繒關。
西涼軍營。
中軍,大帳。
中郎將牛輔端坐上首,其下校尉分列兩旁。
不過......
今日的牛輔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他冷著臉,皺著眉,雙眸閃爍兇芒:“還沒有那支兵馬的消息?”
校尉李傕嘆口氣,拱手抱拳:“咱們的細作的確已經撒出去了,但到現在仍沒有那支兵馬的消息,它們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不是說......”
牛輔扭頭望向李傕,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憤怒:“已經找到他們了,在葉縣郊外嘛?怎么忽然又沒了蹤跡?”
“這......”
李傕喉頭滾動,強行吞下一口口水:“此前的確發現了對方的蹤跡,但第二天一早便沒了蹤跡,甚至咱們的人也被對方殺了。”
“哦?”
牛輔不由愣怔:“好個張遼,還挺謹慎的。”
李傕呼出一口濁氣:“那賊廝的確非常謹慎,目前咱們的人正在葉縣周邊尋找,如果再找不到的話,很有可能是進山了。”
“進山?”
牛輔頓感不妙。
畢竟,他麾下的兵馬大都是西涼驍騎,他們擅長曠野追殺,陷陣沖鋒,可對方一旦進入山林,便相當于廢掉了他們最大的依仗戰馬。
沒了戰馬的西涼驍騎,恐怕比中原那些個步兵強悍不了多少,對方如果真的進了山林,想要消滅這兩千余人的隊伍,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沒錯!”
李傕肯定地點點頭:“對方既然已經發現了咱們,自然會想辦法躲避,而葉縣靠近伏牛山余脈,鉆入山林對他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牛輔騰地起身,來到帳中牛皮地圖跟前,盯著伏牛山余脈上的長城防線:“速速傳令各城關,務必要嚴防死守,一只鳥都不能飛過關。”
“尤其是魯陽關!”
牛輔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當即吩咐道:“只有這條路相對寬敞,可通車馬,弘農王若真要引兵進入南陽,必走此路!”
李傕拱手抱拳:“將軍放心,末將已經派人過去了。”
牛輔這才松了口氣,點點頭:“你反應倒是不慢,若有消息,立刻上報,不得有誤。”
李傕:“喏。”
“報~~~”
恰在此時,帳外響起悠悠一聲傳報。
牛輔舉目望去。
但見......
簾帳起,從外面闖入個士兵,欠身拱手道:“將軍,大事不好了,從犇山關傳回消息,駐守在那里的一支小隊全軍覆沒。”
“什么?”
“犇山關?”
牛輔震驚!
李傕更加震驚!
他們似乎都沒有想到,率先遭受進攻的,會是這樣一個小城關。
李傕反應迅速,當即拱手抱拳:“將軍,犇山關處道路狹窄,絕對不可能有大軍通過,如果末將猜得不錯,弘農王一定是撇下軍隊,自己進了南陽。”
“嗯。”
牛輔點點頭:“很有可能!咱們在此處嚴防死守半月有余,連只鳥都飛不進來,他一定是著急了,這才獨自混入南陽。”
“不過很可惜......”
想到南陽郡近乎于全縣張貼的劉辨畫像,牛輔唇角微揚,自信滿滿:“咱們在南陽的部署更加嚴密,他若敢來,必死無葬身之地。”
“李校尉!”牛輔招呼一聲。
“在。”
“你速速派人給張咨傳令,告訴他賊子已混入南陽,給我加大盤查力度,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弘農王給我挖出來!”
“喏。”
正當李傕要轉身離開時。
牛輔忽然想起了什么,擺手打斷:“且慢。”
李傕停下腳步:“將軍可還有吩咐?”
牛輔頓頓,沉吟片刻:“近來丞相總派人詢問弘農王的事情,你速整理一封奏報,派人連夜送往雒陽,就說咱們阻敵有效,弘農王只身混入南陽,不日必能拘捕。”
李傕拱手:“喏。”
*****
南陽郡。
宛縣。
太守府。
嘶~~~
一個體型微胖的男子皺著眉,倒抽一口涼氣。
他叫張咨。
如今的南陽太守。
張咨不可思議地盯著下方侍從:“牛中郎確定弘農王已經混入了南陽?”
