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安城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

　　周沉盯著荷塘里的游魚，投擲下去一塊石頭，濺起陣陣漣漪，魚兒也被驚退了。

　　顧長生，從你回到長安城那刻，你的人生就必定在這里了。

　　“十一，跟我入宮。”周沉轉身，步伐略快。

　　昨日里顧長生去桃花債鬧了一場，他派人通知顧相。本是想給她個教訓，少去那些煙火之地調戲姑娘。沒想到今日長生就鎮定自若的排了這么一場大戲，三言兩語接著太后的威勢在顧府立足。

　　顧長生，你不想留在長安，這一切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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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午睡過后正在梳洗，聽到周沉來了還有些驚訝。

　　“小五居然來了，可真是難得啊。”太后笑了笑，有些驚訝的樣子。

　　玉嬤嬤幫太后梳頭，笑道：“娘娘是高興吧，您這才回宮兩日，王爺就過來了。”

　　前些時候太后去別宮避暑，這才剛回來沒多久。不想見人，所以就沒讓人過來請安。但是壽王來了，太后還是見得。

　　宮里這些小輩們，太后最喜歡的就是周沉。

　　陛下一共五個兒子，壽王周沉年紀最小的，自小體弱多病，所以太后要多愛惜他一些。

　　等太后梳洗好出去，周沉已經用完一盞茶了。

　　“祖母去行宮避暑一月，氣色瞧著好多了。”周沉走過去，扶著太后坐下來。

　　太后斜了他一眼，笑的慈愛，“小五你一貫不說這些奉承的話，今天嘴這么甜，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哀家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呢。”周沉坐下，親昵的伏在太后的腿上，隨口說道：“就是有些想您了。”

　　太后輕撫著他的頭發，嘴上說道：“算算你年紀實在不小了，這番做派還似個孩童，讓外人瞧了笑話。”

　　這話透著縱容之意，半點沒有苛責的意思。

　　“有祖母跟父皇寵著我，誰敢說我半分不是。”周沉懶洋洋的說道。

　　過了好一會兒，太后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你大哥二哥都是兒女成群的。眼看著老三也要成親了，就你一個還沒著落。小五啊，哀家是心疼你。”

　　其實老四周朗也沒有成親，只不過老四性子野，又有他母妃在，太后不多加過問罷了。

　　“祖母，我兒時父皇不是為我訂了一門婚事嗎？”周沉睜開了眼睛，嘴邊勾起一抹笑，“那我就應了，省的祖母為我煩心。”

　　是啊，小五是訂過婚的。

　　太后臉色漸漸地變了，帶著一點青白。清兒在世的時候，是把長生許給小五的。

　　可是當年高高興興定下的婚事，哪里能想到后來清兒會病逝，以至于物是人非。

　　“小五，那樁婚事不作數了。”太后斬釘截鐵的說道：“等你四哥選妃的時候，哀家也會替你物色的。”

　　“祖母。”周沉緩緩坐起了身子，瞧著太后并不好看的臉色，沒再說話。

　　太后似乎有些乏了，抬了抬說道：“小五，你且退下吧。那樁婚事，別再提起了。過陣子，哀家一定為你配個最好的姑娘。”

　　玉嬤嬤過去扶著太后進了里面，斟了一盞清茶端過去，憂心的說道：“娘娘，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吧。”

　　“阿玉啊，哀家真想回去看看。”太后閉上眼睛，留下兩行清淚，“可是哀家沒臉回去啊。”

　　當年在夫家跟家族之間她已經做出了選擇，清兒又死在了長安城。清兒是兄長唯一的女兒，就這樣不清不楚的死在了長安。偏偏她都不能追究，這一切都是為了皇家！

　　“皇上那邊遞了消息過來，小姐回來了。”玉嬤嬤遞上帕子，輕聲說道。

　　太后擦了擦淚，神情堅毅的說道：“當年哀家護不住清兒，如今也一定要保長生平安無事，否則哀家死后也沒有顏面見崔家的列祖列宗。”

　　“方才壽王王爺提起的那件事情……”玉嬤嬤欲言又止，瞧起來憂心不已。

　　太后攥著帕子，思量了一會兒說道：“長生絕對不能嫁給周家人，這事兒哀家心里自有定奪。你吩咐下去，當年那樁婚事，往后誰都不準再提起。”

　　那樁婚事知曉的人本也不多了，玉嬤嬤心里清楚，知道的人統統都要被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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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沉回府之后，心情一直陰郁著，以至于府里的仆人們寒蟬若噤。

　　他本是想著讓太后指婚，直接讓顧長生嫁給他，沒想到太后的態度居然這么堅決。

　　這其中必有蹊蹺，到底當年崔清是怎么死的！清河崔氏何等氣派，崔清又是崔家嫡長女，身份何等尊榮。

　　她病故之后，崔家竟然無一人來長安城吊唁，處處透著詭異。

　　周沉思索之間，王橋來了書房。

　　“王爺，這是大理寺少卿的備選名錄，請您過目。”王橋奉上一份名單。

　　周沉瞧了一眼名錄上的名字，提筆勾去幾個。

　　遴選大理寺少卿還在兩個月之后，他們有的是時間準備，一切都是成竹在胸的事情。

　　“橋叔，你可見過崔清？”周沉在記憶里搜索了無數次，還是對她毫無影響。

　　當初崔清病逝的時候，他剛好十八，在別處修養身體。就算母親尚在的時候，他似乎也并沒有見過崔清。

　　“崔小姐跟小姐還算是閨中密友。”王橋回憶了一下說道：“只是小姐嫁到宮中后，二人漸漸的不來往了。崔小姐當年一如長安，可謂是名動京華。”

　　“很美？”周沉又問道。

　　王橋搖了搖頭，“論容貌崔小姐算不上角色，但是論風姿，當年長安城無人能比。”

　　周沉想到了顧長生，不再言語。

　　“您對顧小姐……”王橋試探性問道。

　　自從顧長生進長安之后，周沉對她就十分的異常。可是仔細琢磨琢磨，也不算是動情了啊。那這么關注，為的又是什么？王爺絕不是那種感情用事的人，王橋再清楚不過了。

　　“她身上有我要的東西。”周沉看了一眼王橋，眸色深沉悠遠。

　　王橋一驚，低聲說道：“您是說那件東西？”

　　周沉點頭，“當年父皇親口對我所說，絕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