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天，我就無所事事地躺著床上。

　　青說，大人怎么不去找紫琳玩呀，或者林馨也可以。

　　“沒有這個必要，我們明天就出發北上吧。”

　　“哈？不是說五天之后才出發嗎？”

　　太久了，明天一早出發。

　　青說：“那我們不去找紫琳道個別么？”

　　“沒這個必要。”

　　“額，又沒必要，大人，什么對你才是必要的呀。”

　　“上陣殺敵。”

　　晚上，一個女子來找我，說是林馨的派來的，約我明天一起出去走走，說帶我游覽皇城風光。

　　我讓她回復林馨說：“明天一早我們就要離開皇城了，感謝馨小姐的好意，若有機會我必定親自拜會。”

　　第二天我們走出客棧的時候，發現一輛馬上停在了門口，從馬車走出來的卻是林馨，林馨說是來送我的。我們只是萍水之交，這多少讓我覺得驚奇。

　　林馨問我這次要去多久，我說我也不清楚，可能一年半載，也可能一輩子。雪一直沒有停過，我來到皇城的時候在下，我離開皇城的時候還在下。

　　兩千的騎兵早已在城外等待多時。我說，林馨，你回去吧，多謝你來送我。林馨說，如果回到皇城，記得來找她。

　　一定會，說完我就翻身上馬，向北方出發。

　　途中宏對我說：“林馨好像對你有意思。”

　　“所以，我更不能跟她接觸過密。”多少我也察覺得到。

　　“因為王？”青說。

　　我笑笑沒有回答他們，我們的騎兵穿梭于紛亂的飛雪之中，這是荒蕪的地帶，沒有任何人居住。

　　經過半個月的路程，我們到達了蘭離王的軍中。蘭離王的士兵的每一頂頭盔上都豎有一條羽毛，我知道，那就是王國最精銳的羽林軍！每一個都是從軍中千里挑一的士兵，平時駐扎在皇城，戰亂時作為主力部隊參戰，現在整個皇城的二十萬羽林軍就在這里，若這二十萬羽林軍能到達東部，何至于今日黑熊和銅羽盤踞著半壁江山。

　　宏感慨說從沒見過這么雄偉的士兵。

　　青問我，為什么士兵頭盔上的羽毛顏色不一樣的？

　　羽林軍分為四種，藍色羽毛稱為羽林衛，紅色羽毛的稱為羽林騎，黃色羽毛的是羽林槍陣，白色羽毛的是羽林弓手。

　　正當我們看著雄偉的羽林軍看得出神的時候，傳來了蘭離王的召見。十二年了，我們又再相見，我帶著驚動的心情，走進了蘭離王的帳營。

　　看著帥臺上的蘭離王，我的興奮達到了極點：“下官瘋歌參見大王！”

　　我說：“大王可還記得我？”

　　大王疑惑地仔細望著我，最后也吃了一驚說：“蒙瑜？”

　　我激動得點了點頭。

　　大王站了起來：“真的是你呀！”然后扶了起我，我顫抖著說那句藏在心里十二年的話：師父！

　　“我的好徒兒。”

　　這天我向師父講述了這十二年來的所有。師父說，“前幾天我聽說一個叫瘋歌的人將來到我軍，想不到會是你，為何改名成瘋歌？”

　　是的，我真是的姓名并不叫瘋歌，那是我離開家的時候幫自己起的一個名字，我真實的名字叫蒙瑜。

　　我說：“我想有一天可以無憂無慮瘋歌地歌唱，所以才起了這個名字。”

　　“早就聽說瘋歌八百騎突襲蒼狼城，挽救了羽鈞城，一萬騎偷襲黑熊軍的九萬大軍，有徒弟如此，真是平生快慰。”師父的自豪就是對我的最大鼓勵。

　　師父拍著我的肩膀說，“好，以后我們師徒兩手，何愁藍桑不敗！”

