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這樣。”
張齊含糊地解釋了一番，然后忙不迭出了衛生間，順便貼心地給陳阿嬌帶上了門。
關門的時候，視線不經意往里一掃。
陳阿嬌顯然憋脹難耐得緊，已然撩起曲裾，坐在馬桶上了……
張齊隱約看到了陳阿嬌的脛衣襦袴……
咳咳。
非禮勿視。
知道陳阿嬌急迫，張齊就沒有費力給她講解沖廁所這回事。
這次不沖就先不沖吧……
他心下想，等待會兒，還是得先把這些現代生活的基本認知和生存技能，告訴陳阿嬌。
衣食住行。
吃喝拉撒。
她并非三歲稚子，心智尚存。這些新奇的事物，只不過是超越了她原本的認知罷了，但想來她應該也能接受。
做個不恰當的類比，張齊就算是養只狗狗，養只貓咪，他也會去訓練貓狗定點、定時的排泄、排遺。
他可不是鏟屎官，也不是貓狗奴。
他喜歡聽話乖巧的寵物。
換作是人嘛……
自然首先不能作。
等待陳阿嬌上廁所的這一小會兒時間，張齊一邊胡思亂想，也沒閑著，一邊將茶幾上他們剛才吃完的開封菜殘渣給裝了起來，一股腦扔到門外，等之后再下樓去扔掉。
……
“呼啦”聲響。
陳阿嬌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他家衛生間做的干濕分離，里面廁所和外面洗手臺的中間，是用推拉磨砂門相隔。操作難度系數不高，陳阿嬌會自己開門出來并不奇怪。
張齊下意識抬頭，就撞見陳阿嬌臉頰上可疑的紅暈。
“咳咳。”
照顧到陳阿嬌的薄面皮，他若無其事地移開眼，將手中的手機遞給陳阿嬌看。
剛才打了幾個字。
“既已提及便溺之事，我就先為你講講廁所吧。”
“不知道你們漢宮之中，叫上廁所什么……”
“大概就是如廁？出恭？大小解？”
“你能明白吧……”
“以后就都用剛才你坐的那個涼涼的桶，它叫馬桶。”
馬……桶？
陳阿嬌面上愈發滾燙，連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手機還在她手上，但她卻感覺有些燙手，放下也不是，繼續拿著也不是。
“馬桶很智能，你上完之后要按這里沖水，污穢自除，就不用旁人去傾倒了。”
不知不覺間，張齊又把陳阿嬌領回廁所，在她面前按下沖水鍵。
“還有，這是紙，用來清理自己。”
張齊撕了一小塊衛生紙，給陳阿嬌看。
陳阿嬌愣愣地接過來，下意識摩挲了一下。
手感絲滑柔軟，不過和絲帛倒是有些不同。
張齊見陳阿嬌一無所知的模樣，心底默嘆。
倒不是嫌棄陳阿嬌的無知，只是感到心尖有一點壓抑難受。
不知道為什么……
“在這洗澡。”
“洗澡……你可以理解為沐浴。”
“但不是坐著洗躺著洗，而是站著洗。”
“刺啦”一聲，張齊將洗澡的噴頭擰開，嚇得陳阿嬌一激靈。
“別怕，別怕，就在這里清洗全身。”
“這個是洗頭的，涂抹頭上，然后沖掉。”張齊指著洗發水，又指了指手機上的這行字。
“這是沐浴露，涂抹全身，然后沖洗。和清洗頭發一樣，最后記得不要留有泡沫。”
張齊又指了指那瓶牛奶味的圓瓶沐浴露。
至于為什么是牛奶味，沒那么多講究，就是因為張齊喜歡！！！
陳阿嬌狠狠點頭，表示明白。
然后她很仔細地，左右瞅著區分洗發水和沐浴露兩個長的差不多的圓瓶，然后又低頭看手機上的字。
能看出來，陳阿嬌是努力在記誦張齊的話。
記住它們的功效，記住它們的名稱。
雖說這些物什在陳阿嬌看來都古怪得很。
這里異于漢宮遠矣，一想到張齊所說的兩千年，恍若隔世，再看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陳阿嬌只剩下嗟嘆。
見陳阿嬌拋開方才生理上難以啟齒的尷尬，驚慌失措少了一點，不再十分抗拒接觸這個世界，反而有了點歷史上陳阿嬌該有的肆意性情，張齊也跟著欣慰起來。
小姑娘愿意重新生活，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這是好事。
萬事開頭難，現在應該算是走出了第一步吧？
張齊這樣想著，也替陳阿嬌高興，因而并沒有藏私。
他能夠想到的，在日常生活中，陳阿嬌吃喝拉撒會遇到的各種問題，都給排著講解了一遍。
一二十分鐘，張齊帶著陳阿嬌大致繞著家轉了個遍。
從衛生間，到廚房，再到她的臥室，最后回到客廳。
“對了，這個是電視。”
“可以放各種動畫。”
“如果你喜歡看的話，之后可以看它解悶。”
張齊拿起遙控器，對準機頂盒按鍵。
電視屏幕上，突如其來的一只張著血淋淋大嘴的老虎正面撲來。
很有視覺沖擊。
若是換個場合，張齊只會感慨節目組拍攝不易，還要將鏡頭放到老虎跟前，去近距離取景。
可電視屏幕的這個畫面，讓陳阿嬌屏息凝神，一動也不敢動。
張齊感受到家居服向下一沉，順著看過去，才看到陳阿嬌纖細的手指緊緊拽著自己的衣服。
手指頭的四邊，使勁按的有些發白。
這是嚇著了？
張齊再是沒有經驗，也能看出來陳阿嬌這明顯是受驚了。
是一時被電視里沖過來的老虎給嚇到了。
“別害怕，別害怕。”
張齊低聲說道，咧嘴淺笑。
陳阿嬌雖然年紀比他小一些，可也不至于和垂髫孩童一般，懼怕這個。
剛才遙控器還沒來得及放下。
這時候，張齊索性也不換臺了，繼續放映這只威武的老虎。
“真的不用怕，你看……”張齊伸手指了指電視屏幕。
還是那只老虎，可老虎卻是扭著屁股，背著屏幕方向，離他們遠去。
“這些都是假的。”張齊笑著搖了搖頭。
“你在電視里看到的，一般都是假象。”
當然會有比較真實的，可現在和陳阿嬌解釋起來有點麻煩，索性張齊就簡單解釋。
“你再看……那老虎是不是沒有沖出來？電視里的所有東西，包括人、物，都是出不來的。”
“仔細瞧，你也可以去摸摸電視機，它只是一個冰冷的殼子，并非活物。所以你不必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