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獵每次出任務,出行的酒店由任務中心那邊進行預訂,都是中高等的檔次。
寧遠市眼下發展得雖然不錯,但全市最好的酒店也只有四星,其余很多都是低廉的小賓館。
龔墨此時住的酒店標間,裝潢一般,但貴在干凈,他雖然有些潔癖,但出任務的時候也不會挑剔,浴室和廁所是干濕分離,他換了拖鞋剛走近淋浴間,就感覺到后背突然陰風習習。
好家伙,真會選時間!
龔墨暗罵一聲,忍住了沒有馬上動用靈力,繼續抬腳邁進了淋浴間。
淋浴間是全玻璃材質的,地面也鋪有防滑墊,磨砂材質的玻璃并不反光。
龔墨表現出平常的樣子,反手關上門,然后打開了花灑。
他將花灑對準了墻面,等花灑出了溫水以后才轉到了自己這邊。
他面無表情的淋濕了身體,澆濕了頭發,然后用洗發液開始洗頭。
石程的那張替身符已經被他燒掉了,但燒的方法卻有些特別,而燒掉的符水也已經被他喝了。
如今對于這個惡靈而言,他就是石程,只是這個石程的靈力波動,比一開始強勁太多了。
龔墨能感受到這個惡靈就在玻璃后面,他能透過磨砂玻璃看到后面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影子顏色很淡,如果不仔細看甚至會被忽略掉。
他沒有急著動手,眼下還不知道這家伙的真身,若是一擊不中讓它逃掉了,或者這里的根本就不是它的本體,那這邊無法得手,惡靈很可能就會立刻去找下一個目標,甚至還根據石程的血,找到石程本人那里去。
龔墨便忍著,淡定自若的洗干凈頭發,接著開始洗澡,他提防著外面的惡靈,也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但一直到龔墨洗完了,渾身冒著熱氣的從淋浴間走出來,惡靈都沒有動,當龔墨推開淋浴間的玻璃門時,外面的影子就消失了。
龔墨知道它還在,只是換了個位置而已。
他平靜的拿過浴巾擦著身體,又用小毛巾擦了擦熱氣氤氳的鏡子。
然后拿過吹風機準備吹頭發。
就在龔墨按下吹風機開關的那一刻,那個惡靈終于動了。
他感到一股陰風從身側襲來,一只冰涼至極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腳踝,隨后便覺得腳踝處傳來一股大力,似想將他整個掀翻在地。
但龔墨依舊沒有動——是真的沒有動。
他既沒有去攻擊那個惡靈,也沒有如惡靈的意愿被摔倒在地,他就是穩穩的站在那里,用通了電的吹風機吹著頭發。
透過鏡子,他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在他身后涌動,淡淡陰氣正在它的身上流轉。
腳踝上的“手”松開了,惡靈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會失敗。
它一直呆在那里,靜默的、陰寒的。
龔墨沒有看它,也沒有理它,就仿佛根本沒有感受到這個惡靈一般——眼下,惡靈不會再攻擊了,也不會去攻擊石程。
因為契約已經結束了。
他能感覺到身后的陰氣似乎無限憤怒,正死死地盯著他的后背。
但是它沒有出手,或者說不能再出手。
龔墨笑了笑,隨意攏了攏吹得半干的頭發,然后轉過了身來。
惡靈攻擊人類,并非人們所想的那樣隨心所欲,它們擁有自己的一套規則。
有固定的目標,有固定的方式,這些雖然會隨著時間的延長,或是隨著它們的變強而慢慢變化,但是對于每一個階段來說,都是相對固定的。
如今它已經對“石程”發起過了一次攻擊,無論結果,石程都不再是它的目標。
眼下它沒有離開,只是貪念著龔墨身上的靈氣,不甘心罷了。
但是龔墨不一樣啊,你不能打我,我可以打你呀!
龔墨轉身過來,看著面前那還沒有消散的惡靈,根本不給它機會,并指成劍便向它刺去!
只見他指尖轉瞬便亮起了隱隱的紅光,猶如來自幽冥的魂鎖一般。
那惡靈立刻感受到了威脅,渾身的黑氣忽然暴動起來,浴室的燈光便立即開始閃爍,發出電流亂顫的滋滋聲。
龔墨根本不予理會,手指繼續前刺,雷光瞬間將包裹在惡靈身體周圍的陰氣凈化,露出了里面一個扭曲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非常細長,看著像是人,但身體似乎只有正常人手臂那么粗細,雙手更是長長的垂到了地面。
但就在黑霧消散的同時,那身影扭動著飛快的融入了后面的瓷磚。
龔墨的手指堪堪停留在了瓷磚前面一點,那里已經沒有惡靈的蹤跡了。
它已經走了。
龔墨沒有意外,他能從那惡靈的身上感受到陰氣,并不強烈,這樣的強度絕對不是一個二級惡靈所該有的。
它的本體不在這里。
等浴室的燈光恢復正常,龔墨便看見那惡靈消失的地方,瓷磚墻面上,卻多了一大灘泥印。
那泥印潮濕,色澤發黑,但仔細看去,還能從其中辨出幾分暗紅來。
這惡靈的本體沒有出現在這里。
龔墨一直在調查這次的靈異事件,發生的所有鬼訂單都已經按照時間順序整理出來——這些都是經過任務中心進行核實過的。
他從這份清單上能夠得出的結論,就是惡靈并非那種使用多個分身出來作惡的。
當某一家餐飲店出現鬼訂單,到這個店的員工發生意外,這期間都不會有新的鬼訂單出現。
龔墨判定這只惡靈,很大可能是被鎖在什么地方,只能靠這一點陰氣分身出來“覓食”。
他嘆口氣,認命的開始清理瓷磚上的泥土,把它們全扣下來丟進垃圾袋。
狗東西一點也不愛干凈!
次日一早,龔墨便開車來了寧遠市的第三附屬醫院,然后直接找到了李媛所住的單人病房。
李媛住院有一段時間了,當初李家村拆遷,政府給了很大一筆拆遷款,她家本來也有錢,這下便更進一步,兒子自己開公司,現在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病房里很安靜,龔墨站在門口看不見病床,他只能看見一個中年女人坐在沙發上在看報紙。
病房門開著,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抬手在房門上敲了敲。
中年女人立刻抬頭看過來,以為是醫生又來查房,卻看見一個穿著休閑衣褲的年輕男人站在門口,不由得有些愣神。
女人呆了呆,這才站起身來,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往外走。
“你是?”
“您好,我叫龔墨,有點事情想找李媛女士打聽。”龔墨對待外人,一向都是彬彬有禮、態度謙和的,招牌式的微笑真是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關鍵是他長得很帥,不笑時會顯得有些不好相處,但笑起來,就真是奶奶粉、媽媽粉、姊妹粉、女兒粉都論噸算。
女人被他的笑容閃到了眼睛,立刻有些臉紅,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便已經領著人走進了病房。
等龔墨和躺在床上的老婦人說話時,她才隱隱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輕易的把一個陌生男人放進來。
“李奶奶好。”龔墨坐在病床邊的塑料椅子上,跟帶著氧氣管的李媛打招呼,“我叫龔墨,有點事情想向您打聽一下。”
李媛眼下剛清醒,還算精神,便偏頭打量起這后生,覺得年輕人朝氣蓬勃的,真是好得很,不由得露出幾分溫柔來。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