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瑞成又罵又踹，產婆醫婆被逼著重新回到床邊，診了脈又喂了藥，房氏卻依舊沒有反應。

　　幾個婆子戰戰兢兢，看著齊瑞成越來越陰沉的臉，慌亂的跪下去，“二，二老爺，太太送來時就不行了，藥吃了那么多也用了針，卻絲毫沒有好轉，只怕是……只怕是……”

　　婆子說了幾遍都沒有說下去，只是將頭磕在冰冷的地磚上。

　　其實房氏有沒有救都一樣，她們只會是救不了，早在人沒進府前就得了老太太的吩咐，定然要讓人一尸兩命，也是二老爺糊涂，到現在還看不穿，以為老太太會真心實意的讓人救這樣一個給齊府丟臉面的外室，這個外室也是可憐，被二老爺藏在府外那么多年，如今又稀里糊涂的丟了命。

　　齊瑞成像是沒有聽到婆子的話，血紅著眼睛一遍一遍催促醫婆，老太太終于看不下去，重重的敲了敲雀頭拐杖，一臉的怒容，“好了！你到底也是個五品官員，這樣成什么樣子！不過是一個外室，你連臉面都不要了不成？”

　　老太太是看著這個兒子越來越不滿，沒有多少本事，卻好大喜功，從前還覺得至少有幾分忠厚，如今卻是連這幾分忠厚也沒了，為了一個外室將家里鬧的一團亂，只要想到日后那些勛貴家的夫人對著她指指點點，就覺得胸口有一股氣想要噴出來。

　　真是一刻也不讓人安生。

　　老太太沉著臉，壓著幾分火氣耐心勸說，“不過是一個外室，若是你喜歡，我就做主讓老二媳婦給你納幾個妾室，只要你能看上眼的，我身邊的人也讓你挑。”

　　她是打定主意不能讓這個房氏活下去，老二還從沒有這樣看重過誰，若是真抬進府里，還不要做出寵妾滅妻的荒唐事，若是老二媳婦像老三媳婦這樣性子軟好拿捏，她也容著老二鬧，偏偏老二媳婦娘家有些權勢，老二媳婦又是個不肯服軟的，一旦兩邊鬧起來不止讓齊府蒙羞，只怕也影響老二的仕途。

　　御史的筆桿子可不是好相與的，一道彈劾的折子遞上去，不管是誰不死也要脫層皮。

　　聽著老太太的話，原先還滿臉猙獰想要和人拼命的齊瑞成突然冷靜下來，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冷笑，漸漸的笑聲越來越大，最后甚至笑彎了腰。

　　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他的母親居然跟他談臉面，家里最不要臉的就是她，年輕的時候就不管不顧的闖進妹夫的書房奪走了親妹妹的婚事，后來更是不要臉的毒死了分娩的妹妹，這么多年更是打壓三弟一家，表面上滿口仁義道德，其實就是個儈子手，她甚至連幾歲的六侄女都不放過。

　　他到現在還記得她怎么狠毒，差人偷偷放出沒有被馴化的小狼崽子，讓人在年僅四歲的六侄女身上灑上血水，狼崽子餓了一夜沖上去就去咬六侄女，若不是六侄女命大稀里糊涂的用石頭砸死了狼崽子，只怕六侄女早就下去陪她那個短命的祖母。

　　就這樣滿手血腥的人跟他談臉面？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天底下怎么有這樣可笑的人。

　　齊瑞成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的前仰后合。

　　老太太起初被嚇了一跳，隨后想到了什么吃驚的喊起來，“快，快喂藥，他這是失心瘋了，掐人中，快掐人中。”

　　老太太一通吩咐，屋子里的下人頓時慌亂起來，有婆子想要拉住笑的幾乎要打滾的齊瑞成頓時被一腳踢中。

　　抹了抹笑出的眼淚，齊瑞成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像是孩子惡作劇一樣又是期待又是興奮，“母親可知這個外室是誰？”

　　老太太心里咯噔一聲，不由自主的問出口，“是誰？”

　　“房家，”齊瑞成慢慢咧開嘴，“那個與文親王定親的房家，她就是房家準備嫁過去的女兒，一個未來的王妃做了您的兒媳婦，母親您高不高興？”

　　房家？老太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聽到什么？什么房家，什么文親王，老二在發什么瘋，文親王和房家早就死了，被圣上殺了個干干凈凈，這個世上哪里還有房家的人。

　　老太太不相信的搖搖頭，想要露出一個嘲笑，轉頭卻看見桂媽媽和下人們驚恐的眼神，老太太突然身形一僵也害怕起來。

　　房家，怎么會是房家，房家的人早該死了怎么會活生生的還在世上？

　　若是被人發現她們窩藏房家的人會不會也跟房家一樣，被殺的精光？

　　不行，不行，她不能死，她還沒享夠富貴怎么能死？

　　殺光，都殺光，將所有知道的人都殺光。

　　老太太眼睛里驀的露出兇狠的光，血紅的眼睛狠狠盯著屋子里的下人，下人們驚叫一聲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老太太一一看過去，卻忽的轉頭將目光落在齊瑞成身上。

　　“逆子！”老太太顫抖的伸出手，“你這個逆子，齊家養你這么多年，你竟然要將齊家拉入萬劫不復之地，我上輩子做了什么孽才生了你這么一個畜生，早知道有今日，我生下你那日就該將你掐死。”

　　老太太恨不得將所有的詛咒都用在讓她恨不得食其肉的逆子身上。

　　齊瑞成卻一點也不生氣，他緩緩露出一個笑，十分愉悅的問老太太，“母親您生氣嗎？您真的生氣了啊……”齊瑞成悠揚的拉長了音調，卻在下一瞬露出猙獰的笑容，“您生什么氣，兒子有今日都是您教的，是您教會兒子什么叫狼心狗肺，不擇手段，您以為您做過的事瞞的天衣無縫，其實我知道，大哥知道，三弟也知道，您害死了三弟的生母，還要害死三弟。”

　　“您以為為什么三弟不死，其實都是大哥通風報信，他喜歡那個野種多過于我這個親生的弟弟，不然大哥為什么早早帶三弟去了戰場，就是為了讓您沒有機會下手。”

　　“多可笑，您一直疼愛的兒子跟您作對，您一直不喜歡的兒子卻跟您最像，您知道為什么大哥一直只有一個嫡子嗎？”

　　似乎是享受老太太看著自己的驚恐目光，齊瑞成難得的放輕了聲音，“因為我呀，大哥已經這么受寵，我怎么可能讓他生那么多的子嗣，更何況戰場無眼，若是大哥和祥哥兒有個三長兩短，就是我給您養老送終，所以母親不該生氣，我會給您養老，給您送終，您該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