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住那局棋從下午二點開始下起,一直下到四點十分才結束,耗時相當長。尹晴自己下的那局棋倒一點都不累,而看吉住下棋倒累得要命,特別是吉住遲遲不打入的時候她還真替吉住捏了把汗。棋結束了,吉住成了九班的英雄,被眾人圍繞。尹晴也不去摻和進去,悄悄地和鐘蘭若返回了自己班教室,發現下午的大掃除早就結束了,班上的同學都放學回家了。尹晴開始收拾書包,而鐘蘭若卻好像是連書都沒合上就將它們仍進書包。當鐘蘭若收拾完的時候,尹晴還沒開始打開書包。
“你也太慢了,每次都是我等你。”鐘蘭若抱怨道。
尹晴嘻笑道:“我又沒有讓你等我,是你自己愿意等的。你大可以不等我,自己回家。”
“好,這可是你說的。”鐘蘭若掉頭便走。
尹晴長舒了一口氣,心想:她總算走了,這次怎么這么輕松就搞定?
果然,鐘蘭若剛走到樓梯口,越想越不對勁,就又急匆匆返回教室。看到尹晴快速地收拾書包,她劈頭便問:“你這么想讓我先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單獨行動?”
“沒有啦,你不要胡思亂想。”尹晴忙說。
鐘蘭若帶著明顯懷疑的語氣問:“真的?”
“真的沒有啦。”尹晴邊將鐘蘭若推到教室門外,邊說,“我哪敢瞞你鐘大小姐啊!”
“最好沒有事情瞞我!”鐘蘭若見問不出什么,只好半信半疑地走了。
“耶,勝利!”想起今天總算擺脫鐘蘭若不用和她一起回家,尹晴情不自禁地舉起了食指和中指,比出了一個“V”字(勝利)。
※※※
陳靖緣拎著書包,正等吉住整理好書包,打算一起回家。瞧見尹晴突然過來找吉住,她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尹晴笑嘻嘻地說:“恭喜你取得了勝利,你沒有讓我失望。”
“你沒有輸,我自然也不會輸。”吉住笑著問,“剛才怎么不說,拖到現在才專門跑過來說,你不覺得有些遲了嗎?”
“你難道忘了我們周一的賭約?”尹晴驚問。
“什么,你和她還打過賭?賭的是什么?”陳靖緣質問吉住。
“賭約?”吉住愣了,努力回憶,于是周一下午的情景開始浮現出來:
當時我們班的秦瑞陽正在和七班的袁飛對弈,一時之間二人正下得難解難分。
“你猜他們倆誰會贏?”
“這不太好說,形勢還不太明朗。”
“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打什么賭?怎么個賭法?”
“如果袁飛贏了,你要和我下一局。”
“如果秦瑞陽贏了呢?”
“我對袁飛有信心,他不會輸的。”
“噢,既然你那么肯定袁飛會贏,那我們還有必要打這個賭嗎?”
“如果秦瑞陽贏了,這個周末,我請你到我家吃飯。”
“一言為定。那就讓我們靜觀棋變吧。”
結果:秦瑞陽(黑先)——袁飛(白)。黑出2 3/4子,共243手,黑中盤勝。
“這個周五下午放學,我希望到時你別走開,就呆在教室里,等我。”
……
回想完這個賭約的來龍去脈,吉住笑了,說:“原來是這個啊。我根本沒把它放在心上,當時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你竟將它當真了。我看就免了吧。”
尹晴不依不饒地說:“這怎么可以?言而無信,人不知其可也。說過的話,當然要算話。”
“真的非去不可?”吉住試探地問。
“沒錯。”尹晴用力地點了下頭。
吉住正要問陳靖緣的意見,卻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樣子,便嚇得不敢問。
“怎么,還要征得女友的同意?”尹晴笑著打趣道。
“女友?”吉住害怕尹晴誤會,忙向她解釋道,“陳靖緣不是我女友,只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噢,那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嘍。”尹晴嘲道。
陳靖緣高興地說:“有眼光,有角度,有高度。”
“她有高度?”吉住站在尹晴邊上,用手比劃了一下她和自己的身高,自言自語,“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陳靖緣向尹晴賠笑道:“他這人,下圍棋下癡掉了,一點都不懂幽默。”
“那他來我家吃飯,沒有問題吧?”尹晴看到陳靖緣心情多云轉晴,便小心翼翼地問。
陳靖緣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你也可以來我家啊,就和他一塊來好了。”尹晴耐心地勸道。
吉住也在一旁附議道:“就是嘛,盛情難卻,干脆你和我一塊去吧。”
“去去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陳靖緣見吉住也幫起尹晴來勸自己,便嘟起嘴,沒好氣地說。
“那可是你要我去的喔,那我就去了。”吉住真的轉過身,裝作要走的樣子。
“好啊,你敢留下我在這,以后就不理你了。”這一招果然管用,在陳靖緣得意的笑聲里,吉住只好乖乖地陪著她跟隨尹晴而去。而在他們三個人之后,明珠騎著自行車正小心翼翼地進行跟蹤,由于車上還載了個一百多公斤重的王小強,因此有些搖搖晃晃的,仿佛自行車隨時都有可能歪向一邊倒地。
※※※
尹晴家的客廳是一方一圓兩組沙發并用。魚缸、盆景有“接氣”的功用,使室內更富生機,而魚種則是色彩繽紛的單數。燈具為圓形,取其圓滿、團圓之意。
“布置得蠻不錯的嘛。”陳靖緣嘖嘖稱贊道,“請了專門的室內設計室?”
“陋室讓你們見笑了。”尹晴端了兩杯綠茶,走了過來。
吉住頗有些過意不去,說:“你太客氣了,我不喝茶的,白開水解渴就可以了。”
真是個沒見過什么場面的人,居然說出這樣沒檔次的話來。跟他一起到別人家,真是丟臉。陳靖緣心想。
這時,大門打開了,尹世源從外面回來了。吉住、陳靖緣慌忙站起身來,道聲“叔叔好”。
“你們好,請坐。晴兒有跟我說,今天會有客人造訪。”尹世源打量了兩位小客人一下,隨即將目光轉到男生這邊,問,“你就是吉住同學吧?”
吉住欠了欠身,答道:“我是吉住,尹晴隔壁班的同學。”
尹世源點頭道:“聽晴兒說,你圍棋水平很厲害,讓她非常欣賞。我可是第一次聽到她夸人噢。”
“一般吧,沒和人下過幾局。看的比較多。”吉住謙虛地說。
“我們下一局,如何?”尹世源盛情邀請道。
吉住愣了,沒料到尹父這么直接,婉拒道:“不敢班門弄斧。”
尹晴卻收拾好茶幾,從房間內取出了棋盤,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她懇求道:“吉住,因為我白天的自習課要參加棋賽,老師布置的作業只好留到晚上去做,實在沒時間陪父親下棋。他有好多天沒碰棋了,你就讓他過過棋癮吧。”
“既然這樣,那我就只好獻丑了。”吉住爽快地答應道。
唉,一個大棋癡碰到了小棋癡,真要命。怎么都湊一塊了?最要命的是,還有一個女棋癡,總死命地纏著我的阿住,不曉得有什么目的,暫且歸為假想情敵。不管什么是誰,都休想奪走我的阿住。想到這,陳靖緣死死地盯著尹晴,而尹晴卻注視著棋盤,開始期待即將進行的對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