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瑞歌！”賀子倫大驚失色，出言示意賀瑞歌住嘴。

　　但賀瑞歌卻連細節都和盤托出：“這不是普通的埋伏，林燁，而是直中北番中心的巧妙出擊。當我們襲擊淳于薊時，我們穿的是南越軍團的制服，手里握的是南越的刀劍。所以我們這一擊會迫使北番人對南越國宣戰，而此舉無異以卵擊石。北番人會慘敗，而西蜀人則得到自由！”

　　“賀瑞歌，你講太多了，趙良忠不把你殺了才怪，”賀子倫尖叫道，“我們可都是歃血為盟、飲血立誓過的。”

　　“你跟那個四島人說，我吐他滿臉口水，”賀瑞歌激昂地說，“作為西蜀愛國志士，怎么會需要四島人的銀兩？”

　　“銀錢都是他給的呀，你這笨瓜，”賀子倫大發雷霆，幾乎變了個人，“我們需要他那些珠寶銀錢，不然怎么到哪里買軍服、武器？并讓少部分信心薄弱的朋友挺直脊背？”

　　“我可不需要軟弱的家伙，”賀瑞歌激動地說道，“我們所做所為，是為了光復西蜀，而不是為了四島人的珠寶。”

　　多么熱血的發言、對白和辯論。

　　林燁瞬間就知道，這是一群自以為是的年輕人，熱血上頭而設下的計謀。甚至還中了某些有心人的圈套，那個狡猾的四島人，他是叫做趙良忠，可是所行之事、所說之話，可完全沒有一點兒良忠。

　　林燁便插嘴道：“高句麗有個叫做西門廣清的公侯，位高權重，但是他也曾收下四島人的珠寶，為了一己私欲，密謀推翻國君。”

　　賀瑞歌和賀子倫茫然地瞪著他。

　　淳于薊正是南番國的國君，在諸侯割據大唐國之前，他已經是南番、西蜀兩地的諸侯了。

　　“當你們把一國之君殺掉時，這個國家會發生很多事情，”林燁解釋道，意圖讓兩個年輕人明白，“無論這個國君多么惡劣，也無論殺他的人多么高尚，這個國家都會長期四分五裂。群龍無首、國內混亂。如果這時國家與另一個國家發生戰爭，后果可想而知。”

　　“如果我是四島人的話，一定巴不得見到東方諸國都這么混亂，”林燁又加上一句，“四島本來就遠離中原，被大唐王棄之番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另外，那兒的國君從來都是一些有野心的人擔任。”

　　林燁驚訝的張大嘴，這一番話并不是他所說。或者說是他不愿意說的，但是卻還是脫口說出。似乎在他身體里不止一個靈魂，或者是人格分裂？這番話明顯是另一個人格說的。至少林燁從來不會多管閑事。

　　賀瑞歌是自己的朋友，但是南番國卻和自己無關。但林燁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

　　“金錢永遠不是外表看來的那么單純，當一個人愿意無償給你金錢的時候，你就要小心了，”林燁繼續說道，“金錢具有腐化人心的力量，它是一切罪惡的根源。若這個叫做趙良忠的四島人要給我金錢的時候，我一定會先想到他的目的。

　　“或許他心思不純，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要送你們珠寶，又幫你們出主意？他又不是西蜀人，那么他這么熱心，一定跟愛國情操扯不上關系，是不是？”

　　賀瑞歌跟賀子倫表情困惑，林燁所說的話，很多都是他們不敢想的。

　　西蜀人心思單純，就像一張白紙，可以任意你在上面涂畫。

　　“你們的事，我一句話也不會跟別人說，”林燁說道，“你們是信得過才告訴我，何況我本來就不該聽到這些事情。但你們要記得，不止南番國有事情，在這當下，其他各地也發生了很多事情。現在我得去睡覺了，連日趕路讓我困頓不堪。”

　　刺殺，只是小孩子的把戲，在現代陰謀陽謀都比古代高明許多。

　　林燁不禁對趙良忠嗤之以鼻，找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孩偽裝成別國士兵，刺殺本國君主。

　　只要是眼睛不瞎、耳朵不聾的人，都可以很輕易的看出這其中的伎倆。

　　或許，趙良忠只是為了尋找一群替死鬼而已。

　　但，無論是哪種可能，林燁都不想再攙和賀瑞歌和賀子倫兩人，毫無意義的爭論了。

　　隔天一大早，晨霧仍掛在樹梢的時候，一行人便出發了。

　　賀楚毅伯侯裹著黑色裘襖，站在門口給他們送行。

　　賀子倫站在他父親身旁，眼光卻總是離不開林燁的臉龐。

　　林燁盡量讓自己的表情一片空白，誰知道這個性格火爆的西蜀人心里在想什么？或許這些想法可以將他引回正道，免得他一頭栽入天大的災禍里。

　　“早點回來，林開立，”賀楚毅揮著手，大聲喊道，“下次你可要待久一點。我這兒很偏僻，甚少朋友串門，下次你來了，一定要大醉一場才好。”

　　狼爺嚴肅地點了點頭：“等我手邊的事情都結束了再說吧。”

　　然后他便掉轉馬頭，領著大家走過大宅周圍的那一圈空地，重新回到樹林里，想要回到茶馬道，這還需要奔走一些路程。

　　“賀楚毅和其他南番人大不相同，”公子順邊騎著馬邊說，“有很新奇的想法。”

　　“他的確變了很多。”老狼應和道。

　　“他們家的菜也很棒，”趙卓江說。“自我們離開長安以來，我就沒有吃得這么飽過。”

　　寶姨回過頭，鄙夷的朝他笑：“你是該覺得飽，大半條鹿都進了你肚子里。”

　　賀瑞歌騎上來跟林燁并行，但是一句話也不說。

　　他的臉色就跟他的表兄一樣困惑，很明顯心里有話，藏也藏不住，卻不知從何說起。

　　“有話你就直說吧，”林燁平靜地說，“我們是好友，就算你講話太沖，我也不會生氣。”

　　賀瑞歌看上去有點膽怯：“我真的表現得那么明顯嗎？”

　　“不如說你很誠實，”林燁如實告訴賀瑞歌，“你只是不知道怎樣掩飾自己的情緒。”

　　“你是說真的嗎？”賀瑞歌沖口說道，“不是我懷疑你說的話，但是真的有個四島人，密謀要推翻高句麗的國君嗎？”

　　“你可以問公子順，”林燁建議道，“或者問趙卓江、莫綱，隨便你問誰，當時我們全都在場。”

　　這件事發生在林燁來到這世界之前，只在他記憶中留下模模糊糊的影響。

　　奇怪的是，《和氏璧》中演員竟然還可以保留角色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