侍從肯定地點點頭:“沒錯,聽說犇山關的駐守兵馬被消滅了,應該是從這里潛入的南陽,至于現在何處,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個弘農王!”
張咨眼神放光,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捏著頜下一縷山羊胡,不住地點頭稱贊:“不愧能從防守森嚴的皇宮逃出來,這份智計與膽略,的確鮮有人敵。”
“可惜啊~~”
張咨嘆口氣,輕聲道:“如今的南陽到處都張貼著抓他的告示,只怕他一現身,就要被人舉報給官府了,這不是給我張咨找麻煩嘛?”
“世人皆知是董卓抓人,與張郡守何干?”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殿外飄來,令張咨為之一愣。
是袁術!
他一下子判斷出來:“公路?你回來了?”
袁術嗯的一聲點點頭:“最近拜訪了好些老友,這不一回來,便到子議你這里來了嘛?”
張咨唇角微揚:“全都走訪完了?”
袁術搖頭,訕笑一聲:“怎么可能,南陽士族盡皆我袁家摯友,全部跑完,怎么不得大半年時間,我袁術才來南陽多久。”
“倒也是......”
張咨尷尬地點點頭,長出口氣:“袁氏門生故吏遍天下,汝南與南陽又相互毗鄰,南陽士族若問公路趕來,自然好生招待,一家不呆三、五日,怎么能行?”
“唉~~”
袁術揚著下巴,傲嬌地嘆口氣:“可不是嘛,煩死了,尤其是新野鄧家,強留了我足足十五日,害得我連咫尺之遙的陰家都沒來得及去。”
“這不是嘛......”
袁術擺了擺手,長出口氣:“先回你這里躲兩日清閑,等又空時再去拜訪別家,這些日子可真是累壞我了。”
“來人。”
張咨很有眼色招呼道:“烹茶待客。”
侍從拱手:“喏。”
袁術自顧自地落座,扭頭望向張咨:“怎么回事?聽說弘農王潛入南陽了?牛輔是不是對你施壓了?”
“可不是嘛~~”
張咨愁眉苦臉地嘆口氣,輕聲道:“一個當朝丞相,一個是弘農王,哪個我張咨都得罪不起。”
“陽奉陰違吧,屠刀就懸在頭頂,可若真把弘農王捉了送去?天下士人非戳我張咨的脊梁骨不可!”
“唉~~”
張咨惆悵不已:“這太守也太難當了!”
袁術早得到了雒陽傳信,里面盡言劉辨欲借南陽士族起勢。
這不是過來跟自己競爭來了嘛!
袁術又豈能容他!
當下。
袁術大手一揮,鏗鏘言道:“難當什么!你公事公辦,權當不知道他是弘農王即可,抓到人交給牛輔,殺人是董卓殺的,與你何干?”
張咨神色略顯尷尬:“這......這能行嘛?畢竟對方可是弘農王,如此理由,是不是顯得有些拙劣?豈能瞞得過天下人!”
“嘁~~”
袁術不以為意地蔑笑一聲:“刀都懸在脖子上了,還在乎理由?子議,你難道不知董卓有多兇殘?他能把你扶持起來,就能把你一擼到底,別忘了何家是什么下場。”
“何家!”
張咨腦海中浮現出何家慘烈的一幕。
忽然一日,西涼驍騎大舉殺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明明昨日還是豪強世族,一夜之間,卻變成墻倒屋塌,破磚爛瓦,甚至連族中人都淪為了牛輔的階下囚。
張咨嚇得小臉煞白,不由打個寒蟬:“公路言之有理,性命要緊。”
袁術淡笑:“你該抓就抓,至于士人那里,我袁家同樣可以幫襯,放心便是。何況如果人沒被你抓住,卻被牛輔抓住,這下場你應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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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安德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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