當然受到外人戕害。
此人便是清風,來此不到兩日,竟然受到這種傷害,沒了牙齒,清風講話也囫圇不清,“兩位大爺,修行之密我已經招了,其中經意我也講明了,兩位大爺行行好,請放小道回去吧!”
戚邵光冷笑一聲,“我們怎知你有無隱瞞,是否有錯漏,待我們練成之后,再考慮放你。”
這話說來誰也不信,他戚邵光也不是仁慈善主,只要確定修煉之法無錯,屆時清風就無任何價值。
清風也知此理,之所以求饒,也是抱著一份念想。
怪只怪當日自己不該貪睡,中了暗算。
他被抓到此地后,也曾用過術法逃生,只是被機關暗算,又給擒住,這一次馬魁城怕他再用術法,便狠下辣手,將他手腳全數砍掉,連雙目口鼻,也弄成重傷。
這樣一來,清風就算是雄獅,也爬將不起來。
這處密室建在地下峽谷邊上,打開門就可以看到地下霧氣綿綿,道路極為險惡,依靠密室一側,在峽谷邊上有開有棧道,寬有三尺,用堅石鑄就。
馬魁城就站在棧道上,深吸一口氣,“這就是靈氣,真是令人舒服的味道。”
馬魁城當年也就是個跑江湖的,后來來了五梁道子,接任了寨主之位,因居安思危,在原有的地道中,繼續開挖,無意間挖通此地,一時驚奇不已,后來他便發現,在此地練功,可以助長些許內功修行。
這一切原因,他當時并不知曉。
馬魁城與戚邵光,張校尉二人,暗中勾搭,不知做了多少生意,暗中交往多年,彼此知根知底。
戚,張,二人是當官的,在豐國王城也有幾位修士,譬如豐國大祭司,便是與與國師地位并肩的修士,他們雖不是非常了解,但也知曉一星半點,
比如靈氣這東西。
馬魁城自從在二人處,得知靈氣后,便喜不自勝,但可惜的,光有靈氣無有修煉機要,功訣經法,也是無法修行,成不了修士。
寧舟一行人的到來,讓馬魁城的心思再度活躍起來了。
人說修士長生,馬魁城雖不知多長,但總比沒有好。要做成此事,單憑他一人還力有未逮,還需借助戚邵光和張校尉二人,清風之所以未死,便是他們想要從清風身上得到修煉秘籍。
貪婪是最大的動力,此事一經說出,三人一拍而合。
這才有夜闖驛站,抓捕清風的一幕,若非戚、張二人暗中出力,馬魁城哪有這般容易得手。
清風現今已是殘軀,求饒未果之后,已經明了,自己是必死之身,加上自家受此戕害,就算活著出去了,又有什么面目見人?
而這一切的痛苦,都是面前兩個人所帶來的。
他越想越氣,越氣越悲哀,聽到馬魁城的話,終于忍不住呵呵大笑,“蠢貨,哈哈,蠢貨的凡人。”
馬魁城頭也不回笑道:“道長你就罵吧,我也懶得與你置氣,到時候你便知道,什么是凡人的力量,什么是仙狗的悲哀。”
“凡人的力量?我呸!”清風譏諷道:“那是靈氣不假,可你多大了,還有幾年好活?就你這一把年紀,也想修仙養道?我看你下輩子也不成,老東西。”
馬魁城臉色一變,回身一喝,“你什么意思?”
清風猙獰道:“我笑你處心積慮,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你這個年歲已經修道無望,而我看這個戚邵光還有那么一絲絲機會。”
“什么?”馬魁城聞言一怒,正欲問個究竟。
戚邵光已經先說道:“胡說八道,馬兄勿惱,這廝是在激將離間我等。”
馬魁城哼了聲,面色稍霽,正在這時,棧道上傳來匆匆腳步聲,他回頭冷然道:“著急忙慌作甚。”
“寨主,不好啦,有個道人殺了進來。”
“道人?莫非……”馬魁城猛然意識到不妙,“莫非張兄弟出賣了我們。”
戚邵光面露不悅之色,斷然否決,“張兄弟與我是過命的交情,就像我不會出賣他一樣,他也不會出賣我。”
馬魁城冷笑,“這可說不好。”
戚邵光眉頭一皺,“廢話少說,先去會會那道人,來個幾人?”
“一個!”
