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崢從磁力列車上走下的時候,他幾乎以為自己下錯了站。
這里真的是木靈人的都城——白山城嗎?至少在少年看來,這里看上去更像是一片廣袤的原始森林,一片銀白色的森林。
磁力列車就停在城市的邊緣,放眼看去,楊崢看不到任何磚石建筑,甚至連傳統意義上每一座城市都必有的城墻他也找不到。
而他之所以能夠確認這里是白山城的邊緣,是因為他看到一行格外高大的古木非常整齊的排列著,將城內與城外十分模糊地區分出來。
在這行古木北面的森林中,依稀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樹屋高高低低地懸掛在樹枝上,而在古木的南面,就是磁力列車的車站和蜿蜒的白河,樹屋的數目則顯得極少。
仔細看去,這行古木排列其實帶著一定的弧度,向兩邊延伸出去,一眼看不到盡頭。楊崢推測這行古木大約就是白山城類似于城墻的存在。
這些古木每一株都極高大,楊崢估計它們中最細的也需要四五個人才能合抱,就算仰起脖子也很難看到樹梢。他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去,靠近其中一棵古樹,用手撫摸著它粗糙的樹皮。
這株古樹已經生長不知道幾百年,樹皮上覆滿了苔蘚,手指撫摸在上面,楊崢覺得自己似乎能感覺到手掌下傳來脈搏一般的跳動。
詫異的收回右手,他看看自己的手掌,又抬頭看看古樹,懷疑剛剛那只是自己的錯覺。雖然已經是冬季,可是這片廣闊的森林并沒有變得因此就變得蕭索,也沒有出現大面積的落葉,只是樹木上都掛滿了冰雪,使得整個白山城呈現出一派銀裝素裹的風貌。
少年收回視線,穿過這行古樹向著白山城內走去,心中不免還有些迷惑。這些古樹每兩棵之間的間距足有十多米,就算是獸人的戰象部隊都可以暢通無阻地長驅直入,不知它們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
不過想來木靈們將這些古樹種在這里自有他們的道路,白山城也肯定有著他們自己的防御手段。北洲大陸短短千年的歷史中,自然和戰爭這兩只巨手不知湮滅了多少實力稍有欠缺的城池,能夠存在至今的,無一不是有著自己獨到的生存手段。
一邊這么想著,楊崢一邊走進了白山城,原本他是打算謹記海老的提醒不進入白山城,下了磁力列車就直接出發翻越白山山脈,避免和木靈族人發生沖突。可誰知磁力列車在半途因為暴風雪耽擱了不少時間,等到他抵達白山城的時候,不僅比預期延遲了兩日,而且已經臨近黃昏,這時還要強行上路顯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他只能選擇入城暫住一晚,做好相應的準備。
森林一般的白山城被幾條放射狀的道路分成扇形的幾塊,這些道路全都通向城市的中央。那里是一片寧靜的湖泊,湖面沒有一絲波瀾,宛如一整塊蔚藍寶石。
在湖泊的中央是一棵參天古樹,它的樹冠幾乎可以覆蓋整個白山城,一眼看不到盡頭,樹冠的上半部分已經隱在云層之中,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高。它的樹干按楊崢的估計,足足有北宵學院的廣場那般粗細,即便是在白山城外也能一眼看到這棵古樹。
徜徉在白山城的街頭,街道上的木靈人容貌看上去一個比一個精致,而且衣著打扮都偏向中性,如果不聽他們說話的聲音,楊崢覺得很難區分出那些剛剛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木靈人究竟是男還是女。
這或許就是木靈族的血脈詛咒所導致的后果,雖然滿心好奇,但少年還是盡量避免自己視線落在那些木靈人的臉上,以免不必要的誤會。
他強迫著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街邊的樹屋上。這些樹屋就好像是直接從樹枝上長出的果實一般掛在半空,它們又好像花朵一般呈現出繽紛的色彩,而整個白山城的空氣中似乎都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清香,讓人的精神為之一振。。
就連楊崢這種對色彩不太敏感了家伙看到這樣的景色也忍不住在心底暗暗贊嘆:真漂亮。
路邊的樹屋外很多都懸掛著花瓣一樣的招牌,顯示出它們多是各類商店,當少年看到一塊繪有弓箭圖案的招牌時,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弓箭對楊崢來說幾乎可以算是他的第二生命,對他的吸引力自然無可匹敵,特別是加上他現在用的這把弓質量實在一般,所以當他確認這家是專門出售弓箭的商店時,立刻就毫不猶豫地沿著環繞樹干盤旋而上的階梯走了進去。
商店的面積并不大,里面墻上、弓架上擺滿了各式弓箭,讓楊崢興奮不已,剛剛進門起就忍不住想要拿起身邊的一把長弓看看,這把長弓的木質他完全認不出來,表面閃爍著金屬一般的光澤,讓他心里不由心動。
剛剛伸出右手,還沒來得及碰到弓箭,一個冰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買不起的話就不要碰。”這個聲音略帶童音,讓楊崢有些分不清說話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話語中帶著木靈人慣有的傲慢,楊崢第一次與木靈的接觸就體會到了他們特有的風格。
楊崢訕訕地縮回右手,回頭看了看,發現是一個坐在角落的木靈少年在說話,他的穿著樸素而自然,其實倒是比較接近楊崢喜歡的風格,只是他那臉上混雜著高傲和鄙視的表情讓楊崢本能的抗拒和反感。呃,應該說或許是少年吧,楊崢記起了木靈的血脈詛咒,這個木靈看上去還沒成年,應該還沒有性別。不過“他”的穿著相對而言比較偏向男孩子,楊崢寧可把“他”當做是少年。
如果老蠻人銅礦給他的那張金票還在身上,恐怕他立刻就要掏出來拍在這個木靈少年面前,告訴他哥有錢,可是那張金票早已被河水泡成了一團爛泥,楊崢也沒法跟人說我的錢都在魔神堡,暫時拿不出來而已,真要這么說了恐怕只會招來更多的鄙視。
他這口氣憋得不上不下,幾乎想要當場轉身離去,可這店里的弓卻讓他戀戀不舍。要知道,木靈人跟蠻人所制作的武器可以說并駕齊驅,在北洲大陸聞名遐邇。
蠻人族制作的武器風格更加粗獷,注重防御與進攻,結實難用。而木靈的武器則是美觀與犀利并重,既是優雅的裝飾,也是進攻的利器,尤其是在制作匕首、單手劍這類輕型武器和弓箭上,有著獨到的技藝。
就在楊崢猶豫不決的時候,木靈少年大約是注意到了他身后那把粗陋的長弓,突然開口說道:“不懂弓箭的人就不要在這里裝模作樣了。”
這一句話徹底惹惱了楊崢,他果斷收回腳步,轉身繼續向身邊的弓箭看去,決心要一把一把的挑出這些弓箭的不足之處,證明一下到底是誰不懂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