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美酒敬俘虜
蘇錦繡找了一個隱蔽的山坳,一頭倒下平躺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那些刺鼻熏眼的濃煙味仍舊在空氣里漂浮著。
也是,這么大的一場火,恐怕是方圓五里之內都能聞到呢,短時間內都不可能消散。
蘇錦繡閉上眼睛,歇氣養神,終于甩掉了那群冥風兵,現在的她只覺自己的身體快要散架了般,那些冥風兵人數太多,一隊接著一隊的追擊攔截她,要不是她體力棒,腳力好,藏身技術高,說不定早就被他們捉住了,還好,總算是逃出來了。
不過,她也付出了小腿被燒傷的代價,想到這里,蘇錦繡不得不坐起身,檢查起自己小腿的傷來。
只見整個小腿肚都被燒傷,褲子的布料也被燒焦,與燒傷的肉黏在一起,輕輕扯動便有鮮血流出,蘇錦繡撕下一塊衣袖,然后隨手在旁邊抓起一支拇指大小的木棍,咬牙含住,深吸一口氣,一把扯開燒焦的布匹,頓時強烈的疼痛襲擊著她的神經,小腿上鮮血如泉涌般流出,血肉一片模糊,蘇錦繡疼得眼發昏,但還是強忍著疼,用撕下的衣袖抱住小腿,快速扯了幾根草當繩子把小腿包扎起來。
做完這一切后,蘇錦繡的額頭和后背都已侵出大量汗水,她躺在地上,等待著疼痛減緩。
這一晚,她實在太累了,先是去放火,南面、東面、西面,哪怕是騎馬也得一兩個時辰,她卻只能靠腳力奔跑,一晚上,上山入林,小心謹慎,卻還是讓自己受了傷。
這次真是出師不利,不但絲毫沒能靠近營帳,還暴露了自己。實在是沒有想到,宗政寒空這么沉得住氣,云霧山四面起火,也沒能讓他調派人手去救火,還派貼身護衛追擊她,那些護衛的武功也實在是太好,讓她絲毫沒占到便宜。
最主要的是,她今晚的舉動一定會激怒宗政寒空,不知道憤怒的他會用怎樣的手段對付月心她們,但愿不會比吊起來更嚴重。
不過,這個時候想這些也沒用,還是趕緊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去探一探消息才是。
林郡守一臉賠笑的站在宗政寒空的案前,宗政寒空卻只是埋頭寫字,并不理會他。
林郡守無法,只得再次提心吊膽說道:“翼王殿下,現在云霧山剛遭受火災,下官這一城郡守若是不駐守在這附近,以后被御史臺的官員知曉了,下官這郡守之位恐怕不保啊。何況殿下的安全也很重要,昨晚下官是忙著撲火,又有殿下特別囑咐,不來北山還說的過去,但若是今日還不派兵保護殿下,那下官就不配稱朝廷官員,也不配在殿下手下做事了。”
最后一筆落下后,宗政寒空擱筆抬頭,看著林郡守道:“本王的安全不用你保護,你只需帶著你的部下撤離北面即可,至于御史臺那些玩筆桿子的老頑固,你大可不必擔心,有本王坐鎮這里,他們能說什么,又敢說什么。”
林郡守聞言,眉眼笑得更是燦爛,他等的就是這句話,只要宗政寒空愿意出面擔保此事,那么他這云城郡守所擔的責任就少很多了。至于保護翼王之類的,那更是扯淡,昨晚大火之際,他一早躲遠了,整個撲火過程,都是他的手下在指揮,不過宗政寒空不問這事,他自然不會傻到說出來。
“翼王殿下真是云城百姓的福祉,也是林家的福祉,林家永遠忠于翼王,既然殿下這么說,那下官就全聽殿下吩咐,立馬撤退。”林郡守笑開臉拍起宗政寒空的馬屁來。
宗政寒空懶得搭理他,稍稍點了一個頭,就端茶送客。直到林郡守走出營帳,宗政寒空才冷哼道:“哼!這林家真是一個比一個無能了,幾年前,他那沒用的爹為了林超正這跟獨苗至少還有些擔當,可這林超正卻是連那僅有的連擔當也沒有,真真枉費他們林家正堂上那塊忠義之家的牌匾。”
劍生上前給宗政寒空斟滿茶水,道:“殿下別生氣,為這種人不值得。”
“哼,生氣!他還不夠格。”說罷,就這手中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譏諷道:“看來這云城的郡守該換人了。”
隔了一會兒,就在劍生以為宗政寒空美譽吩咐,準備退下之時,宗政寒空又緩緩說道:“等林郡守的人撤離后,就把那幾人吊外面去,記住,腳手鐵鏈不用拆下。”語氣平常得如同說‘今天天氣不錯’一般,絲毫不讓人覺得殘忍,但話里的內容卻是相當殘忍,要知道,那指母粗的鐵鏈子可不是一般重,平常月心她們帶著走路都成困難,現在居然要帶著鐵鏈被吊起來,那是何其殘忍的事。
