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漂亮的伏擊戰讓嚴小天名聲大噪,加上嚴博、呂鐵等人的大力吹捧,嚴小天在軍中一時間聲勢無兩,而他偶遇華南老祖、得仙人指點的故事也在軍中流傳開來,儼然成了真羅大軍中的傳奇人物。
不過嚴小天對這種事情并不是太關心,此時正眉頭緊皺地坐在軍帳中沉思。
就在剛才,嚴本烈下了一道軍令:按兵不動,全軍堅守障目丘。
對于這道軍令,嚴小天是百思不得其解,之前那一場伏擊戰,不就是為了阻擋敵軍的攻勢,為真羅大軍撤離障目丘贏取時機么,嚴本烈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又為何要按兵不動,這障目丘中大霧彌漫,真羅軍完全沒有在這種情況下作戰的經驗,如果鄭青再次發難,真羅軍能抵擋得住嗎?
嚴小苦思半天,卻還是毫無頭緒,只能讓呂鐵去把李廣叫來商議對策。
誰知呂鐵這邊還沒出門,李廣就火急火燎地來了。
一進軍帳,李廣也不廢話,對嚴小天草草行了軍禮,直接說道:“剛才嚴博將軍清點了天狼軍降卒,總共是六千三百余人,加上山谷斃命的七百多人,還有趁亂逃走的一部分人馬,天狼軍的總人數當在八千以上。”
呂鐵聽到這里也忍不住驚嘆:“八千?這么多!咱們家公子就是厲害……”此時呂鐵突然發現嚴小天和李廣正看白癡似地看著自己,眼里還帶著怒意,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把嘴閉上。
李廣則接著說道:“以末將對鄭青的了解,此人行軍打仗一向小心謹慎,若非有大軍壓陣,絕不會在這支小小的天狼軍中投入八千兵力!”
大軍壓陣,也就是說鄭青的大軍就在附近,但問題是沒人知道鄭青究竟在哪,如果貿然撤退,聽到動靜的鄭青很可能直接揮軍掩殺,而障目丘中迷霧繚繞,大軍撤退時首尾不能相顧,到時候肯定損失慘重,弄不好還會被鄭青全殲。
看來這應該就是嚴本烈下令按兵不動的原因。
此時一個兵卒突然進了嚴小天的軍帳,說劉賁、孫浩兩位將軍求見。
這兩人嚴小天都認識,但不是很熟,只知道劉賁是個粗得不能再粗的粗人,號稱有萬夫不當之勇,時常作為先鋒將出陣;而孫浩則是嚴本烈斥候部隊的主將,功夫一般,但兵法韜略很高,是個智將,常常作為劉賁的參謀一起出戰,是劉賁的老搭檔。這兩人和呂鐵一樣,都是老資格,在軍中有著極高的威望。
嚴小天和這兩人既沒什么過節也沒什么交情,如今他們匆匆趕來,不用說,肯定是也是為了嚴本烈按兵不動的事。不過軍中這么多將領他們不找,非要來找嚴小天,其中估計還有其他緣由,至于是什么,嚴小天一時也說不清楚。
不過不管劉、孫二將來找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但畢竟是長輩,嚴小天還是要把禮數做全,讓進來通報的小卒退下,親自出帳迎接劉賁和孫浩。
孫浩見嚴小天親自迎接也是好一陣客道,劉賁卻不客氣,笑呵呵地就朝嚴小天軍帳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對小天說:“唉,小天啊,你劉叔我是流年不利啊,剛才你爹讓我去審那些天狼軍降卒,問他們鄭青大軍在哪,誰知道這些天狼兵一個個都是鐵了心,打死都不說!嘿嘿,劉叔沒法交差,所以就來找你了。”
孫浩在一邊一個勁地給劉賁使眼色,想讓劉賁少說兩句,但劉賁說話的時候一直不停地打量嚴小天,壓根沒看見,而且他原本就是個話嘮,這會話匣子一打開,十頭牛都拉不住,繼續說道:“不光是我,你孫叔先前把一個斥候營都派出去了,也是探查鄭青大軍的下落,結果這大半天過去了,一個人都沒回來,我和你孫叔擔心他們是被敵軍給截殺了……”
孫浩原本是想好了說辭,打算隱瞞實情,只告訴嚴小天如今無法弄清鄭青大軍的下落,讓嚴小天給想想辦法,誰知道劉賁一上來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個通透,孫浩是忍無可忍,沖著劉賁怒吼一聲:“劉賁,你給我閉嘴!”
劉賁聽到孫浩的叫嚷也是一愣:哎呀,我又說錯話了?
