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已經完成了兩個任務，找到長生不死者，獲得長生不死的血清。

　　而第二個任務，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原因在于門薩?馬洛里還沒有結婚也沒有生子。

　　送走巴洛卡兩天以后，傳來了那個老頭結婚的消息。

　　平淡的過了三周，林燁感受到血蹤蠱有一些異動。

　　原來是血蹤蠱從一分裂成三，母體還在長生不死者身上，兩個子體寄身到兩個女人身上，正在向新一代母體進化。

　　這個長生不死者還真挺了林燁的建議，開始廣播種子了。

　　心情有些愉悅，第二個任務總算出來了一點眉目，但是當某個清晨上班的時候。一輛救護車把巴洛卡送到了醫院。救護車一路閃著紅燈尖叫著，把前面的道路橫掃一空，車里載著那昂貴的貨物：一個將死老頭，同樣是金錢的化身。

　　林燁站在醫院里的硬板床邊，在那瘦瘦的手腕上數脈，兩眼盯著那衰弱憔悴的身體。寂靜中，老人急促的呼吸聲顯得格外響。蓋住病人的床單出現一陣陣的起伏。他還活著——但卻是垂死的。他已經享盡賜給他的七十一年。

　　脈搏跳得很微弱。長生不死者給他的禮物早已耗盡。僅僅在幾天之內，巴洛卡的臉上就失去了血色，那四十年的歲月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現在是個垂死的老頭。臉青黃色，死氣沉沉。瘦瘦的臉上布滿皺紋，仿佛皮膚包裹下的是骷髏頭。他以前長相漂亮，可現在雙眼深陷，鼻子成了細細的一條。

　　這次可是沒救的了，林燁心想，再沒有一個馬洛里回來賣血，就算有，也不會再一次好運的被輸送到巴洛卡身體里。

　　“我真不明白。”科羅索斯醫生嘟噥著說，“我原以為他可以再活四十年。”

　　“那是他自己的結論。”林燁說，“實際上只不過四十多天。丙種球蛋白會留在血液中五到六周。所以它是一種消極的免疫。唯一能永遠免于死亡的人只有馬洛里，他只能把這種免疫力傳給他的下一代。”

　　科羅索斯朝四周看看是不是有護士在聽，然后低聲說，“我們難道不能把它改善一下？有時候只要稍加努力就會發生偶然的事。我們已經有了精子庫和人工受精，借助這些，我們可以在一、兩代人之后改變人類的身體構造……”

　　“你覺得可能嗎？那會造成社會的動亂，沒有人會死，但是地球上已經沒有那么多空間和食物去養活更多的人了。”林燁說完，就轉身不理他了。

　　林燁坐在那兒，雙目緊閉，一邊聽著巴洛卡沉重的呼吸聲，一邊思考著生與死的悲劇，生命與死亡交織在一起，成為一體。這兒，巴洛卡陽壽已盡，躺在這兒；那兒也許還得等好幾個月，長生不死者的孩子會出生。這是一種連續，一種平衡。生命接著生命，正由于這種連續使人類綿延了幾百萬年，從猿人開始到出現社會、出現文明，再到文明高度發達的戰前。

　　那么，關于長生不死的問題呢？那會意味著什么？

　　沒有錯，如果林燁離開了驚悚影院這個該死的地方，他或許會長生不老不死，前提條件在于，他足夠頑強，抵抗住修煉歷程上的孤獨和寂寞。

　　生而為人，是一種社會性動物，需要有交流、和其他同種生物進行溝通。

　　終有一天林燁會厭倦了孤獨的生活，變成凡人。

　　這種壓力是無窮大的。

　　無法想像五年后、十年后若還有人不愿意放棄尋找長生不死者的話，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然而《血清》的劇情并沒有那么長。

　　一周后是巴洛卡的葬禮，葬禮結束，林燁就辭去了醫院的工作，因為他發現，除了已死的巴洛卡外，還有人在尋找長生不死者。

　　關于這件事的知情者，除了巴洛卡、卡倫塔、科羅索斯外，還有本杰森。

　　原來《血清》并不是什么度假勝地，之前的巴洛卡只是一個守關龍套，真正的劇情現在才展開。

　　本杰森并不是什么私人偵探，而是聯邦調查局的編外人員。

　　這次向上級報告了關于長生不死者的情報，聯邦調查局另外弄個部門，叫做國家研究院，本杰森正是研究員的頭頭。

　　也正因為如此，林燁辭去醫院的工作，打算到華盛頓去。

　　國家研究院是個很特別的機構。它既無顧客又無產品，每年的年度報告都出現赤字，可那些沉默寡言的捐獻者都毫無怨言地不斷地提供資助。一旦他們中的哪個死了，他的財產就全部由這個機構繼承。

　　這個機構的宗旨是了解而不是教育。它胃口頗大，幾乎所有的情報都要，尤其是那些出現在報紙上的重要的數據，報紙剪輯、醫院記錄，各類報道……

　　研究院里恐怕只有一個人了解這個機構的作用。其他成千的雇員，其中不少人的名字在工資單上也沒出現，他們都盲目地干著各自的任務，領取相當的薪水，而從不提什么問題。如果他們想保持他們的工作，就得這樣。

　　這個機構靠希望起家，靠死亡發家。

　　一間主要的寫字間里紛亂不堪，忙忙碌碌，郵件被拆開、裝好、釘好，然后順著流水線傳過去。報紙先由專門的機器租粗地看一遍，然后由人一行行地審閱。抄寫員穿著四輪滑冰鞋在走廊里滑來滑去。職員們用藍鉛筆進行刪改、剪輯后對打字員進行一番交代。操作人員在空白的卡片上打小孔……

　　林燁站在辦公室，手上拿著簡歷。

　　面前辦公桌后面坐著本杰森。

　　“那么，斯皮爾先生，你為什么放棄國際刑警的身份，來到我們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小公司擔任賞金獵人呢？”

　　斯皮爾就是林燁的新身份，他已經為自己易容，不是很高明的易容大師，根本分辨不出，林燁現在這張臉是假的。

　　“為了掙錢，掙更多的錢。”

　　這個理由很充分。

　　實際上，林燁思考的問題是，被動的去保護需要保護的人，不如主動出擊。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呆在國家研究院里，可以隨時掌握研究院的動向。

　　他們是否已經發現了長生不死者和他的孩子們？

　　隨時制定保護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