北面山腳的扎營場上,著統一黑色服裝的侍衛們整齊的列站在主營帳兩旁,雖然他們這一帶昨晚沒有被大火荼毒,但是空氣里還是漂浮著一股草木灰的焦味,似乎是為了配合剛被燒了大半的云霧山的蕭條,大風吹過,天空飄來了幾朵烏云,黑壓壓的一片,讓整個扎營場充滿一股死氣沉沉的陰暗壓迫感。
侍衛們的中間、主營帳門前,擺放著一張紅木案桌,上面有一副玉瓷酒壺酒杯,還有一盤瓜果點心,想來,是給他們主子準備的,因為在這樣的場合只有主子才有資格品酒。
案桌斜對出去不遠處,有一個木頭搭建的兩丈寬的架子,架子中間,吊著三女一男,除了左起第一個女子成年之外,其余三人還可以說是孩子。
他們雙手被繩子捆縛著,憑空吊在木欄上,手腕處被繩子勒得鮮血淋淋,個個臉色蒼白,奄奄一息,而腳下還套著沉重的鐵鏈,看來應該是套了很久了,因為腳腕上勒出的血痕都已干結。
左起數過來,依次順序是景妃、月心、赫連晨豐和小青,赫連晨豐年齡最小,所以承擔這么重的鐵鏈也最吃力。小青掙扎著伸出腳,用盡全力將赫連晨豐腳下的鐵鏈勾起,幫著赫連晨豐分擔著一些重力,旁邊的月心看見了,也同樣伸出腳,勾住晨豐另一邊的腳鏈。
蘇錦繡潛到小山丘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面,說勵志,太具諷刺,說感動,又不足以表達心中的震撼,蘇錦繡手指捏緊,眼光挪到營帳方向。
只見營帳門簾被人撩起,從里面走出一個著絳紫色繡紫荊花錦袍的男子,同色系玉帶束腰,顯得男子尊貴非凡。
他走到案桌前,身后的小廝為他展開椅子,男子一撩前襟衣袍利落坐下,不錯,這人正是宗政寒空。
如果說之前教場上那個墨衣人在蘇錦繡的腦海里已經模糊得不知道是不是宗政寒空,那么這一刻,這個神色陰冷的紫衣男子就正好與記憶里的墨衣人相重合,一樣的張揚狂傲,一樣的心狠手辣。
宗政寒空坐下,劍生趕緊為其斟滿一杯美酒,宗政寒空端起,放在鼻端輕輕嗅了嗅,笑道:“十年陳的寒潭香,濃烈香郁,好酒,好酒啊!”
“殿下真是厲害,聞一聞味道就能說出這酒的年份,不錯,這寒潭香真是十年陳。”劍生笑道。
宗政寒空微微挑眉,“既然如此,那這第一杯好酒自然得先敬遠道而來的客人才是,你說呢,劍生?”
劍生點頭道:“殿下說的是,奴才也這么認為,”說罷,又斟滿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走向被吊起的四個俘虜:“你們今兒個真是好運,殿下有心請你們品嘗一下咱們冥風國的名酒,十年陳的寒潭香”說著頓了頓,又道:“不過,我該先給你們誰喝呢!”眼睛看向努力勾起赫連晨豐腳下鐵鏈,幫他減輕重力的小青,笑道:“這位小姑娘很有意思,不如我就代替我家殿下,先把這杯酒賞給你吧!”話落,手中酒杯傾斜,順著小青的小腿流向腳環。
“啊……”小青慘烈的叫聲想起。
“你這壞人,壞人。”赫連晨豐扭著身子一臉憤怒的看著劍生。
“小青,小青。”月心顫著聲音喊道。
景妃更是眼淚摩挲:“你這個惡魔,你有什么招數沖我,你別為難孩子。”
“你們放心,會輪到你們的,不用著急,我們美酒多得是。”劍生神色如常,絲毫不被幾人的情緒所影響,然后回到宗政寒空身邊。
宗政寒空一邊品著美酒,一邊淡淡道了句:“繼續。”
劍生便又斟滿一杯酒,端起走向被吊起的幾人面前,他來回走了幾步,似在思考著下一位該選擇誰合適,最后他站在月心面前,微笑著轉身面向叢林,大聲道:“藏在暗處的朋友,你若真心疼你這幾個姐妹親人,那么最好自己走出來束手就擒,不然,可別怪我們不好好招待你的姐妹親人了。”
整個扎營場一片安靜,俘虜們的吟痛聲在這樣的環境下顯得越加凄慘明了。
聲藏在小山丘后的蘇錦繡手指漸漸捏緊,她咬著牙,蹲在那里。
正準備起身,突然肩膀被人一拍,蘇錦繡心下一驚,暗想自己的警惕性什么時候這么差了,居然沒發現有人靠近自己。但手下卻不含糊,一個反手后抓,一手扣住對方手腕,一手沿著手臂上前扣住對方脖子。
“你……不知道,他們……正是用這樣的方法引……引你出去么!”被蘇錦繡扣住的人斷斷續續說道。
蘇錦繡看清來人,不由又是一驚,手下力道卻漸松:“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