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柔軟悲傷
沈苗的指尖在那些大小不一的傷口上方微微顫抖著,她其實想去撫摸這些傷口,但是又害怕把汐芮弄疼了,這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竟然經歷了這些事情。
她不知道這是她的同學造成的惡意還是其他事情,但是她覺得不簡單,這似乎和某件事有著不可分離的聯系。
李汐芮怯怯地將自己的衣袖拉了下去,眼里是掩蓋不住的恐懼,她的目光在這些傷口上來回掃視,又帶著躲閃,似乎這些傷口給她帶去了巨大的傷害以及沖擊,讓她沒辦法去接受這些傷口存在于自己的身上。
“汐芮,你告訴姐姐,你身上的傷口是不是和這次做宣傳有關系?”沈苗問出了口,她的眼睛里帶著堅定,很難不讓人去告訴她真相。
李汐芮也知道沈苗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記者,只要是她告訴了她真相,那沈苗一定會如實報道不加任何的修飾,給她公道,讓她不再成為被操縱的棋子,但是操縱自己的人不是別人,她很難去反叛,她或許之后還會遭受更多的指責。
想到這里,李汐芮心里燃燒起來的火苗又被一盆冷水澆滅,她收回自己期待的神色對沈苗說:“姐姐,都是我自愿的,不用想太多了。”
“那你傷口哪里來的?如果涉及到你的隱私,那姐姐就不問了,但如果是因為侵犯了你的權益,姐姐很愿意幫你。”這下面到底掩藏著什么樣的污濁她也不知道,或許是一條散發著腐臭的陰溝,面前這個孩子被卷進去也不一定,那她不再詢問就是對孩子的尊重。
她當記者這些年,和這相似的事情也遇到的不少,所以她仿佛都可以想到在私下這個孩子是不是經歷過什么,當然如果一切都是她的猜測那就太好了。
她也不想一個孩子小小年紀就經歷太多黑暗,這太不有利于她的成長,所有的孩子都理應在陽光下長大,就像她的芊芊一樣,每一天都笑容滿面無憂無慮的成長,如果不能那她一定要拉一把。
李汐芮只是淺淺一笑,抬起頭對沈苗說:“姐姐,我們采訪吧,早一點結束我就可以回去上課了,你也好收工回去。”
她說得每一個字都那么細心體貼為彼此考慮著,沈苗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她回答道:“好,都聽你的。”
沈苗將攝像機擺好,就開始了采訪工作。
或許是最近接到的采訪工作太多,李汐芮顯露出不應該有的熟練回答著沈苗的每一個問題,回答得很好,就仿佛連說話時的嘴角揚起的每一個弧度都有被精心設計過。
如果不知道的,會以為這個孩子天生這般優雅得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份優雅自得之下到底有多苦澀。
“那采訪就到這里,汐芮,辛苦你了。”
她只是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我不辛苦,姐姐辛苦了。”
她多么懂事啊,沈苗母愛泛濫抬起手想要去摸一摸李汐芮的腦袋,就像平時摸芊芊的腦袋一樣,但是又像上一次那樣,李汐芮下意識地瑟縮躲避了沈苗的那只手。
這讓沈苗不得不更去懷疑這其中的貓膩。
但是她知道,李汐芮是不會說的。
沈苗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汐芮,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需要幫助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我的電話是不會關機靜音的。”
因為他們作為記者,隨時都有可能遇到突發事件需要出發到現場記錄,所以電話肯定是不會掛斷的,這也方便她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得到訊息。
如果這能順便幫助到別人,那實在是太好了。
李汐芮將猶豫片刻將名片收進了自己的口袋里,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謝謝姐姐。”
沈苗知道,如今的李汐芮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剛剛朝她露出笑容已經是她的極限。在鏡頭前表演,顯露自己最好的一面,一遍又一遍,確實也是一件耗費著巨大精力的事。
“那姐姐,我回去上課了,拜拜。”她站了起來,沈苗也站起來,之前她還沒注意過原來李汐芮也就比她矮一點點,這是一個正常成長的高中生。
“汐芮,以后說再見吧,因為我覺得拜拜說了以后就再也見不到了。”
李汐芮看著沈苗的眼神復雜不清,她又笑了,不過這一次精神狀態都和之前不一樣,她是在發自內心的笑,“好的姐姐,再見。”
“再見。”
沈苗背著自己的設備離開了會議室,一出來就看到夏城一中各樣的領導,他們都對沈苗露出不同程度討好的笑容。
“校長,我以前也是夏城一中的。”沈苗說道。
校長笑得更開心了,“是嗎?沈記者一定很優秀。”
“優秀談不上,只是當初去到了B大而已。時隔多年回來,沒想到一中變成這樣了。”
校長以為沈苗在夸學校變好了,笑意更甚,“學校能變好,多虧了全校師生的努力,更離不開你們這些畢業的優秀學子的幫助。”
“校長,我的意思是說,學校的人變得沒以前干凈了。”她說完更是露出一個溫婉毫無殺傷力的笑容,可就是這么一個笑容讓校長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可沈苗根本沒把他的神情變化放在心上,從過去到現在她沈苗骨子里就是一個高傲的人,她瞧不起人的時候多了去了。
下賤的,沒禮的,都進不得她眼里,看到了她這個人就愛說出來,就算是對方壓她一頭,她也要說,而且還必須要說。
“先告辭了。”沈苗微微彎腰,離開了一中。
校長看著背著設備離開的沈苗氣得一手叉腰一手來回抓著自己的頭發,“年紀輕輕這么盛氣凌人,不知道怎么進到報社的,也不怕得罪人。這些年我們學校優秀的人才不少,但是進B大的沒多少,她是哪一屆你們有印象嗎?”
“校長,沈苗應該是十年前畢業的,那一屆有一個是保送B大,沈苗應該就是另一個。”
“另一個知道叫什么嗎?”
“好像叫,江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