　　師父對我說了這里的形勢，對面便是被稱為終年下雪的雪之國藍桑的邊境，駐扎著五十萬的軍隊，它們的士兵驍勇善戰，最為強大的是狼騎兵，雪狼只生于是藍桑，生的強壯高大，皮非常厚，刀槍難以傷及，幸好它們的狼騎兵部隊只有三萬。

　　師父說，五年前，他令部隊在這里終年下雪荒無人煙的邊境筑起了這座城，以這座城為據點，以西東為翼，抵抗著藍桑的進攻。

　　我望著師父頭上的絲絲銀發，說，師父，你蒼老了很多。

　　師父說，“我已經五年沒有回家，不知道家里的女兒過得怎么樣。”

　　是的，征戰在外，身不由己。

　　師父為我介紹了他麾下的四大將領，端木尹，羽林衛統領；百里馳，羽林騎統領；賀蘭英偉，羽林槍陣統領；獨孤雄，羽林弓手統領，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戰將。

　　十二后重逢，難免要一番豪飲。那一晚，端木尹對我說，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大王像今晚那樣放開飲了。

　　來到的第二天，戰斗就打響了，那天，敵軍來了三十萬大軍，漫山遍野站滿了人，我只看到無數洶涌而來的人頭，沒有轟隆的馬蹄聲，有的是呼嘯的風雪和幾十萬人的喊殺聲。師父說，這五年中，這一切已經習以為常，一下子就來幾十萬的敵軍，那已經是家常便飯，只是每次的戰役，都是在冒險著。

　　師父一言不發就提刀沖向了敵陣。我緊隨師父后面，看著穿著黃金甲的師父的背影，頓時有一股蒼涼的感覺油然而生。

　　后來，我問端木尹，師父一直都這樣親自上陣的嗎？端木尹說，是的，我們都勸過大王很多次，身為全軍統帥，怎么能次次都親自上陣，萬一出了什么事，我軍怎么辦？可大王總是說，“我不上陣，士兵們誰還敢向前？”

　　那一天，我見到了藍桑的狼騎兵，士兵騎在高大的雪狼身上，猶如洪水摧毀一切般沖殺過來，賀蘭英偉領著五萬的羽林槍兵就沖了出去，長槍是唯一能對付狼騎兵的兵器。狼騎兵極為迅猛，總是幾個羽林槍兵圍著一個狼騎兵才能將他殺死。羽林弓手的箭在呼嘯的風雪中并沒有優勢可言，而藍桑的投槍兵卻是雪地中的戰斗好手，遠則投槍，近則拿出短刃肉搏。

　　我率領兩千騎兵緊隨師父，沖擊著敵軍的投槍兵。我在敵軍中左閃右躲，不敢有一絲大意，只要被長槍投中，那將是致命的，我難以想象師父如此無畏地在投槍兵中左沖右突。

　　那一場戰役直到了黃昏才結束，漫天的飛雪落在滿地的尸體上，仿佛死的那么無聲無色，有誰會知道他們曾經在這戰場上拼命廝殺過？

　　師傅說，“因為這里終年下雪，所以敵人死了，藍桑也不會埋葬他們，不用多久，尸體就會被覆蓋在雪下，永遠沉睡于冰凍的雪下，但我不能任由我們的士兵長眠于于此，我們會把士兵的尸體搬回到我們的城后方，埋葬起來，我要讓他們知道，還有我們在前面為他們擋著一切，戰爭結束之后，我還要為他們建巨大的石碑，把他們的名字都寫上去，與世永存。”

　　師傅說，形勢最嚴重的一次，敵軍殺進城里，形勢十分不利，所有士兵在小巷里肉搏起來，足足打了兩天天，幸好最后還是將敵軍擊退。

　　那晚，喝得昏昏大醉的師父口齒不清地說了一句：戰爭何時才能結束，我打了十年的仗，越打越多敵人。

　　我說，我堅信這亂世一定會結束的。

　　我望向師父，已經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我解下身上的雪狐羽衣，輕輕地蓋在師父身上，亂世一定會結束，要么自己死去，要么看著戰爭結束，只要有堅定的信念，就會有實現的希望，這是您當年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