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位響馬“親戚”的護送下,商隊離開白虎山,向沙城方向而去。一路上,張青山一言不發,看起來心情異常復雜。林青知道雖然他答應了妹妹的要求,但商途艱險,前面還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個像自己一樣的攔路虎,所以他的擔心林青能夠理解。
隊伍里張馨騎著她的棗紅馬跟在林青后面,看上去不像她哥哥那樣沮喪。林青雖然無奈,但平白無故從響馬手里白白得了一個大姑娘,想來也不是什么壞事。這時他問張馨:“你哥哥看起來也并非像傳說中那般殺人不眨眼啊,為何他在此地名聲如此不好呢?”
張馨點點頭,“他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平日里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背信棄義的人,就像你們隊伍里想要逃走的那些人一樣。而其實,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最起碼對我是這樣,其他的我也管不了。”
林青笑笑說:“你倒是心寬,要知道這世間重情重義的人本就很少,難道還要殺光所有人嗎?再說,每個人自有他的命數,還是讓你哥少殺點人吧。”
看著林青和妹妹聊得火熱,張青山無奈的吐了一口氣,都說女人外向,這還沒出嫁,就已經把自己給冷落了,他還真怕等他們走完這趟商,估計就不記得有這個哥哥了。
一個時辰以后,眾人來到了沙城,商隊要在此補給一些淡水,因為此去蘭州還需要經過一段沙漠地域,而且中途很難找到水源,所以沙城是他們補給的最后一站。而沙城本是張青山的地盤,由他帶路商隊自然沒有遇到什么阻礙,更有一些商販主動為他們送來食物。看起來張青山在沙城的群眾基礎甚好,這倒是讓眾商戶有些不解,大家都猜測這些人應該是迫于張青山壓迫才會如此做。但是,張馨告訴林青,這些人實際上都受過哥哥的恩惠,而且有些人還是哥哥從死亡邊緣救回來的流放犯,他們大多是受到朝廷昏官的誣陷不得已才隱居在此地。
這時,張青山走到林青和張馨身邊,打量了一眼林青,道:“妹妹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她的命要比我張青山的命貴重的多,現在我把她交給你,一切就看你擔不擔得起這份情了,希望再見面時我的妹妹還能像現在一樣無憂無慮。”
不知為何,聽完這些,林青心中竟有些觸動,他知道無論如何自己恐怕都要還這份情了,他回頭看看張馨,心想,這個女人已經強硬的闖進了自己的人生軌跡當中了。
“你放心,雖然我是一個商人,但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知道這世間最貴重的是情,最難割舍的也是情,我且送你一句話表達我的心意:商途漫漫人橫渡,來日同飲慶功酒!”
“好!豪情男兒就當如此!來,喝了這碗酒就當兄長為你們送行了。”說罷,眾人紛紛端起酒一飲而盡。而讓人沒想到的是,一直性情剛烈的張馨此刻卻哭了起來,她突然抱著哥哥說了聲對不起,轉身上了馬。
“林青,那匹馬是她的最愛,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看著妹妹的背影,張青山提醒林青。
“放心吧,等回來,我保證將張馨和小紅毫發無傷地交給你。”說罷,林青一招手,商隊緩緩走動起來,浩浩蕩蕩地離開了沙城。
經此一劫,商隊中的人頓時放下心來,接下來的路走得相對輕松了很多,而且張馨對此地的環境氣候非常了解,成了商隊很好的向導。不知不覺間,商隊已經平穩地向前推進了七天,沙漠盡頭的蘭州城郊近在眼前。
看到綠色,所有的人都異常興奮,腳下不自覺地快了起來,大家都知道,蘭州真的是跑商之人的天堂,各種西域美食、新奇玩意應有盡有,每次跑商,他們都會在此地停駐兩天,好好享受一下大宋疆土的最后一站。
“少爺,你看那些人的眼睛,怎么跟我們不一樣啊?”這時,小竹指著前面幾個西域人問道。
“有什么不一樣,不就是大一點嗎?”