“一個?”戚邵光本來緊張的心,瞬間舒緩下來。
本來他以為事情敗露,引來大舉圍攻,沒想到竟然只來了一人,不禁讓他有些意外,同時也有幾分暗喜。
他對修士還是有一些了解,知曉修士作法,需要掐訣念咒,甚是繁復,只要抓住機會,猛攻猛打,不給修士喘息之機,以人多欺負人少,未必不可戰勝。
寧舟將下來的暗道出口轟踏,絕了眾人退路,一步步向里面逼近。
越往前走越是寬敞,起先只有一人可走,后來足可夠三人并行,通過火光可以看到,不遠處有一間石廳,那里匯聚了不少人,該當是馬魁城的心腹。
忽然耳中響起“嗖嗖”聲,不用看便知,是有弓箭射來,寧舟不慌不忙,沉著應對,運起風盾,一面無形氣壁矗立在前。
三支羽箭,快似流星,直往寧舟胸口咽喉射來,顯然是箭術高手,可有風盾阻隔,只見虛空閃現漣漪,如水波蕩漾,羽箭如撞墻壁,似那飛鳥折翅,紛紛墜在地上。
抬手一指,“天弦!”
唰的一聲,那三個弓箭手,就看到虛空猶如被利刃切開,霸烈刃光轟然而至,噗地一聲穿透穿透肉體,當中一人,應聲分裂,殘肢斷臂往兩旁拋灑。
慘烈無比,血光縱橫,但余下兩人不愧是馬魁城心腹,雖然敵人勢猛,可他們血勇絲毫不減,一腔豪膽讓他們愈加瘋狂,不知死為何意。
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殺掉寧舟。
“忠勇豪杰,我倒是小看了爾等。”寧舟發出一聲感嘆,他本來以為,這幫人見到神奇術法,不說納頭就拜,起碼也無了斗戰之心,未曾想,敵人雖然不堪一擊,但那股戰斗之意,卻絲毫不減,并且愈加勇猛。
不過無論敵人如何勇猛,寧舟都有信心,將其擊敗。
“殺!”
喊殺聲再起,三人左手拿盾,右手拿刀,依次從中間穿過,直奔寧舟殺來,背后還有弓箭手為奧援。
鋼刀一閃,寒光乍現,此光比火光更亮,充滿殘酷熾烈之意,有死無生,死戰不退。
三個人,三把刀,現出三道刀光。
分別取寧舟的要害,寧舟駢指如劍,捏做術法劍指,以手作劍,浮現金芒,運力往下一劈,無影有形,只有手臂一只,肉掌五指。
“好道人,竟敢以血肉之軀,硬抗我等兄弟刀鋒。”刀手見了寧舟這般手段,心生不屑之意,同時大喝一聲,聲音聯合一處,如雷公怒吼,助長氣勢,宛若勇猛無雙的豪杰猛將。
“咔”的一聲脆響,寧舟劍指斬斷鋼刀,斜向上一推,劍指入肉,切割筋骨,瞬間削去那人臂膀,正在對手痛苦之時,指訣一變,胸中真氣氣走風雷,天弦破空,白芒顯現,猶如蛛絲當空,不消一個呼吸,便將那人當胸斬斷,一時間臟腑齊流,血灑當場。
這兩下兔起鵑落,快似驚鴻,使人猶在夢中,但定睛一看,自家兄弟卻是橫死當場,不禁又遍體生寒,只覺寧舟不可抗衡。
短短一瞬,三個人合力,背后有箭手支持,竟然還落得這幅下場,讓他們底氣都有些不足。
趁此時機,寧舟步步催命,再度施展殺招,欲要敗亡面前之敵。
可同一時間,羽箭又至,寧舟不得不放棄擊殺,將風盾立起,阻擋箭支。
進可攻,退可守,這就是寧舟的膽敢深入虎穴的本錢。
忽然,人群呼啦啦散開,一個充滿匪氣的中年男子闊步而來,此人目光如鷹,他往那一站,猶如軍陣有了主心骨一般,人人振奮不已。
“馬魁城?”寧舟不得不說,這馬魁城真是綠林豪杰,江湖一霸,就那么一站,渾身上下充滿氣勢。
這是一種從廝殺中帶來的悍勇氣息,有這種氣息的人,必然有過非同尋常的經歷。
“正是本寨主。”馬魁城死死盯著寧舟,忽然哈哈大笑,“我縱橫江湖數十年,經過無數次大小陣仗,殺過當官的,宰過經商的,滅過富戶老財,屠過秀才書生,手下亡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還從未殺過道人,沒想到我第一次殺道人,竟是在我的老巢,有趣有趣。”
寧舟撫掌一笑,“馬寨主真是人中豪杰,這一番話霸氣坦蕩,充滿信心,貧道佩服佩服。”
“佩服就夠了么?”馬魁城背負雙手,目視寧舟,“現在本寨主給你個機會,只要你束手就擒投誠于我,今天這條性命,你就保住了。”
“多謝寨主親睞,貧道不勝惶恐。”寧舟搖頭一嘆,“不過事已至此,已然毫無轉圜余地,寨主說出這樣的話,不覺可笑?不會引起你手下心寒嗎?我可是沾滿你手下的鮮血啊!”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一片嘩然,眾人紛紛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