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駕馭飛花,站在師父身邊癡癡地望著他,不是在人間找尋延壽之法嗎,怎么跟來的。
離青知道這徒兒又在發呆,犯傻了。
“好了沒?”玉滄海不知何時,手里多了一柄冰刃,透明的白冰,在陽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離青摸摸落雪的腦袋,叫她:“別怕。”
“師父,要小心。”落雪不知道師父的法力,但是見識過玉滄海的恐怖。萬一他要拿出那幅畫,把師父引進去,那就糟了!
離青手里突然出現一把金色寶劍,光芒奪目,光輝可媲美日月。原來那就是師父的兵器,傳說中的上古神器圣道之劍,可以砍死仙人的。落雪低頭看看自己的飛花,簡直就是一塊廢鐵。
玉滄海舉起冰刃,指著離青,傲慢地說道:“這才像話。”
如此傲慢,就該當頭棒喝,殺他威風!落雪心里有氣,但現在是師父跟他對抗,身為弟子還是閉嘴的好。
玉滄海站在空中,如履平地,離青亦是。還沒看清,一青一白,兩道光芒就已經在海上打的難解難分,引起的滔天駭浪,如晴天暴雨。
落雪來不及躲避,衣裳被海水打濕,趕緊駕馭飛花躲遠一點。
此時海水翻滾,勢必又要激成一陣暴雨。落雪的身邊已經全都是水柱了,逃也逃不掉,真是上天也不是,下海也不是,急死人了。
突然落雪看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爺爺出現在自己眼前,慈眉善目,語調溫和地問:“姑娘,可知道是哪兩位大仙在這里斗法啊?”
這老人家還真客氣,落雪心里想著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不被發現的只能是仙人,不說是誰跟誰打架,措辭嚴謹,必定是個有涵養的人物。
落雪最喜歡有本事,沒脾氣的人物了,也顧不得一身濕透,尷尬的致歉:“老人家,是家師離青上仙與玉滄海上仙。”
老頭兒聞言,捶胸頓足,捂著胸口說:“這兩個活祖宗!可憐本王的水晶宮啊!”
水晶宮?所以眼前這位是老龍王……呃,落雪這下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師父你怎么可以在人家的地盤上打架呢。弟子還當著人家主人的面說出了你的名諱,這不是坑自家師父么,擺明了給飄渺峰丟臉啊!她的腸子都悔青了。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去別的地方,貌似也不合適啊。
老龍王一眨眼變成一條金色的黃龍,馬臉鹿角,魚鱗鷹爪,甩著長長的尾巴,托起落雪道:“姑娘,煩請你勸上一勸,不要讓兩位上仙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東海就要傾覆了,毀滅的是東海魚族,和沿海百姓,屆時天帝怪罪下來,大家都兜著走。”
落雪連忙點頭:“多謝龍王提醒!”
落雪的法力地位,本是近不了打斗圍場,可現在卻握緊了大樹杈一樣的龍角,進了光芒。“師父!不要打了!東海水晶宮塌了!”
“別進來!出去!”離青發怒,一聲呵斥,先收了法術。
一道青光掠過老龍王的龍頭,帶走落雪。
落雪重新回到師父懷抱,以為不打了,水晶宮不用倒塌了,還很開心。下一秒,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胃里一陣難受,一股血腥味涌上,一口鮮血憋不住噴在師父青袍上,眼前一黑,暈倒下去。
再度睜開眼,看見師父抱著自己,一聲一聲呼喚:“落雪,你醒醒啊!師父這就帶你回家。”
落雪奇怪,她在這里,那師父抱著的……是她的肉身!
極目望去,玉滄海捏著腰間的玉佩,得意的朝自己微笑。
落雪喊了句:“師父?”
離青一抬頭,看見若隱若現的落雪。不是說魂魄不全之人,死后,會灰飛煙滅嗎?既然魂魄沒散,那就來得及。他一伸手,手里多了一個葫蘆,落雪就被吸進葫蘆里。
玉滄海再也不笑了,一聲怒吼,連龍王都嚇得一震:“離青,你逆天行事,會遭天譴的!”
離青充耳不聞,抱著落雪的肉身消失了。
秦廣王緊趕慢趕的,從陰曹地府趕來東海,原本以為可以收了落雪的魂魄,不想看到一片頹敗……
恢復平靜的海水無邊無垠,無數漂浮的死魚翻著白肚子,在太陽光下顯得格外凄涼。沿海的漁村在翻滾的海浪面前,無一幸免……
老龍王望著傾塌的水晶宮,欲哭無淚。身后的蝦兵蟹將已經哀嚎一片了,這重整龍宮的工程,可不是一日兩日啊。
秦廣王火速召集當地閻王鬼判,抓緊處理,該往生的往生,該下地獄的下地獄。
至于老龍王的水晶宮,秦廣王不好意思的笑笑:“實在對不住。等我回去稟報上神,上神自有主張,絕不會讓龍王為難。”
“多謝。多謝。秦廣王現在是上神座下最得力的實力干將了吧?”老龍王不知冥界怎會突然這么好心,上神不是什么都不管不顧,不問世事了么。
“哪里哪里。那……就不上報天帝了吧?”秦廣王笑呵呵的像是隨口一說。
老龍王瞬間懂了,連連點頭:“哦!這個自然,自然。”
若是上神能相助修復水晶宮,那速度絕對是追日逐月,又何必上報天帝,一層一層批復,最后還不知派什么樣子的天兵天將下界來。
坐忘峰,離青放出落雪魂魄,用自己的血為媒介,引魂魄附體。落雪再次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沒有死。
她又哭又笑,像個瘋子一樣抱住師父的腰:“謝謝師父!”
“傻孩子。哪里就那么容易死了。”
落雪聽玉滄海說,自己陽壽只有十五歲,難怪自己的身子不長。換言之,自己是死了五六年的人了,這五六年,都是因為師父在幫助自己。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師父了,人家開心嘛。”她抹去眼淚,把自己收拾一下。
“我家女流氓,也會自稱人家啦。不錯!有進步。”離青看她活蹦亂跳,轉身就進去了。
落雪看著師父的背影,張口還想說什么,一口氣沒接上,丹田之氣也頓時消散了,整個人無力的倒了下來。
青鳥伸出巨大的羽翼,托了她一把,轉而化身為青衣男子抱住了她:“落雪?落雪?”
離青手里拿著藥瓶,看到昏倒在青鳥懷里的落雪:“這片刻功夫都撐不下去了么?”
伸手搭在她額頭上,五臟六腑悉數震碎,血溢脈外,也難怪魂魄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