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才蒙蒙亮,整個山寨被朦朧在霧氣之間,萬籟俱寂,一聲尖叫伴隨著雞鳴尖銳地劃破虛空!
夢千酒倏然睜開雙眼,翻身下床沖出房間,與此同時,桐午亦從房內沖了出來。
兩人入眼所見竟是遍地尸骸,斷肢殘臂,血染沙土。
“全族上下無一活口,是何人手段如此殘暴,簡直可恨至極!”孤燭異朝兩人走來,面寒如鐵,“昨夜發生何事?”
夢千酒眉頭緊皺,“我只記得回房后便感一陣困倦,隨后就不省人事了。
“是介川趁我們不備,以異法封閉了我們的靈識!”桐午猝然回神,迅速往隔壁房間尋了過去,“南棠!”
查看完尸體傷口的孤去閑起身沉聲道:“若我未看錯,此傷口乃是萬仙至尊的女兒,仙羽神宮尊主的佩劍起蟄劍氣所致?!?p> 孤去閑冷聲說道:“刺猬一族隱姓埋名幾萬年,與世隔絕,若無族人領路,旁人難以找到山寨入口,妖女是如何尋到此處的?”
孤燭異掃了一眼四下,沉聲吐出兩個字:“內鬼!”
孤去閑抬眼看向夢千酒。
夢千酒察覺到兩人異樣的目光,忙夸張地大叫了起來:“誒誒,你們可別用這等眼神看我!”
“你與桐午前輩自是沒問題的,可……”孤燭異回道,“與你們同來的另一人就不得而知了!”
夢千酒心頭微沉,正要開口,便聽得桐午一聲驚呼,三人相互一照眼,先后朝出聲處飛奔而去。
便見清潭邊趴著一個人,下半身浸泡在水中,渾身浴血,厚重的面紗亦遮不住那慘白的面色,右手臂上的可怖傷口正冒著絲絲縷縷的黑氣,正是消失不見的南棠。
桐午一面急切地呼喚她,一面給她輸送了不少真氣。
精純真氣源源不斷入體,南棠幽幽轉醒:“呃……”
桐午與夢千酒松了口氣。
孤燭異卻是緊跟著上前質問:“昨晚發生了何事?是何人屠了刺猬一族,為何獨你一人安然無恙?”
南棠虛弱地看了他一眼,才張口,便是一陣急促的咳。
桐午蹙緊了眉頭:“孤燭異,南棠傷得不輕,先讓她歇息片刻再議不遲?!?p> 孤燭異還要再說什么,卻被身邊的孤去閑以眼神制止。
……
經過一刻鐘的歇息,南棠精神好了不少。
待桐午替南棠處理好傷口后,夢千酒才忍不住開口詢問:“南棠,昨晚究竟發生何事?”
南棠美目環顧了覆舟會眾人一圈,啞聲回道:“刺猬族族長因我身上所佩法器,懷疑是我殺了華姨,于是用禁止封閉了你們二人的靈識,想趁機殺掉我?!?p> 她喘了兩聲,繼續說道:“談話之間,驚動了刺猬族人,雙方一觸即發之時,一陣不知名的黑霧襲來,眾人還未來得及回應便被那黑霧屠殺殆盡,我因有法器護身而逃過一劫?!?p> “什么法器如此厲害,竟然能叫你在那等神鬼莫測的黑霧之下逃出生天?”孤燭異的話充滿了質疑。
孤去閑掃了眼露懷疑之色的眾人一眼,上前朝南棠說道:“不知可方便讓我一觀你所帶法器?”
南棠伸手掏出掛在脖子上的白玉來:“正是此玉,這乃是父親多年前機緣巧合得來的天階法器,說是可以肉白骨活死人,讓我用來救死扶傷,造福蒼生。”
話音一落,眾人之間掀起軒然大波,其中不乏有人眼露貪婪之色。
孤去閑眼神微變:“刺猬族族長緣何因此玉認命你便是殺害華姨的兇手?”
南棠猶豫地看向桐午:“他說上頭有他們刺猬一族仙人衣的味道,所以……”
夢千酒接過話題附和:“不錯,昨日我們一來到族中,便聽介戶說過這事,我還以為當時已經說清楚了,未曾想他一直未放下此事。”
桐午神色凄楚:“我能肯定華姨并非南棠所殺,此玉上的仙人衣味道應是當年華姨送我防身用的,我當時為又放在我兒身上,可不知為何會變成了一塊玉?!?p> 孤去閑見她又開始念叨她兒子的事,頭疼地轉移開話題:“此事暫且不論,我方才觀察尸體傷口,發現傷口乃是妖女魔劍所傷,與你口中的黑霧相差甚遠。”
夢千酒:“我聽聞妖女曾一夜之間屠盡漓江望月一族滿門,又極受萬仙至尊重用,可見其修為高超,不現身僅趨黑霧埋殺亦不無可能?!?p> 孤燭異看了他一眼,轉而盯著南棠,目光冷凝。
“刺猬一族居住隱秘,若非內鬼,外人絕計無法進入,而你身懷刺猬一族至寶的味道,一入此地,刺猬一族便被屠殺殆盡,僅余你一人存活,這一切都太過巧合。”
夢千酒沉聲反駁道:“南棠亦身受重傷,若非神玉,此刻怕早也已身亡了?!?p> 南棠是他舉薦入覆舟會的,若真證實她是羽人族派來的臥底,那不證明了自己有眼無珠,識人不清?
