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岸也大吃一驚,方才招式用老,槍勢已經發出,抽回來已經來不及。他急中生智,擺槍頭,送槍纂,用蠟桿的尾部格擋,“啪!”得一聲,嵬名世杰的一槍也被格開,剎那間雙馬一錯蹬,嵬名世杰又把蠟桿平平舉起橫掃過來,若是被掃中,許岸肯定要跌下馬來。
“還有這招!”許岸心頭一驚,他自付槍術不弱,但這馬上的臨敵的經驗卻比對方差多了。
眼看槍已掃到跟前了,身體的反應卻比腦子快多了,他雙腿鉤住馬鐙,人猛地倒在鞍上,剛把身體倒下,耳邊“呼”的一聲,眼前一陣白色粉末飄揚,那是蠟桿從面頰前呼嘯而過,接著肩膀傳來一陣盔甲與硬物的刺耳摩擦聲,顯然是被蠟桿給刮了一下。
蠟桿沒有槍頭,自然傷不了人,而且許岸穿著盔甲,也幾乎沒有被擦傷,但如此已經落了下風。他遇到強敵,不由起了好勝之心。在馬鞍上一挺腰,借用馬力傳至腰腹再加倍發力,反手一槍刺出。
說時遲,那時快,長槍已向嵬名世杰腦后刺去。若是刺中,饒是嵬名世杰戴著兜鍪,這一槍多半能將他擊傷。電光火石之間長槍“呼”一聲,卻只是刺了個空,槍桿上并沒有受力之感。雙方戰馬已經交錯而過,許岸將槍一收,把馬帶住。
“統領威武!”
“好一個回馬槍!”
營中士卒們大聲鼓噪。外人看起來不分勝負,許岸卻知道這第一個回合,自己其實是落在下風。馬上對戰和步下是完全兩回事。要做到槍馬合一,還需要不斷練習。
許岸剛把馬掉個頭,嵬名世杰在后面也已帶住了馬轉過身,舉了舉手中的槍桿,大聲道:“許統領槍法果然高明,在下佩服。”
許岸笑了笑,指著自己肩膀上的白色印記道:“嵬名將軍見笑了,方才是你占了上風。”
嵬名世杰搖搖頭,道:“是我的馬快,許統領若是有一匹我這樣的戰馬,剛才我已經輸了。”
他的胯下馬比普通馬匹高出數寸,甚是神駿,若方才許岸騎的也是這樣的駿馬,那一槍估計嵬名世杰的確躲不開。
雖然只交手了一個回合,許岸微微有點氣喘。但只有能與這樣的對手對練,才能突飛猛進,不由脫口而出道:“嵬名將軍,咱們再來?”
嵬名世杰正待答應,這時遠處奔來一騎,到營門外高聲道:“許統領!”
許岸正準備再戰,聞聲勒住了馬,看向那人,卻是中軍的傳令兵。
傳令兵飛身下馬,上前躬身道:“副總管有令,請許統領即刻到府衙議事!”
嵬名世杰皺了皺眉,縱馬到了跟前,說道:“許統領既然有事在身,今日你我便到此為止,改日再互相切磋可好?”
許岸暗道可惜,這種練槍的對手可不好找。他拱手道:“好吧,嵬名將軍槍法高強,真是好對手。”
嵬名世杰笑了笑,道:“我可真不愿成為許統領的對手啊。還是做朋友來共同對付蒙韃如何?”
他的話雖然客氣,卻一語雙關。許岸點點頭,暢然笑道:“正該如此。”他將槍桿一同交給邊上的一個士卒,對陸勛道:“子將再陪陪嵬名將軍,待我見過副總管之后,再登門來向嵬名將軍謝過不恭之罪。”
“許統領請便,我這幾日住大名府驛館,隨時恭候大駕。”嵬名世杰拱拱手,也下馬到一旁去卸甲。
陸勛將許岸拉到一旁,低聲道:“橫舟可知副總管召你何事?”
許岸笑道:“還能什么事,定是鐵鷂子甲具換大名砲的事情了。”
“正是。”陸勛攤了攤手道,“這事情各營統制吵得厲害,前軍王統制、左軍齊統領、右軍趙統制還有王機宜都贊同,而后軍張統制、計議官宋先生反對,橫舟你有何想法?”
許岸展齒一笑道,“子將兄放心,我心中有數,會與副總管分說。”
他轉頭吩咐親兵:“去我大帳之中,將我桌上的卷軸拿來。”
許岸帶著幾個親兵來到府衙進入議事大堂,他如今已經是統領,站的位置也比原先靠前了許多,等了片刻,所有軍將都已到齊。
彭義斌從后堂出來,坐在帥案之后,聲音顯得有些疲憊:“西夏使者用鐵鷂子裝具換大名砲的事情,你們都各有言語,今日人都齊了,都來分說吧。”
前軍統制王義深搶先出列:“副總管,真定鐵騎軍的威力咱們在恩州見識過了,那鐵騎沖起來連親兵隊都擋不住,我軍要是也有鐵騎,哪怕只有兩三百騎,野戰便能和蒙韃掰掰手腕了。所以得盡快用這些裝具組建咱們自己的鐵騎。”
后軍統制張士顯立刻應道:“大名砲乃我軍不傳之密,總共也就不到一百架,咱們自己也缺,若是給了西夏人,這砲車的秘密西夏人不就知道了嗎,西夏若是被蒙韃攻破,這砲車之密還不得落入蒙韃之手,到時候拿我軍的大名砲來攻打恩州、大名府、濟南府,那為之奈何?”
大堂之中一片沉默,右軍統制趙邦永上前道:“鐵騎軍無堅不摧難以抵擋,我軍休整之后還是要北伐真定,若不能在野戰中以鐵鷂子制鐵騎,那真定還是拿不下,總不能每次都有那么好的運氣讓鐵騎遇上大名砲,大名砲移動不便,不適合野戰,況且蒙韃見識過大名砲的威力,野戰時也必有防備。我贊同王統制,盡快與西夏人交易,組建鐵騎軍。”
計議官陸子貞緩步上前:“鐵鷂子所費甚重,當年大宋舉國之力也僅僅養了兩千多靜塞軍,馬匹、兵器、甲具的保養都需耗費許多錢糧,若是無法持續投入,這鐵鷂子咱們可養不起。”
主管機宜文字王思退出列,手揮羽扇道:“如今河北蒙軍被抽調至西北準備伐夏,若是西夏敗亡,那蒙軍必將回師,于我軍作戰不利。西夏有了大名砲能多拖住蒙軍一日,我軍便多一分勝算,所以幫西夏就是幫咱們自己。”
彭義斌的聲音從帥案后傳來,聽上去有些焦躁:“橫舟,聽說西夏使者今日也去游說你了,這大名砲是你所創,你有何言語,速速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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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書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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