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回到度支開府,對所有官員說
“已經到了年底了,我們算來算去,省下了十二萬石,這是最后的一點余糧了,不能再用了,可是,我也另外算過了,今年的進項,余糧怎么算那都只有六十四萬石,那么,我林伯念,有愧于朝廷,有負于陛下,愧對晉公對我的栽培,我將上書辭去我度支尚書的職位!”
官員們都不吭聲了,林炎又說
“各位,我是度支尚書,按理說,朝廷進項,這些數目的進進出出,我都應該是知道才對的,今年國庫莫名其妙地被挪用了兩次,第一次,挪用了不少的庫存,你們不跟我說,我只是知道這個時候,賀若敦沒找國庫要糧食,這我也是知道的,可第二次,十八萬石的糧食,你們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既然要去國庫要糧食,一切都要由度支尚書來經辦,可是我居然連國庫存糧的去向我都不知道,那我還做這個度支尚書干嘛呢?我將自請革去度支尚書之職。”
林炎也把自己的官帽摘了下來,帶著辭職書去找宇文護了。
宇文護等一眾北周勛貴坐在堂上,只見林炎跪在大堂中間,宇文護對林炎說
“林炎,你既然知罪,又愿意請罪,朝廷念在你是多場戰爭的功臣,又救過我一命,于公于私,我都不想處罰你啊!”
宇文憲勸道
“兄長,當下,長林軍已經滿員,又以柱國大將軍宇文貴為主帥,軍心穩定,沒有空缺,所以我建議將林炎移至玉璧城擔任將領,請兄長俯準!”
宇文護問大家
“你們的意見呢?”
勛貴們都說
“我等均無異議!”
宇文護看了一眼宇文邕,問宇文邕
“陛下?您覺得,臣的舉措如何?”
宇文邕對林炎道
“林炎,你也知道了吧,凡是對晉公盡心盡力的人,朝廷是不會虧待的,還不快感謝晉公?”
林炎道
“謝晉公隆恩!謝主隆恩!”
濮陽纓來到了楊堅家里,楊堅說
“我,想到你會來找我了,怎么樣,你手里,有多少戶的人口啊?”
濮陽纓對楊堅說
“小民藏了兩百戶的人口,讓他們給小民織蜀錦,可是今年算下來,所有的蜀錦加起來也只有十三萬四千三百匹,還剩下來的,我也知道已經趕不了了,這些蜀錦里面,還有一部分要拿來換牛羊,真正能換到糧食的數目,能有多少呢?”
楊堅疑問道
“那你當初,為什么要許諾下十四萬匹蜀錦的海口?如今這個地步了,還能怎么辦呢?”
濮陽纓說
“我之所以要下十四萬匹的海口,那還不是因為朝廷嗎?這些年,太師為了打仗,征調了一批又一批蜀地的糧食,蜀地還有多少糧食呢?前線這么多的軍隊要吃飯,怎么說,也要一百多萬石的糧食吧?沒了糧食,不就從別的地方中,強取豪奪嗎?”
“沒錯,我是個商人,可是我到了這個地步,是什么身份,也都不重要了。那兩百戶人,你快點去找,遲了,尉遲迥的兵來搜人口,他們就成了世家大族的奴隸了,快點去吧。”
濮陽纓并沒有完成今年的任務,消息傳到了晉國公府,宇文護把信件撕碎,狂怒道
“毗賀突!你跟我說藺九很可靠!可是藺九根本不可靠!現在賬面上差了這么大一截,國庫到底能存多少糧食呢?”
宇文憲無話可說,他對宇文護應道
“我無話可說,懇請朝廷治罪...”
宇文護氣消了下來,他對宇文憲說
“如果,今年賀若敦在湘州的邊境,擊敗了陳國,那還可以得到不少的輜重,可是賀若敦不僅打了敗仗,還怪罪朝廷撤他的職,無奈之下,我也只好處死他了。”
此話一出,坐在宇文護身邊的勛貴們紛紛不安起來,怒不上面,存于心頭,一個個怒不敢言。
宇文護又說
“毗賀突,藺九是你的人,總的來說,這承諾是濮陽纓許下的,說到底,該處罰的人,還是濮陽纓罷了,你們大家說,是不是?”
勛貴們議論紛紛
蘇威“是...”
犯了貪污罪但是被隱瞞下來的宇文直很不好意思地說“是這樣吧...”
宇文憲眼神盯著地面,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掌管內外侯官,知道從朝廷到地方的很多事情,其實,濮陽纓已經做的夠好了。
尉遲迥和竇照帶著兵馬來到了濮陽纓的府里,開始抄家,只見濮陽纓一家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濮陽纓的尸體在堂上,他喝了毒酒,自殺了,堂前存放了很多財產,他留下一封信
“某生計甚難,朝廷之所求,某本不能成也。今湘州戰亂,流民入蜀,某手下多流民,后為佃農,吾不欲天良喪盡,有所養之,故私下以蜀錦易糧,此亦今歲入之事未畢之由,而繳余十四萬匹,偏能如何?胡商與藺大人商談,今年又獻四萬匹蜀錦易牛羊,蓋蜀錦朝廷真能得之,幾何其數?公等皆乃大周勛貴,若自上而下,公視國家多難,時刻以朝局為重,濮陽纓豈得今日乎?但愿蜀國公善待流民,勿收其為奴便是。”
尉遲迥看完這封信的時候,愣了半天,抄家的士兵走了出來,道
“報!回蜀國公,僅搜到織機數百架,布泉錢三萬錢,除此之外,并無他物。”
尉遲迥大喊一聲
“唉!”
林炎灰溜溜地回到了玉璧城
辛道憲笑道
“哎呀,朝廷鬧了整整一年,糧食到了最后才六十多萬石,這真的是丟盡了晉公的臉咯!”
韋孝寬道
“怎樣,女婿,朝廷這門差事,你做的還順心吧?”
林炎對韋孝寬說
“岳丈,別提了,我還想報仇呢,可是,這仇怎么報啊,一個國庫的歲入,就能難倒一大片人啊,朝廷上上下下,忙的昏天黑地,結果這國庫的存余才多了要求的一半,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甄都對韋孝寬說
“勛公,雖然如此,可是今年發生在長安的種種事情,似乎意味著,很多人,都對晉公,更加不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