更甚至連自身清白亦會被眾人懷疑!
即便他能順利撇清自己的嫌疑,此事亦會對他在覆舟會的地位造成一定的影響。
孤燭異冷笑:“自古以來,內鬼者狡詐無常陰狠毒辣,佯裝性命垂危而洗清嫌疑者比比皆是!”
眾人聞言齊齊點頭。
孤去閑手上折扇輕拍,沉吟說道:“南棠,你可有證據證明你之說詞?”
南棠蒼白的容顏越發冷若冰霜,語氣無不嘲諷:“諸位已然認定我是內鬼,還會相信我所謂之證據么,只怕也是徒勞無功吧!”
孤去閑面上浮過一絲尷尬之色,孤燭異卻越發咄咄逼人:“只怕某人是心中有鬼,心虛了吧!”
南棠冷笑:“清者自清,還是說孤燭異仙家要屈打成招不成?”
“你!”孤燭異怒上心頭,好在被孤去閑抬手攔下。
“桐午前輩,你以為如何?”
“我相信南棠并非內鬼?!?p> 桐午從悲痛中回神,目光在南棠與眾人之間轉了一圈后歸于平和:“此事疑點重重,現下除去羽人族,還有魔族虎視眈眈,眾人暫且冷靜,莫要中了敵人的挑撥離間而內訌,令其坐收漁利?!?p> 孤燭異冷哼:“只怕最大的敵人早已混入我等其中風生水起了吧!”
這話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夢千酒上前兩步,說:“桐午前輩言之有理,眾人暫且稍安勿躁?!?p> 孤去閑手中折扇抵著下巴沉吟了片刻,看向南棠:“你方才說此玉可肉白骨活死人,這是否代表它有起死回生之效?”
眾人眼神一亮,齊刷刷地看向南棠。
南棠冷凝著臉點了點頭:“是?!?p> 孤去閑與夢千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喜色。
“既然如此,可否請姑娘救活刺猬一族,一則全了尊父“救死扶傷”的仁心,二則借機證明自身清白,三則復活了他們也方便大家了解事實真相。一舉多得,豈不快哉?”
呵呵,這些所謂正道之人,道德綁架這一手倒是玩得出神入化!
南棠心中嗤笑,面上并無表情,明面上是為了她好,實則是為了確認她手上神玉的功效吧!
桐午以為她不愿,語氣放輕了些:“南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為了先前我們對你的質疑道歉,便請你出手相救一二吧。”
夢千酒笑嘻嘻地說道:“是啊,你要不出手,我跟桐午前輩只怕也要跟著毒發身亡了。”
中叔還未來得及解他們二人所中的“綸音佛語”便已經死于非命,而當今世上,只有刺猬一族才能解得了此毒。
南棠掀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瞥向孤燭異:“人,我自是會救,但人救回之后,證明了我的清白,我要所有質疑我之人給一個道歉。”
孤去閑手中折扇一頓,尷尬點頭:“這是自然。”
孤燭異也壓著火低喝道:“如果證明此事與你無關,我輩也非是知錯不改之人!”
“驅動神玉不但需耗費自身修為,而且還需兩物助力,眼下不知何處可尋此二物?!蹦咸泥哉Z道。
“你且說來是何二物,我們一同去找便是”,夢千酒急忙道?!八履咸拇搜杂直徽`認為是推脫,更何況如果中叔無法復活,他和桐午怕也命不久矣?!?p> “此二物便是三江源頭千年雪水和隴原大地荒灘千年蓯陽,這兩物乃是極陰極陽且至純,作為引子最為合適”南棠緩緩說道。
“你這不是刁難人嗎,這兩物豈是唾手可得之物,若找不到這二物,你豈不是永遠也復活不了這些刺猬了。”孤燭異怒道。
“不止如此,這兩物還需在九天之內找到,因為神玉只能復活九天內死的人,一旦超過期限,找到也是枉然,到時我便更加愛莫能助,你若因此覺得我是內鬼,我既無可辯駁,也懶得辯駁?!蹦咸睦溲缘馈?p> “既然你孤燭異一向對我心懷猜疑,咱們便把這層窗戶紙捅破,說開便是,何況你們這群人又能拿我怎樣,若不是姑娘我還有用得著你們的地方,把你們團滅怕也不是什么難事?!蹦咸囊讶淌茉S久,心里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準備。
“當前首要任務還是找到此二物,各位仙家可曾聽說誰家有此珍藏?!蓖┪缬X察氣氛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
“只需派人去三江源頭深處,千年雪水想必是可以取回,但是這千年蓯陽,聽說世間少有,甚是可遇不可求,短短九天,如何可得?!惫氯ラe若有所思道。
“這便難了”
“是啊,這么長時間哪聽到誰家有這千年蓯陽,那蓯陽生長在大漠深處,傳言每逢三九極寒時大雪落下,在大漠中凡有蓯陽生長處,雪遇之即融,形成奇景。”
“是啊,且不說蓯陽本身罕見,現在還要千年蓯陽,更是難上加難”
“這一族怕是要被滅干凈了,可惜可惜”
“那桐午仙師和夢歌怎么辦”眾人竊竊私語,并不時往此二人臉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