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溫柔一笑：“貧僧要就寢了，各位施主請隨意。”說完就向客房走去。

　　“無塵師兄，無塵師兄，太陽還沒落山，你睡什么覺，玉棠的事情怎么調查。”顏如雪一路小跑跟在無塵后面。

　　“我一路趕至京城，已經數日未合眼了，睡飽了才有力氣調查嘛。”無塵頂著光潔的腦袋，回眸一笑。

　　“嗨，你什么時候和杜雨辰學會賣關子了，做人要厚道！”顏如雪不爽道，可她的聲音被無塵毫不客氣地關在了門外。

　　無塵果然是困乏久了，這一睡就足足睡了兩天兩夜，期間房門緊閉，就連送茶水飯菜的丫鬟都無法喚醒他。

　　顏如雪一籌莫展，好在這幾日有了無塵的吩咐，左相夫人也不能前來催促，她只能不斷地在院中轉悠，晨昏定省般去查看左玉棠的情況，可她隱隱感覺這院中的陰氣越發濃重，那些丫鬟們也一個個顯得困乏地很，終日沒有精神，白日里都不受控制地在陽光下打盹，這就是陽氣被壓制所致。

　　可詭異的是這幾天夜里，院中卻安靜地出奇，別說那次池塘偶遇的孩童，就連夜貓般的叫聲也再未響起，但顏如雪相信自己的感覺，它們并未離開，都在靜靜地守候著，就好似暴風雨前的寂靜，壓抑得很。而這種壓抑讓她不由得有些急躁，再想到只有她在這里苦苦思索，而身為有編制的神職人員的杜雨辰卻在逍遙快活，就連無塵都在房中呼呼大睡到現在，就想沖入屋中將無塵拖出屋子暴打一頓。

　　心中這樣想著，人已經來到無塵的門前，抬起右腳考慮正踹和測踹哪個更省力。

　　“吱呀……”房門從內打開，無塵神清氣爽地站在門口，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師妹有何貴干？”

　　顏如雪默默收起懸在半空的右腳，臉上尷尬一小，她總不能說“我是來暴打你的”，只得做出無辜地樣子道：“我怕無塵師兄餓暈了，特地前來查看，沒事就好，呵呵呵呵。”

　　“的確是餓醒了。”無塵點點頭，“多謝師妹關心。”

　　左相夫人雖然不能進院，但院中的丫頭自然會將情況匯報與她，無塵睡了兩天兩夜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聽聞他終于出屋，這日的晚膳顯得格外豐盛。

　　顏如雪望著滿桌的綠色，不由得嘴角抽搐，無塵吃素是沒錯啦，可她不吃齋啊，這一桌子的蔬菜怎么讓人有食欲嘛。

　　沒有油水，肚子餓的就快，好在肚子餓的不止顏如雪一人，翠蘭不知從哪弄了包生板栗，放在火盆里烤著，很快就飄出溫暖的香甜氣味。

　　無塵吃完飯就驅散了所有丫鬟回屋，只留下翠蘭和顏如雪在屋中一起守著，三人圍坐在火盆旁，吃著滾燙的板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這兩天都安靜的很，夜貓子都不叫了。”翠蘭也發現這幾日過于安靜。

　　“嗯，都在養精蓄銳，等著今天晚上。”無塵拿著板栗把玩著，不剝殼，也不放入口中。

　　顏如雪將烤好的板栗都撈了出來，一邊吹著氣剝皮一邊問道：“為什么要等今晚？”

　　“你看外面。”無塵不多言，指了指窗外。

　　窗外月色皎潔，而且今日的月亮又圓又亮，如銀盤般懸掛在黑絲絨的夜空中。

　　“每逢十五，月圓夜，也沒什么特別的。”顏如雪納悶道。

　　“今夜卻不是普通的十五，而是華月夜。”無塵起身望了望天空，“世間就快到了。”

　　翠蘭依舊一頭霧水，顏如雪卻心中咯噔一下，華月夜，這個名字她師傅曾經提過，這是六十年一度的日子，只有在這一夜的月光中會落下帝流漿，而這帝流漿是所有妖靈魑魅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

　　人們常說，萬物成妖需收日月精華，卻不知要得到這精華極為不易，并非你沒日沒夜的在太陽月亮下打坐就可以的，這帝流漿就是月之精華，只有在這六十年一遇的日子中才會出現，而那些低級的生物，例如草木魑魅，也只有恰巧吸收到帝流漿才能開悟。否則哪怕是長了千百年的老樹也只是一顆普通的老樹罷了。

　　對于已經開悟修道的妖精鬼魅來說，帝流漿則是大補之物，可以補命并大大增加道行，是絕不會錯過的東西。

　　顏如雪沒有見過帝流漿，她只在古籍上看過相關的資料，說帝流漿其形如橄欖，在夜里如同萬道金絲，累累貫串垂下。這個消息自然讓她興奮不已，即使凡人不能吞食這帝流漿，可若是能沐浴其中，受些精華之氣，對于修道之人也是極為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