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花費半個月時間,我們找到太陽市剩余的三個幸存點,出于神秘的未知原因,避難所是所有幸存者營地中唯一不被植物攻擊的,于是大家都搬遷過來,避難所居民到達七百人,變得越來越熱鬧。勢力范圍也穩步擴大。我們好像在填海造陸,森林就是海,足跡就是泥土。慢慢化被動為主動,我們仿佛又恢復了對自然的優勢地位。
“只有這些人了嗎?”白善聽著搜尋隊的匯報。
“是的。”
已經連續多日沒有發現新人了,避難所的人數停止增長。雖然我們嘴上不說,心里卻清楚,我們是這場災難里太陽市僅有的幸存者。生存率比萬里挑一更低。
“放棄搜尋吧。我們不能再浪費人力了,現在,是時候和遙遠的地方建立聯系途徑了。”白善說,他轉向賈雄。“有什么進展嗎?我們的植物學家。”
賈雄頹喪。“幾乎停滯。太強的電磁波會激怒植物,廣播電臺的波段是勉強允許的。我們可以恢復電臺,借助電臺和其他城市建立溝通。不過,但愿他們也在做同樣的事。”
“執行吧。總強過什么都不做,我們不可以坐以待斃。”白善說。
重建電臺困難重重,首先是找到廣播站,太陽市只有一座廣播臺,位于城市南面,距離避難所十五公里,放在往日是步行大半天的路程,現在卻消耗了我們一周的時間。
我們必須在茂密的城市森林中開拓出一條通路,留下難以被遮蔽的標記。我們爬到樹兩米高處,鉆個洞,然后用木棍穿過樹洞,再和對面的樹洞相連,于是形成一個高懸頭頂的欄桿。我們在欄桿上懸掛七色彩旗,有的會留下個性化涂鴉,用刀具在樹干刻下各種鳥類的形狀,其中大部分會被植物新生的軀干填滿。但欄桿會一直留在樹干中。
盡管如此,我們還是需要經常去修整。
下一步是想辦法供電,電網徹底失效,電線桿被植物推倒,藏在地下的電纜也被翻出。起初我們計劃將風電機的能量引流過來,但距離太遠,并且線路隨時可能被破壞;第二個計劃是將能源儲存在蓄電池中,但搬運困難,沒有車,全程我們只能步行,計劃進行到一半不得不放棄。
當我們絕望時,有人記起曾路過太陽能板商店,他提議收集太陽能給廣播臺充電。這個方案可行性高,我們立刻執行。之后一周我們找到那個商店,并將設備運到廣播站。運輸過程同樣不易,好在只有一次,我們咬牙堅持下來。經過幾次試錯調試,廣播站終于被重啟。
雨果大學時修的播音,她調整完嗓音,說出了第一句話,“你們好,這里是太陽市廣播臺,幸存者收到請回復。”一共重復三遍。她問我,“是不是有點太正式了。”
“剛剛好。”我說。
“需要一直播下去嗎?”
“不用。我們可以錄下來,反復播放。”我取出身后的錄音機,點播放,于是雨果剛才說的話響起。
“既然準備好了,直接錄啊,還讓我播,麻煩。”雨果不悅。
“現在更好聽。”
“胡說。”
“消消氣,完全是我的錯。”
“我們要回去了。”賈雄這時插話說。
“不等回音嗎?”雨果問。
“可能需很久,況且我們有收音機,隨時能收到回復。”賈雄說。
借助廣播站,我們和外界的聯系就像傳呼機,溝通永遠不會實時,只能等一方做出回應,我們再回到廣播站進行答復。但我們有隨身的接收器,廣播站會將信息傳遞到我們手上。
回去的路上我們很滿足,就像是手機能聯網一樣,盡管回音一直沒有,但還是覺得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現在又多了一些工作,維護廣播站,太陽能裝置,還有廣播設備。它們隨時會遭到肆意生長的植物破壞。植物早已蔓延到廣播大樓里,我們不能全部清除,只能保證一小部分不受干擾。
這樣的日子又持續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