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致遠把陪坐的學子一一介紹給我,我也僅能記得十之一二。稍微寒暄一陣,眾人就開始高唱贊歌,歷數大唐的豐功偉業,多屬空洞之談。其實現在的大唐哪里還有往日的風采,皇族也只能在京畿道里擺擺威風,其他州郡的實際控制權都被藩鎮和宦官把持著,以前諾大的一個隴右道現在也被吐蕃和回鶻瓜分了,這個皇朝早已是個空架子了。
崔老頭看我的臉色由晴轉多云,知道我不愿再聽這些陳腔濫調,趕緊叉開話頭,囑咐學子們客套一下就各自散去了,自己領著一年輕人陪我來到后書房。
“老師,臨別在即,師恩無以為報,略以此物答謝。”說著我從懷內取出一錦袋,“里面是父皇賜我的大秦國所供明珠,今日轉贈于老師吧。”
“謝殿下恩賜。”崔致遠感激涕零的答道。“其實殿下今日能來,老朽已感激不已了。既然殿下來此,望殿下能助老朽揭開心中疑惑。”
“哦?不知老師有何疑問?”
“不知殿下對兩月來的所學有何想法?”
“很好啊,論語,大學,史記等等古書,除了字詞隱晦難懂外,對我很有裨益。”我心里奇怪,怎么今天老頭問到這些?其實我也沒說真話,有了那多出來的千年學問,對那些古籍古書我是不肖一顧的。
“那為何殿下學時總是粗略翻翻,象是心不在焉?但老朽考你時又常能對答如流呢?”老頭這時抬頭與我對視,好似要從我眼中找到答案。
“嗑嗑,那個。。。我以前曾在崇文館讀過。”我勉強答道。
“殿下還在騙我,我去崇文館問過,殿下從未從那里借過書,更沒去過那里。”老頭說話已略帶薄怒,“難道徒弟就信不過師傅么?還是殿下有何苦衷?”
“這個,這個。。。”我額頭已經見汗,難怪人說鬼老精,人老靈,讀書都能給他挑出毛病,我心里七上八下,暗暗衡量如何回答才能蒙混過關。
“望殿下答我。”老家伙不死心追問道。
此時我心里已有了主意,回道:“既然老師看出,我也不便隱瞞,不過我說之事過于奇異,不便外傳,不知這位先生是。。。?”
“哦,殿下不問,我也要把他引見給您的,此乃我族侄承佑,現在太學求學,殿下盡可放心。”崔致遠把那年輕人介紹給我。
剛才大堂中熙熙攘攘,并且新羅人多數是金姓,崔姓,我也就沒注意過誰,直到此時我才有時間打量他。崔承佑長相平平,北地人的濃眉大眼,身材雖不粗壯,但比剛才那些新羅文士多了股陽剛之氣。
“小民崔承佑,見過皇子殿下。”聲音嘹亮,比崔老頭死氣的聲音悅耳多了。
“崔先生免禮。”我現在最討厭的就是見人下跪,可能是我身為皇子,別人對我必恭必敬,好象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到現在我連一個能說上話的朋友都沒有。
“殿下,老朽這次返回新羅,恐難再見殿下了,今我欲留我侄在您左右,望殿下成全。”老頭說得甚是誠懇,看來還真是舍不得我這個神童。
“老師快別這么說,今后有崔先生伴我,也能解我對您的相思之苦,我必當以兄事之。”說完,我誠懇的向崔承佑一鞠到底,口說:“崔兄,請受小弟一拜。”
呵呵,我這么一謙讓,倒把二崔弄得手忙腳亂,又是回拜,又是連連稱謝。沒想到拜人也這么好玩,以前我除了拜過父皇和母后,從沒拜過他人,看來能受我一拜的人還是要有那份量才行,以后這招可不能輕易出手了。
我也不想他倆難堪,轉回話題道:“那我就說了,不過希望老師和崔兄聽了之后,萬萬不可傳出去,只能出我之口,入君之耳,決不能有第四人知曉。”
二崔聽我說的如此鄭重,知道所說之事一定異常重要,當下發誓決不傳出去。
見二崔立了誓言,我也就放心多了,二人都是飽學誠實之士,斷不會騙我。
我心中已有定計,徐徐到來:“那日我偶得風寒,半夜里我已經燒的昏死過去,。。。。。。。。。。”
我把那日之事向他們說了,當然不能都說真話,我要是告訴他們有一個一千多年后的人的智慧被傳輸給我了,一定嚇死他們。我只是說那日我昏死過去,被牛頭馬面帶到陰曹地府,閻羅王發現抓錯人了,作為補償閻王治好了我不能說話的怪病,又點開我的大智慧,使我明白了許多陽間事,令孟婆給我喝了還魂湯,最后讓牛頭把我送回來了。
“哦,原來確有地府陰司啊,難怪那日殿下驚醒之時喊了一句‘死牛頭’,既然殿下已經得了大智慧,那諸子百家自然早就融會貫通了。”崔致遠恍然大悟。我知道崔致遠是個信佛之人,不說大智慧還怕蒙不住他。不過看那個崔承佑還好象沒反應過來呢。
“還請老師和崔兄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我不想讓某些人知道我的事,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在某些人眼里把我害了和碾死一只螞蟻相比沒什么兩樣。”我把某些人三個字說的特別重。
二崔也是明白人,明白我說的是什么意思,立刻應到:“殿下盡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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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崔致遠就離京了,母后陪我去送了他,離別之即,我又哭了,畢竟他是我第一個老師啊,不知道我們是否還能再見。
后來我求父皇下旨讓崔承佑做了我的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