不過劉賁雖然口無遮攔,但他那一番話在嚴小天聽來卻極其重要,想知道鄭青大軍的位置只有兩種辦法:審問天狼軍降卒、派斥候出去偵察。如今這兩條路都走不通,也就意味著真羅大軍只能堅守障目丘,等著鄭青出現。
見嚴小天沉思不語,劉賁和孫浩立刻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力,不敢再多說話,同時兩人心中都是無比感嘆,想不到當年那個整日游手好閑的嚴六公子,如今竟能有如此駭人的威壓。
其實嚴小天在嚴肅時所展現出來的并不是威壓,而是一種讓人窒息的殺氣。
良久,嚴小天才對劉賁和孫浩說:“兩位將軍放心,我爹既然下令全軍堅守,自然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想來也不會責罰兩位將軍?!?p> 聽到嚴小天這么說,劉賁嘿嘿一笑,說道:“你孫叔之前也這么說,其實我和你孫叔來主要是想讓你給出個主意。”
孫浩也一臉雞賊地說:“是啊是啊,誰不知道六公子曾得仙人指點,一定有辦法找出敵軍所在?!?p> 嚴小天無語,原來這哥倆之所以來找自己又是因為那個“華南老祖”的典故,看來這做人哪,就是不能撒謊,尤其是這種彌天大謊,不然日后就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看著劉賁和孫浩期盼的眼神,嚴小天暗自嘆了口氣,說辦法他確實有,不過現在還不方便說,讓劉賁和孫浩先回去,想辦法加強軍營東、西、南三個方向的兵力。
劉賁和孫浩聽說嚴小天有辦法,一個個心滿意足地走了,嚴小天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卻是不停地發愁,說實話,嚴小天所謂的辦法,就是由他充當斥候,探查鄭青大軍所在,不過這件事太過兇險,必須瞞著嚴本烈行事,不然又會像在山谷打伏擊時一樣,事后被嚴本烈好一陣嘮叨。
對于嚴小天來說,不管是潛行追蹤還是臨陣殺敵都不算什么,但唯獨害怕被嚴本烈嘮叨,不為別的,就因為嚴本烈在嘮叨時表現出來的那份關切,嚴小天就是受不了這個,雖然他還在努力地適應,但一時半會也適應不了。
此時李廣聽說嚴小天有辦法探知鄭青所在,心中也是一陣狂喜,湊上前對小天一揖到地,說道:“公子大才,末將自愧不如?!?p> 嚴小天知道李廣的心思,畢竟是他把嚴本烈引到了這障目丘來,如果這次嚴本烈戰敗,李廣絕對脫不了干系。不過嚴小天也沒把這事點透,只是對呂鐵說了句:“呂鐵,去,給我準備幾把短劍。”說完開始脫身上的獅子鎧。
呂鐵搭了個“諾”,轉身離去,李廣卻察覺到事情不對,之前他聽呂鐵說過,上次嚴小天獨自進山林追蹤奸細的時候就曾讓呂鐵做過相同的準備,立刻猜出嚴小天是要故伎重演,一臉緊張地對嚴小天說:“公子,此事萬萬不可!”
嚴小天則對李廣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道:“如今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能盡快找出鄭青的下落,恐怕真羅國五十萬大軍都要被困死在這障目丘中。還有,這事不能讓我爹知道啊!”
李廣上前一把扯住嚴小天的胳膊,一臉擔憂地說:“不行,此行太過兇險,還需從長計議?!?p> “從長計議?議到什么時候,等咱們商量好鄭青也打過來,好了,李將軍,就這么著吧!”嚴小天說著將李廣甩開,這一下用力大了點,李廣嗖一聲就被甩了出去,撞在搭建軍帳的木梁上,加之新傷未愈,干咳兩聲就昏迷過去。
嚴小天見李廣沒什么大礙,恰逢呂鐵帶著六把短劍回來,嚴小天讓呂鐵照顧好李廣,獨自一人出了軍帳,朝著大營北面狂奔。
之前嚴小天讓劉賁和孫浩加強東、西、南三面的兵力,就是要在北營造一個缺口,好讓他順利出營,好在此時大霧遮天,加之北營兵力減少,嚴小天非常順利地溜出了營地,扎身鉆入了山林。
一進山林,嚴小天立刻朝著西北方向快速行進,他必須盡快離開山林,到大路上尋找鄭青大軍的蹤跡,嚴小天之前觀察過附近的山林,知道要出山的話朝西北方向走是最快的,全力奔行的話差不多半個時辰就能看見大路。
不過由于孫浩之前派出去的整支斥候部隊全部失蹤,林中極有可能暗藏著敵軍,嚴小天在全速前進的同時刻意壓低了聲音,仔細聆聽著周圍的動靜,經開天功洗練之后,嚴小天不只是視力大增,連同聽覺也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在這寂靜無聲的冬林中,就是二十米外有人呼吸,嚴小天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但這一路走來,嚴小天漸漸發現情況有些不對,林中一片死寂,別說是人,連鳥獸都不見蹤影,而且空氣中隱隱約約彌散著一股腥臭,像是鮮血混合著腐肉的味道。
忽然間,一個奇怪的樹影從嚴小天身邊閃過,嚴小天心中一驚,停下腳步轉身望去,就見一棵從中間被一劈為二的死樹正張牙舞爪地立在他身后,樹旁一塊坑坑斑斑的巨石上長著幾根雜草。
這棵怪樹、這塊巖石……嚴小天突然想起來,自己剛進山林的時候就見到了這兩樣東西,如今已經快速奔行了半個時辰,竟然繞了個大圈又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