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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的陰影

第十四節

陽光下的陰影 素心手絹 2232 2005-08-25 17:58:00

  兩天來,林枚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不起床,也不再做起臥鍛煉。他徹底的失望了,他不知該如何面對當前的生活。對面十床男人的現狀就是他的將來。他林枚要終生殘疾,徹底癱瘓了。

  任憑香草哭著喊著一再勸慰,任憑四哥在一旁一再安慰,林枚無動于衷。他失望了,徹底的失望了。香草的哭聲不斷縈繞在林枚的耳邊:“林枚,別這樣,你行的,你能行的。前面的鍛煉不是挺好的,進步很快,這只是第一次下床。”香草哭的很傷心。任憑香草哭成個淚人,林枚像是鐵石心腸,不去回應。

  林枚睜大眼睛直挺挺地望著天花板。父親的期望,母親的辛苦,少年的自己,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如夢境一般。香草,無比清純的香草,可愛的芳芳,那是他的女兒,還有彬彬,這些好象都要和林枚脫了干系。他林枚再也無法給他們幸福,給他們關懷。林枚哭了,放聲的哭了。

  他不能的,他不能放棄他們,不能放棄生活,陽光多美啊!太陽仿佛又重新升起在林枚的心里,他能行的,前面的訓練一直挺好,怎么就這一點的挫折就失去信心,這是林枚嗎?他應該給香草信心,那是他的女人。為了他們,他的母親、香草、孩子,他也不能輕易放棄。他應該站起來,他能站起來,他們需要他,他不能倒下,他也不想倒下。

  林枚的心底又重新掀起波瀾。床上訓練進步給了他些許勇氣。是的,今天才剛剛站立,張醫生說:恢復是很慢的。自己太心急了。他不會像對面床的男人一樣,絕對不會。林枚又給了自己希望。

  護士小張走過林枚的床旁:“林枚,你早該鍛煉了,剛開始是比較難的,慢慢就會好的。一天會比一天好,信我的沒錯,信心最主要了。”林枚受到了鼓舞,信心又重新回到了林枚的心里。

  在香草和四哥的協助下,林枚每天堅持站立運動。一個星期下來有了很大進步,雖然累的滿頭大汗,終于在四哥的攙扶下可以直立了。對林枚來說,這已經算是莫大的安慰了。

  脊髓受傷,恢復固然良好,要想走路,談何容易。所謂林枚的站立,林枚的進步,對林枚來說雖不是說如隔靴撓癢,卻也確實談不上什么能有改變景況的事實。

  希望是生活下去的力量,生活要是沒了希望,無疑于被打入死牢,只直挺挺等死罷了。人都是活在希望之中的。林枚和香草也不例外。我們權且不要剝奪這可憐的人兒的希望。

  張醫生看了林枚鍛煉的進展,確實被林枚和香草的意志所感動。做醫生這么些年,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堅強的兩個人。他不忍心剝奪這可憐的人的希望。看著林枚每天為站立所做的努力,所受的疾苦,做醫生的張南打心眼里佩服。看著林枚由于站立,雙腿無力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摔到又重新爬起的勇氣。張醫生被他的堅強的意志品質所感動。他告訴香草:“東大街醫療器械商店有一種假肢,站立的時候戴在腿上,可以增加腿的力量,病人現在的腿是軟的,戴上假肢,上肢支撐著就可以自己站立了。”馬立民順著張醫生的提示去東大街買了假肢回來。林枚的鍛煉進入新的階段。

  這期間,村長李印強農忙完趕來照顧,剛好替換香草的四哥,四哥在李印強到來的當天趕回家去。

  村里的活已經基本忙完。李印強給林枚帶來好的消息:“村里人都問你好,盼望你早日康復,早日回家。你們家的地已經種完,按照香草的吩咐種了不同的品種,孩子和大娘都挺好,有你嫂子照顧,你就放心養病吧。我這次來多住幾天,留下來陪你,香草也很累了,讓她休息休息。”李印強的到來緩解了人力的問題。

  接下來,林枚每天除了針灸,按摩就是鍛煉。他仿佛已經慢慢清醒,他的鍛煉雖不是徒勞,卻也不會起太大的作用。看來他確實要終生與行走告別了,他所謂的鍛煉也只能是站立而已,減少肌肉的萎縮,增加肌肉的彈性,至于走路那只能是想入非非。鍛煉這些天來,林枚對自己的情形越來越清楚。可他不想說什么,任憑香草每天催促著他做這做那,他都極力配合,很努力的樣子,他要給香草希望,他不想讓他的女人徹底絕望。這樣想了,林枚到心平氣和起來,每天努力做訓練。

  八床的小伙子已經在兩周前帶著未做手術的遺憾和未拆的石膏出院了,帶著他的永久的傷殘出院了。體院的學生也在昨天辦理完出院手續,小伙子恢復很好。小男孩拍了片子,結果長的很好,再過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靠門的七床又重新收進來一個摔斷腿的,打著石膏躺在床上修養,估計沒什么大礙。

  對面十床的男人據說已經和對方談妥條件,關于賠償還是工廠方面做了妥協。再不處理,單就醫療費用工廠方面也支付不起,聽女人說:“工廠答應安排她的大兒子進工廠當工人。”另外,其他的孩子由工廠方面養到十八歲。林枚從心里鄙視那個男人和女人,可他也同情他們。對于他們,他有說不出的滋味。

  是呀,要是他從此癱瘓,他的孩子怎么辦?香草怎么辦?母親怎么辦?這一切的問題都實實在在擺在林枚的面前。雖說村長為人厚道,心底善良,他會照顧他們家,可他照顧了一時,儼能照顧一輩子。林枚擔憂未來,他明白,他就是再難也不會連累村里,他也不允許香草為難村里,香草也不會為難村里。他們得靠自己,對,靠自己,可他現在怎么靠,林枚沮喪極了。他要努力堅持鍛煉,也許奇跡真的會出現,最起碼他可以少連累香草,自己照顧自己。當初從那么高處摔下,他以為自己永遠離開了人世,他不是也活了過來,他要對自己有信心,他不能失去信心。林枚鼓勵著自己。

  有假肢的配合,再加上每天的針灸和按摩,林枚在村長和香草的協助下可以基本站立。又經過了半個月的鍛煉,林枚可以戴著假肢扶著床尾自己站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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