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裕成城北兩校圍棋對抗賽落下帷幕,裕成高中校內的圍棋氣氛也開始迅速降溫,各間教室很少見到數人圍著一張課桌欣賞紙上對弈的情景了,而校報上的各個版面逐漸被別的花邊新聞所占據,電視臺、廣播站的主攻方向也瞄準了因期中考試而中斷一周的高一、高二籃球聯賽。相比之下,整個高三年級顯得比較沉悶和壓抑,學長們比較可憐,剛剛經歷了第一次摸底考試,又要投入到緊張的高中階段最后三門課的會考的復習當中去。
下午的活動課,沒有自己班級的籃球比賽,又不想看別的班級之間的較量。于是,百無聊賴的明珠和王小強在校園內四處晃蕩,尋找屬于他們的快樂。可是寒風陣陣,同學們除了去操場看籃球比賽,基本上都躲到教室里面了,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什么人,更不用說是美女了。不知不覺,他們就走出了校門。令明珠感到驚訝的是,學校附近的那家棋牌室并沒有隨著裕成高中圍棋氣氛的降溫而生意蕭條,反倒是門前停滿車輛,生意興隆。這引起了明珠的好奇,拉上王小強打算一探究竟。原來說是棋牌室,其實就是一家麻將館,里面人聲鼎沸,好不熱鬧。他們才進門,立馬有一個打扮妖艷的中年女子前來招呼,熱情的舉動嚇得他們退避三舍,待中年女子又去招呼別的客人,才敢踏入室內。
“怎么不是穿迷你裙的漂亮美眉了?”王小強對歡迎自己光臨的女子失望得不得了。
“換成了歐巴桑。”明珠補充道。
“嗚嗚嗚,我要我的迷你裙美眉。”王小強嚷道。
“不過,現在的歐巴桑真敢穿。”明珠嘆服。
“幾歲啊。”王小強嘲道。
“居然穿迷你裙。”明珠愣是想破頭腦都不會想到現在的中年婦女穿著會如此大膽。
“就那兩條腿能看咩!”王小強死盯著婦女的小腿,“很想露出來吧!”
“可是臉真大。”明珠抬頭望了一下婦女的臉,倒吸了一口冷氣。
……
這些無禮的對話是近距離說的,聽來十分刺耳。中年婦女十分惱火,使了個眼色,兩名壯漢圍了上來,使勁兒攥著拳頭,手上的關節攥得咯叭直響。
“你們的手指斷了嗎?怎么關節直響啊?”王小強好心地迎上去問,“要不要去我們學校的醫務室看一下?”
明珠狂汗,暗想:強強你還真是天真爛漫。
殘忍、冷血的打手們基本上沒有愛護祖國的花朵的意識,對好心的王小強就是一拳。王小強機警地頭一縮,躲過一劫。他感覺妙頭不對,一邊陪笑道“我們剛才只是在練習圣誕晚會時的相聲段子”,一邊和明珠伺機逃出了棋牌室。
“小強,如果你這樣的狀態能保持到期末百米測試的時候,你鐵定能及格了。”站在校門口的劉勇,微笑地迎接著落荒而逃的兩位。
王小強只顧著喘氣,沒理會劉勇的諷刺。
明珠倒還在為剛才的事而后怕,抱怨道:“我們只不過開玩笑似的說了幾句,也犯不著使用暴力啊。我可是和平主義者。”
劉勇娓娓道來:“棋牌室的老板半個月更換了,現在的老板立志將棋牌室轉型成一家麻將館。八圈牌,七十五塊錢包干。桌上付錢都瀟灑,可誰知道,背后藏著多少煩心事?不過,只要有錢賺,棋牌室可不管。八圈牌兩個多小時,一張桌子每人收三塊就是十二塊,這個麻將館近四十張桌子,一天收入多少,老板最清楚。收入高的時候每天能凈賺兩萬元。天黑走人時,老板娘都熱情挽留。”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王小強的嘴巴在放大,滿懷期待地自言自語,“不曉得現在的棋牌室里面有沒有特殊服務。”
劉勇繼續說:“那些穿迷你裙的美眉其實都是城北中學的學生,由于家境困難就報名參加了學校的勤工儉學。”
“怪不得對抗賽時城北啦啦隊中有幾個感覺面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明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可惜那天我被老師強行留下補課。”王小強懊惱不已。
劉勇笑了一下,說:“兩個月前,為了在對抗賽中獲取即時最新的信息,城北中學在我們學校附近開了這家棋牌室,禮儀小姐自然由勤工儉學服務中心的漂亮女生擔任。對抗賽結束了,作為因為對抗賽而存在的竊聽工具,棋牌室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找個買家在原價基礎上添個零轉手賣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說不定還能狠狠地賺上一筆。”
“你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王小強的嘴巴張大到了極限。
明珠笑道:“這很簡單啦,情圣只要和那些禮儀小姐中的一位發生超友誼的關系,這些情報落入他的手中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什么嘛,哪有你說的那樣——”劉勇笑著有點不好意思地推了一把明珠。
“真的嗎?”王小強羨慕地問。
“不過,明珠說的,也八九不離十了吧。”劉勇微笑著,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問,“明珠,你最近怎么沒繼續對尹晴發動攻勢?”