“反正是感覺不一樣,哎,你看那邊,好多好看的東西,要不要給夫人他們帶點回去啊?”小竹又問道。
“別整那些虛的,你就跟我說你打算給誰買吧。”林青調侃道。
“額,少爺,回頭我自己買吧。”小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隨后看了看一邊的張馨,吐了吐舌頭跑開了。
“哈哈哈,這小竹怎么跟個女子一樣,喜歡誰就直說嘛。”張馨笑道。
林青趕忙搖了搖頭,“你說的不準確,應該是跟普通女子一樣害羞……”
張馨一愣,伸手朝林青打去,林青一個轉身,順利躲了過去。“好了好了,這么多好吃的,趕緊去嘗嘗,離開蘭州,可沒有這機會了。”
林青與張馨、陸游、白眉等人剛剛坐下,每人點了一碗面,要了些牛羊肉燒串,正要開吃,突然從外面走進來幾個黑衣黑帽黑鞋子的人,走路不帶一點響動,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
他們路過林青等人的桌子,扭頭瞅了一眼,并未停留,繼續朝前面的一個桌子走去。
“老板,來點水。”來人中較年長一人喊道。
“來嘍!”店小二端著一壺熱水跑了過去,給那些人倒上了水。
白眉壓低聲音低頭說道,“這些人有些可疑,大家留點心。”
林青點點頭,這樣一幫人出現在這種地方,肯定有什么目的,但愿只是過路的大神,最好不要給商隊帶來什么麻煩。
正說著話,門外又有一撥人走了進來,同樣是神神秘秘,不與外人溝通,直接坐在了另外一個角落里。這時,店小二正好給林青等人上菜,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嘴里嘀咕道,“見鬼了,今天怎么來了這么多奇怪的人呢?可別出什么事啊!”
林青一愣,兜里掏出一點碎銀,塞給伙計,“什么意思,能出什么事?”
伙計接過銀子,愣了一下,“老板,我也說不好,反正之前就有傳言,你們能早點走就早點走吧,最近這里不大太平。”
說完,伙計趕忙離開了。林青看看眾人,眾人也自然不解,但俗話說聽人勸吃飽飯,大不了少玩兩天而已。想到這里,大家都趕忙吃完飯,趕回歇腳的驛站。
“人怎么這么少?”林青等人回到驛站,發現商隊里大多數人都已經外出了,驛站只留下十來個人看貨。
“林老板,回來了。”這時,張把頭走了過來,“他們說再去進點貨,馬上要出關了,多帶一點就多賺一點,大不了現場再買兩頭駱駝,貨物倒兩次手就賺回來了。”
林青一愣,心想商人圖財倒也沒問題,但伙計的警告卻讓他難以掉以輕心,還是盡快通知大家準備上路的好。
“他們出去多久了?”林青問。
“恩,跟你們一起出去的,估計也快回來了吧。”張把頭說道,而正說著,果然有掌柜帶著新買的貨物趕了回來,臉上滿足而興奮。
“林老板,沒去進點貨嗎?”說話的正是韓掌柜,他上次受恩于林青,兩人的關系慢慢的變得親密起來。
林青搖了搖頭,湊到韓掌柜耳邊,將他們聽到的風聲告知于他。韓掌柜自然信任林青,聽罷問道。“那我們要馬上離開嗎?”
“本來商隊是準備在此地休整兩天,這突然要走的話,很多人根本沒準備好,恐怕一時之間很難整合隊伍啊。”林青無奈的說道。“算了,先稍安勿躁,我告訴你只是提醒你警醒點,把貨看緊了,也許那些人根本不是沖著商隊來的。”
“唉,現在刀客都被打發回去了,早知道讓他們護送我們出關就好了。”韓掌柜說完趕忙領著下人去卸貨去了。
“不對啊,林青。”這時,白眉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你看,這路邊可疑的人越來越多了啊,你看那些人,還有那些。”白眉指點著說道。
林青看到,那些人的確不像是平常的過路之人,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危險,但整條街似乎都被某種力量層層控制起來了。
“這里到底會發生什么事啊?我怎么有種不祥的預感呢。”張把頭湊過來問道,他行走江湖多年,那只鼻子隨時都能嗅出危險的味道。
“哎呀,不詳怕什么,打唄!”這時,張馨見幾個大男人在那里猜測來猜測去沒什么結果,忍不住說道。
眾人一愣,不過也感覺如此怕事也沒什么用,更何況現在什么形勢也不清楚,說不定只是虛驚一場,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探清一下這些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