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啊——”焦格抱住凰涅，就開始哭訴他的悲慘經歷。

　　“為師打算去圣羅蒂安帝都的！但是走到半路，錢都被人騙走了!”

　　凰涅聽得嘴角抽搐。被人騙走了？你確定不是你自己送上去的？

　　甚是了解她這位脫線導師的凰涅耐著性子，繼續詢問，“是怎么被騙走的？說給我聽聽可好？”

　　“我、我……”焦格瞄了一眼凰涅的臉色，發現還算可以，便放心的將他的被騙的經歷給說了出來，“我經過亞蘭斯邊境一個小城的時候，看見路邊地攤有人賣玄靈器……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買了？”凰涅挑眉。

　　“他說是玄靈七階的靈器嘛！我想著機會難得，于是就……”

　　凰涅扶額。玄靈七階！他居然真的會相信，一個路邊的地攤上會有玄靈七階的靈器賣！

　　“那靈器呢？”

　　“那什么……第二天就……就……變成一堆鐵粉了……”

　　“……”

　　她就知道是這樣！自打千年前圣戰結束之后，靈器的鑄造之術早已失傳，現在別說玄靈七階，就是普通的七階靈器都一場難得，怎么可能這樣被他隨意地就在地攤上遇見了。

　　焦格有個愛好，就是收集各種靈器，不管什么階位什么作用，只要被他看見了，就挪不開步子，他在遇見凰涅之前就在這上面花過數不清多少錢了。

　　本來這也不算什么，有個愛好就有個愛好，雖然這個愛好有點昂貴。但是問題就在于，焦格的鑒賞能力已經低到了一種讓人發指的程度。雖然他自己不是煉器師，但是依靠他玄靈七階的實力，明明也可以自己煉制玄靈器，只是凰涅怎么都想不明白，為什么一個自己能夠制造玄靈器的人會分不清什么是真正的玄靈器，什么是別人偽造的假玄靈器，而且每次買回來的……基本上都是假貨。

　　凰涅已經無力指責焦格又被人騙了，這老頭從來都不長記性，被人騙一次，下一次遇見了，還會很歡脫地湊上去給人騙。

　　焦格說完之后很久凰涅都沒什么反應，他偷瞄了一眼自家徒弟，發現她好像沒有很生氣，便在心里偷偷歡呼一聲“哦也~”，然后指著一旁從凰涅進來開始，就呈石化狀態的加迪斯等人，說：

　　“為師用身上最后的錢傳送到寂滅城里來，然后沒地兒去了，就來投奔老友了……”

　　凰涅順著焦格所指的方向側頭看去，發現那里站著五個人，一個老者，剛才好像已經聽到過他的名字了，叫加迪斯，還有兩個女人，一個年輕一點，金色短發，另一個年紀同加迪斯差不多，微胖，笑容很是慈祥，剩下的兩個年輕人，長得一摸一樣，看上去是雙胞胎，穿著亞麻短衣。

　　按年紀來算，加迪斯應該就是焦格所說的老友了，想想自己還在別人的底盤上，凰涅沖加迪斯露出一個微笑。

　　凰涅這一笑，加迪斯這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從地上撿起自己已經掉落多時的下巴，加迪斯同凰涅介紹了自己。

　　“你好小姑娘，我是傭兵工會駐寂滅城分會的會長，加迪斯·托馬爾。”

　　然后緊接著一旁笑容慈孝的老婦人接道，“我是加迪斯的妻子。”

　　“我是會長的助手，麥吉迪。”這是那個年輕一點的女人。

　　“還有我們！”雙胞胎是同時出聲的，后面介紹自己的則是右邊那個，“我叫德利，這是我的哥哥德赫。”

　　“呃……”沒想到這群人居然這么熱情，凰涅對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頗為羞愧，“我叫凰涅……焦格是我的老師。”

　　加迪斯捋捋胡須，點頭笑道，“那么，小姑娘，你來這傭兵工會是來做什么的呢？”

　　剛才的場面雖然雞飛狗跳，但是也不難看出凰涅原本不是來找焦格的，他倆遇見，純粹是巧合。

　　被加迪斯這樣一提，凰涅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來。

　　“我是來注冊傭兵的。”

　　凰涅轉身對著身后的焦格道，“老師我打算去亞蘭斯帝都學院進修。”

　　“什么？”焦格一聽就跳了起來，“我教得不好么！為什么要跑去學院！”

　　凰涅在心中暗暗吐槽，你教的很好嗎？亂七八糟的東西交過不少，正統的靈術學習卻是從來都不提，害我到現在都還靠前十六累計起的那一點點經驗過日子。

　　雖說前世她也曾修習過靈術，但到底是兩個世界，加上她前世是血脈天賦都在巔峰的鳳凰神獸，像這種人類修習的靈術基礎她是一點都不懂。說是依靠前世的經驗過日子，實際上根本就在摸著石頭過河。

　　但是這樣的話她能說出來嗎？很明顯不能，說出來會傷害她老師柔弱的心靈。

　　于是凰涅把她心底的吐槽都默默壓下，“老師不是要去圣羅蒂安帝都嗎？都不在我身邊，萬一我要是靈術修行上出什么問題呢？總需要有個人來指導吧？”

