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們看我這德性,光顧著自己高興了,還沒問問你們來著是做什么的呢,不會也是來尋藥的吧?”楊崢笑著問道,他心里多少也有些奇怪,這對木靈夫妻不是回白山城報訊去了嗎?怎么也來到了生命平原,而且看上去比他還要早抵達這里。
綠海和金羽相互看了一眼,金羽正要開口,綠海卻嘆了口氣,搶先說道:“還真被你猜到了!我們夫妻兩唯一的孩子也受了重傷,經(jīng)脈受損,必須來這里找金焰蘭修補他的經(jīng)脈,否則的話,他不僅這一輩子都無法修煉斗氣,連能不能站起來走路都成問題。”
說著,這個木靈人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滿臉憂愁的低下頭去,他的妻子在一邊也是愁容滿面,這個木靈女性看看她的丈夫,又看看楊崢,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還是沒有開口。
楊崢沒想到他隨口的一問,居然問出這樣一樣結果,再也不好開口打聽他們到底有沒有去白山城報訊,他想了想,說道:“你們的孩子傷情比較重要,還是先找你們需要的藥吧,如果順路能幫我找到九星藤自然好,如果先找到金焰蘭,你們就先帶著它回去救孩子,九星藤我自己再想辦法。”
聽了這話,綠海只是沉默地拍了拍楊崢的肩膀,什么話也沒有說。
三人就此開始一路同行。
綠海和金羽顯得對這里十分熟悉,有了他們的帶領,楊崢終于不再一步一探,那么小心翼翼的龜速移動了。
少年開口問過之后才知道,他們倆以前就來過生命平原,而且白山城作為距離生命平原最近的一個大城市,關于這邊的資料也是最豐富的。
也是這個原因,相比起楊崢一路翻越荒山野嶺,這對木靈夫妻前來這里時所選擇的路線更加合理,他們一路上經(jīng)過了好幾個小村鎮(zhèn),補充了不少箭支之類旅途必須的裝備,現(xiàn)在三人中準備最不充分的反倒變成了楊崢了。
聽到楊崢與他們分別后所選擇的路線,再看看楊崢空空如也的箭囊,綠海和金羽兩人忍不住捂嘴偷笑,然后分給了他一些箭矢。
在之后的大半個月時間里,楊崢跟隨著兩位木靈人在這片慢慢解凍的平原上四處游蕩,他們看到最壯觀的景色,高達百尺的冰封瀑布如同大壩一般,封住了數(shù)十億噸凍結了近半年之久的淡水,巋然不動,但是隨著春天的到來,它開始晃動,從高處可以看到,整個冰層都在移動。冰壩瞬間崩塌,河流奔涌而出,融化的冰水勢不可擋,推動一塊塊數(shù)百萬噸重的巨冰山傾瀉而下,兩岸的巨石被沖走,樹木被連根拔起。
他也在這里經(jīng)歷了最惡劣的氣候:隨著陽光的照射,氣溫升高,暖空氣開始上升,更北邊的冷空氣有如嗅到血腥氣息的鯊群一樣猛撲過來,比任何颶風都要猛烈,它們是大陸最寒冷也最猛烈的風,無數(shù)的新生命措手不及,還來不及成長便夭折,在這里,春季才是最致命的季節(jié)。
他更與最兇猛的野獸戰(zhàn)斗過:能在這片平原生存繁衍下來的物種,無一不是在某些方面進化到了極致,隨著太陽的升起,一個個殺手團隊被喚醒,它們或三三兩兩,或成千上萬,一旦相遇便絞殺在一起,至死方休。
更看到了最為龐大的生物群落,在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后短短二十四小時里便有數(shù)以億計的新生命在這片荒蕪的大陸誕生,將這個時間擴展到七十二小時,新生命的數(shù)量更會增加十倍。這也吸引了無數(shù)捕獵者來到這里,楊崢看到無法計數(shù)的南來候鳥集聚在一塊小小的湖泊上,相互踩踏,碾壓,爭搶著湖水中的食物——密密麻麻的水生昆蟲
每年有一半時間,這里都是大陸動物密度最大的地區(qū)。
行走在這片土地上,楊崢經(jīng)歷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力量,這是一切力量的源泉,或許他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現(xiàn),不論是在斗氣,還是術法方面,這趟旅程給他帶來的感悟都將伴隨他一生。
他終于明白了這塊看似荒蕪的大地為什么叫做生命平原。
“這里有九星藤的味道!”金羽突然停下了腳步,向四面張望著,她在感應著九星藤的具體方位。
楊崢按捺住心底的興奮,沒有出聲打攪這個美麗的女性木靈,他們已經(jīng)尋找了大半個月,這還是第一次得到九星藤消息,
“這邊……”金羽似乎終于確定了方向,她帶頭向著不遠處跑去,楊崢緊緊跟在她的身后,綠海吊在后面,持弓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金羽終于停下了腳步,她跪倒地上,用手輕輕向兩邊撥開積雪,雪層下,一個含苞欲放的花苞露了出來。
楊崢也半跪到雪地上,俯下身體仔細看著這個在他眼中最美麗的花苞,它的花萼已經(jīng)裂開,露出一絲絲的橘紅色,而且這絲絲橘紅色還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似乎很快就要綻放開來。
“你看,它馬上就要開花了!”在他身邊,金羽輕聲說著,聲音里帶著無限欣喜。
“楊崢,快來看,這里也有一株九星藤,這株更大!”在不遠處,綠海半蹲在地上,背對著他們,也大喊起來。
“我來看看!”楊崢興奮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三步并作兩步跑向綠海那邊,“九星藤在哪里?”
突然,他腳下一空,身體周圍一大片積雪都隨著他一起向下陷去。
雙腿猛的一蹬,腳下凍成一塊的積雪立刻四分五裂,少年卻借力躍到半空,他的身體下面,是一條寬近兩米,向兩邊無限延伸出去的巨大冰裂隙,向下看去,這條裂隙深處一片黑暗,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小心啊!”看到金羽正向這邊跑來,楊崢在半空大喊,身體正向著裂隙邊緣落下去。
金羽或許是聽到了他的喊聲,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少年終于落回地面,站在了裂隙的邊緣,看著金羽臉上的表情,他揮了揮手,開口正要大喊,告訴她自己沒事。
就在這個時候,楊崢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上自己后背,然后炸開,他頓時失去平衡,向前撲去,腳下的積雪隨著他一起崩塌,讓他再也無處借力,向著黑暗的冰裂隙跌落下去,在他上方,更多的積雪不斷崩塌,砸落到他身上,夾裹著他一直向下墜落。
楊崢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綠海走到了裂隙邊緣,這個木靈人探頭向下張望,手里還提著長弓。
少年的心先于身體一步,直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