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想要離開，那么自然需要一個“敗者”。

　　只有敗者付出籌碼，才會有勝者的出現。

　　也只有這樣，他們才有可能獲得離開的機會。

　　至于這個敗者是誰，答案已經很明顯。

　　但眼前兩人卻非要裝作一副同仇敵愾，十分低落的模樣，卻讓程墨生出了一絲冷意。

　　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會非要說一定要別人對他好。

　　但是只要是對他有惡意的，他都不會給予對方絲毫的慷慨。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他不會在意面前兩人經歷過多少苦難，也不會憐憫眼前兩人的愛情。

　　他經歷過的苦難，不會比誰少。

　　弱者，是不配擁有慈悲的。

　　“哐——哐——哐——”

　　老式車廂的輪子發出長長的聲音，車廂外，還有不少鐮鼬飛過，傳來一聲聲凄厲的破風聲。

　　但車內，卻沒有絲毫的聲音傳出。

　　在得知程墨不是來自于卡塞爾學院，數學也十分差勁，高冪和萬博倩十分默契地不再與他交流。

　　程墨依稀記得，原劇情中，當主角路明非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還很熱情地跟路明非科普尼伯龍根的規則，甚至還教他如何打德州撲克。

　　雖然最后他們也是想要從路明非身上贏錢，但起碼還表現得很熱情。

　　程墨猜想，那是因為路明非是他們的學弟，而他，只不過是“陌生人”。

　　所以他們在悄無聲息地交流著。

　　但這根本沒用，若隱若現地危險感知一直在程墨的心中奏響。

　　這讓一直看著面前兩人的程墨感到有些無語……

　　若是兩人頭上能刻字，或許就會浮現出這樣的字詞：

　　“我們一會把他陰了！”

　　“OKOK！我們別說話，不然讓他看出破綻來就不好了。”

　　“OKK！”

　　懶得理會他們的程墨拿出短刀，將自己的襯衫切出幾條布帶，勉強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口。

　　讓他驚喜的是，這樣做居然也能讓【流血】狀態消失，并且還給他回了一點生命值。

　　雖然比不上治療藥劑的效果，但是對于現在的程墨來說，每一點生命值都顯得十分重要。

　　包扎完傷口，程墨又清點了一下自己的物資。

　　有用的戰力，有闊刀一把，和新手短刀一把，賢者之石子彈一顆。

　　沒用的戰力，污血之刃一把，沒子彈的手槍一把，1700試煉點。

　　高冪和萬博倩也終于交流完畢，他們收回目光，轉而把余光看向了程墨。

　　但此時的程墨微微低著頭，車廂內又很暗，他們根本看不清程墨的表情和動作。

　　這讓他們不免有些焦急。

　　他們不理程墨，其實還有別的原因。

　　因為在荷官那里，他們的賭注并非是錢，而是孤獨！

　　荷官會根據他們每個人的孤獨程度，進行分發籌碼。

　　籌碼分為幾種，分別是北冰洋瓶蓋，指南針，煙紙殼兒，暗金色籌碼和古銀色籌碼。

　　一個北冰洋瓶蓋頂十個指南針，一個指南針頂十個煙紙殼兒，一個煙紙殼兒頂十枚暗金色籌碼，一個暗金色籌碼頂十枚古銀色籌碼。

　　程墨的目標，就是要贏得最少一個指南針。

　　而高冪和萬博倩他們想要離開的話，也要得到足夠多的籌碼。

　　但是一直相互扶持的他們，孤獨其實并沒有那么多。

　　所以每一次上賭桌，他們的初始籌碼都很少。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四兩撥千斤，就會顯得更加困難。

　　所以他們把目標放到新人身上，新人的籌碼會給他們更多的試錯空間，并且降低他們贏到足夠籌碼的難度。

　　他們不理程墨，除去怕程墨了解太多之外，就是想要讓程墨生出恐懼和孤獨。

　　只要程墨心中的恐懼和孤獨足夠多，那么程墨得到的初始籌碼就越多，那么他們能夠贏到的籌碼就更多。

　　他們已經遇到過兩個新人了，程墨則是第三個，所以在收割新人上面，他們也有了一定的心得。

　　但他們先是看著程墨自顧自包扎傷口，又看著他低下頭去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不禁有些心急。

　　要知道，只要經歷過一次賭桌，那么新人就會知道其中的關竅，他們再想要輕松贏光其他人的籌碼，就只能等下一個新人到來……

　　誰知道這種地方什么時候會有新人？

　　他們等了那么久，也才等到那么一兩個。

　　每一次，都可能是他們最后的機會。

　　“你們看我干嘛？”

　　就在兩人偷偷看程墨的時候，后者忽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氛圍中極度突兀，把干瘦的兩人都嚇得不輕。

　　“沒……沒什么。”高冪連忙道，有些做賊心虛的他聲音都有些顫抖。

　　萬博倩察覺不妥，連忙瞪了一眼高冪。

　　但她又舒了一口氣，因為程墨只是抬了抬頭，卻根本沒有看向他們，似乎根本察覺不到不妥一樣。

　　“是膽大？還是什么？”萬博倩心中疑惑。

　　“哐——哐——哐——”

　　車廂外，車輪轉動的節奏忽而放慢下來，長長的汽笛聲也開始響起。

　　程墨抬起頭，看向陰暗的窗外。

　　只見一直都是漆黑，一成不變的軌道景物終于發生了改變，又一個月臺出現在車廂外。

　　瓷白色的大塊地磚鋪設整齊，上個世紀特色的各種廣告牌閃動著微光，慘白的LED忽閃忽滅。看上去跟之前的月臺沒有什么不同。

　　但車廂緊閉的門再次打開，隨著軌道中的風微微搖擺，發出“嘎吱嘎吱”的奇怪聲音。

　　“到了，下車吧。”似乎要掩蓋自己的異常，高冪首先開口。

　　程墨點了點頭，跟著對方下了車廂。

　　下了車廂，高冪兩人并沒有站在月臺上繼續等車，而是順著軌道繼續向前走去，直到徹底陷入看不到盡頭的漆黑當中。

　　“踏踏踏——”

　　清脆的腳步聲回蕩著，安靜得似乎能夠聽到其他人的呼吸聲。

　　在這個時候，就連那些鐮鼬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似乎他們進入到了一個真正的死人之地一樣。

　　“到了，那就是荷官。”

　　腳步聲忽而停止，萬博倩輕聲說道，她的聲音同樣干癟嘶啞，如同惡鬼低語。

　　而她手指指向的方向，則是一團漆黑可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