明珠無奈地說:“她全力奮戰明年的全國圍棋定段賽。每周的周五上午四節課結束后,她就走了,好像是去南京參加圍棋輔導。平時她也只是捧著棋譜,我根本找不到機會插話。”
“吉住還和平時一樣像個死人,陳家小姐還是那樣蠻不講理。”劉勇回憶道,“他們好像一點都沒有變。”
“明珠,干脆你也參加明年的全國圍棋定段賽好了。”王小強慫恿道,“倘若你們雙雙定段成功,就能在職業棋壇雙宿雙fei,成為中國圍棋界一對讓人羨慕的神雕俠侶,被傳為一段佳話。”
“我有這樣想過。”明珠嘆了一口氣,仰起頭,悲傷地說,“可是那樣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我已經沒有報名參加明年全國圍棋定段賽的資格了。”
“什么?”
“怎么會?”
劉勇和王小強都覺得這太令人奇怪了,中國棋院沒必要拒絕報名費的這項收入。
明珠嘆道:“1998年全國圍棋定段賽,參賽男選手必須是1981年1月1日以后出生的。”
“那明珠你超齡了,確實不符合條件了。”劉勇惋惜地說。
王小強嘆惜道:“你晚生兩年就好了。”
明珠愣了一下,重復道:“晚生兩年?”
王小強反問道:“你不是79年1月出生的嗎?”
“笨蛋,我是80年出生的。”明珠惱道,“我幾時跟你說過我是79年出生的?”
“我是看你長得這么成熟……”王小強發現自己的聲音越來越低了,聲音聽起來像蚊子叫聲那么低。
“你——”明珠伸手就要打,但被劉勇以“萬事和為貴”“小強年幼無知,還望海涵”之類的話給勸住了。于是,無聊二人組在加入了劉勇之后,變成了無聊三人組,重復著先前的游游蕩蕩。
他們在外面逛了一圈,也沒發現樂趣,就又返回了教學樓。高二年級的教室空空蕩蕩,看來同學們傾巢出動,都去看籃球比賽了,當然偶而教室里會有幾個死用功的女生在做作業。
九班的教室只剩下吉住和陳靖緣,吉住趴在桌上睡覺,陳靖緣搬了張椅子坐在一邊靜靜地觀看。
“還是老樣子。”明珠感到失望,心想:對于吉住那樣的人,每一天的生活都應該是一樣的,不會有什么不同的吧。
“的確。”王小強附和道。
“那樣沒有激情被套牢的生活,換了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劉勇欽佩吉住的忍受力。
由于不便打擾這對情侶的休息,劉勇只好和明珠、王小強繼續向前走,參觀一下七班的教室。七班教室里,只有尹晴一個人在。她翻著書,看樣子好像是在打譜,還真是用功。
“‘城北雙姝’情同姐妹,一向形影不離。怎么會教室里面單單只留下尹美眉一人,而少了個鐘美眉呢?”劉勇驚奇地問。
王小強解釋道:“鐘蘭若去看籃球比賽了,好不容易期中考試結束了,她說要好好放松一下。”
“上次老師讓她待在教室里復習期中考試,害她不能現場觀看兩校圍棋對抗賽。”明珠放慢了語速,“她聲稱要將失去的東西,加倍拿回來。”
“聽說她期中考試又掛了兩門。”劉勇不解地問,“她這樣放縱自己的舉動要維持到什么時候?”
“期末考試前兩周老師強制她下午的活動課待在教室里復習功課吧。”明珠想了想,回答道。
“尹美眉就在里面,你還不趕快進去?這可是難得的你們倆單獨相處的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劉勇催促道。
明珠剛想推門而入,卻將已抬出的腳收回,搖頭且深情地說:“她已經有她的夢想了,有她希望實現的事。她現在很努力,為了實現她的夢想而努力。我只想在遠處默默地注視著她,不想因為我的緣故而影響到她。職業棋壇,那才真的是適合她待的地方。”
劉勇喃喃地說:“每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后,都有一個默默奉獻的男人。”
王小強嘆道:“明珠,你太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