　　焦格擰了擰眉，似乎很不情愿，“那也不用去學院，可以等我事情辦完么……”

　　凰涅正了正臉色，“老師，你知道我沒有那么多時間了。”

　　聽見凰涅這句話，焦格沉默了一會，然后就沒有繼續再抱怨了，而是指這自己的老友，道：“快來給我徒弟注冊傭兵！”

　　焦格是這世上唯一知道凰涅來歷的人，他知道這個女孩子無時不刻不在想著怎么提升自己的實力，因為祁里山上，還有一個靈魂在等她。

　　被喊的加迪斯倒是十分配合焦格，從一旁桌子上抽出一張紙，對凰涅說，“來來來，把這個表格填了，你就是一名正式的傭兵了。”

　　凰涅有點驚訝，“不是說還有測試嗎？”

　　加迪斯捋著胡須呵呵笑了笑，“你已經是六階靈師了，符合標準了，焦格的弟子，應該是很優秀的……再說，剛才你的身手大家也都看見了。”

　　凰涅沉默。這明顯就是走后門，不過時間緊迫，凰涅也樂得走這個后門。

　　填完表格，凰涅問加迪斯，“現在離關城門還有多長時間？”

　　“一刻鐘。”

　　凰涅沉思了一下，轉身對著焦格說，“老師，我要走了。”

　　“嗯。”焦格拽著凰涅的衣袖。

　　“你自己照顧好自己，現在都窮的喝西北風了，就別打那些靈器的主意了。”

　　“……”焦格拽著自家徒弟的衣袖心里，淚流滿面——徒兒真毒舌。

　　“還有。”凰涅從空間戒指里掏出來一個小包裹，遞給焦格，“這是兩百金幣，我也沒有太多錢了，你先收著。”

　　“嗯嗯。”焦格騰出一只手來接金幣。

　　“你用這些錢傳送到帝都，如果到了帝都以后沒有錢吃飯了，就去你的朋友家蹭飯。”凰涅說得毫不客氣，她可知道焦格老師年輕時游歷天下，結識過很多來自四面八方的友人。

　　“……”一旁的加迪斯嘴角抽搐，感情他就是一飯票。

　　“嗯嗯。”焦格繼續點頭。他家徒弟就是聰明！

　　凰涅想了想，雖然覺得計較這個幾百個金幣一點都不華麗，也一點都不符合穿越手札，但是還是提醒焦格，“你省著點花，好歹留個不時之需。”

　　“嗯嗯。”焦格點頭。

　　加迪斯暗暗抹汗，他怎么覺得怎么這么心酸呢？

　　凰涅此時心中確實挺心酸，想她堂堂一代殺手頭子M，火鳳臨時，居然淪落到對著幾百金幣斤斤較量的程度，不知道被曾經認識她的人見到了，他們會做出怎么樣的一副表情。

　　如果被白離非那家伙看見了，他會不會笑得一頭白發變成黑色？

　　凰涅現在覺得，錢這種東西，只有在數目少的時候才擁有它屬于錢的價值，多了，也不過就是一個數字，前世的時候她不缺錢，也不需要錢，對這屬于人世的流通的貨幣沒有任何概念，那時候的凰涅是近乎高高在上的，是王者。

　　然而自從她轉世以來，所有的事情幾乎都要親力親為，就連看似簡單的吃飯，凰涅都學得那么辛苦。

　　但是這些日子都瑣碎而真實，相比較之下，在西奧著短短兩年，比在樊龍大陸上兩百年都顯得漫長，前世的日子仿佛已經淡去了，凰涅也已經想不起曾經的她是怎么站在最高處呼風喚雨的了。

　　這么想著，凰涅也覺得沒有那么心酸了，不管是實力還是金錢，難得時才顯得珍貴，如果輕而易舉就得到了，那便失去了得到時應有的存在感，日子也就索然無味了。

　　叮囑完焦格，卻見他還拉著自己的袖子，凰涅無奈之余，心中微暖。

　　前世高高在上，誰可曾對著自己這樣親近？這樣戀戀不舍？

　　“老師，我要走了。”

　　“嗯嗯。”焦格點頭，卻就是不肯撒手。

　　“老師……”凰涅無奈。

　　“徒兒啊——”焦格終于是松了手，卻又開始干嚎，“你可得等著為師啊，我辦完了事情就去找你。”

　　凰涅點頭。

　　她轉身對著一旁一直安靜地看著，沒有打擾他們師徒交流的加迪斯報以感激的一笑，說了一句，“謝謝。”

　　加迪斯微笑點頭，帶著凰涅，往傭兵工會前廳而去。

　　焦格望著凰涅的背影不肯移目，直到最后，閉合的屋門隔斷了他的視線，那抹纖細的黑色身影徹底消失。

　　焦格暗自握拳。徒弟，你要加油啊！

　　如果是不因為手頭上的事情太過重要，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愿意離開凰涅的，但是……

　　焦格心想，他一定要趕快去帝都學院，凰涅的身份如果被修斯神殿知曉，迎之而來的就會是奪命的追殺，而現在的凰涅，還無法面對。

　　但是焦格怎么也么有想到，等再次見到他的寶貝徒弟時，她正在深度昏迷中，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