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
通過一番交談,趙德昭知道了這二人都是趙光義的幕僚。據趙光義所說,兩人都是頗有才干的,讓趙德昭有空便和他們親近一下,長長見識。
趙德昭點頭答應了下來,賈琰和程羽也是熱情的和趙德昭介紹著開封府的大事小情。你來我往的聊了許久,趙德昭才找了個由頭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二叔,聽說前兩天的時候國舅王繼勛府上遭了厲鬼,到底是個怎么回事,你和我說說唄,侄子那幾天都在禁足,聽到了一些消息都是前言不搭后語的。”
聽到趙德昭提起厲鬼之事,幾人臉色都變了變,但是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在他們看來十四五歲的趙德昭對于這種奇聞異事有興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所以也沒多想就開始說了起來。
開口的是賈琰,所有的案件資料都是由他進行整理歸納的,這兩天就要轉交給刑部。經過賈琰的一番描述,趙德昭確定了并沒有人發現自己在其中做的手腳,頓時心下安穩了不少。
但是當他聽到那位宋書吏的存在,以及他說的“尸體會說話”的發言之后,趙德昭有些懵了。
什么鬼?這是《大宋提刑官》?這時間上完全不對啊。
后來趙德昭才反應過來,歷史上的那位宋慈可是官宦子弟,說明人家祖上就是在衙門當差的,這位宋書吏說不好就是宋慈的祖宗,算算年歲可能都沒隔幾代。
聽到宋書吏和影子查出來的諸多細節的時候,趙德昭感慨古人確實不傻。沒有什么科學儀器和工具的輔助下就能找到這么多線索,武德司的人甚至爬上了房梁去檢查氣窗。
要是再自己第一次去王繼勛府上的時候自己沒忍住下了手,只怕這些人都已經查到自己頭上了。
至于為什么武德司沒有在房梁上查到線索?
很簡單,趙德昭把房間里所有的房梁都給擦了一遍,包括氣窗的接縫。只擦一兩處的話,和其他地方的差別太明顯反而惹人生疑,這件事花了趙德昭好幾個晚上的時間,就是為了抹掉自己第一次進去的時候留下的痕跡。
哪怕是武德司也不會想到,有人為了殺王繼勛而專門為他做了一次完整的高處清潔工作,只當是下人打掃得比較用心而已。再加上沒在干干凈凈的房梁上發現手印腳印之類的,自然不會產生太大的懷疑。
趙光義在賈琰講完之后也是感慨的說道:
“你二叔以前也不太信這個鬼神之說,但是在王府上親耳聽聞,那厲鬼一躍十幾丈,還能口噴鬼火,實在是有些厲害。那副厲鬼的畫像也是十分的駭人,你二叔我專門讓人把它送到了相國寺鎮壓去了。”
趙德昭聞言也是假裝驚訝的點頭附和。
其實所謂得一躍十幾丈無非就是他在兩個房頂之間拉了一套繩索,他從房間里沖出去跳上屋頂之后便將人偶掛在了繩索上,那一邊接應的辰龍拉動繩索將人偶給拉了過去。
因為拉動的只是一個人偶,所以繩索非常細,為了掩護趙德昭還特意把一部分的火藥當閃光彈加煙霧彈給用掉了。
再加上當時正值半夜,人心惶惶之下并沒什么人看清楚而已。辰龍在將人偶拉過去之后就收走了東西跳到了外面十二生肖搭起來的人梯上,所以才會有了落地無聲的說法。
至于所謂的鬼火自然就是他那一包黑火藥了,趙德昭往里面加了一些磨出來的銅粉,燃燒之后便會發出綠光,搭配那個詭異人偶自然就能讓人浮想聯翩起來。
他之所以要搞得這么麻煩,就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制造出王繼勛是被厲鬼所殺的樣子,這樣一來有了交代的趙匡胤才不會一直追查下去。
整個計劃中最麻煩的部分就是留在王繼勛屋頂上的趙德昭該如何帶著這邊的繩索機關,在眾人的包圍下離開王府。
趙德昭雖然沒有看過一千多集的柯南、金田一之類的,但是他看過《少年包青天》,里面那個多出來一個的案件給他的印象還是很深的。
于是他提前準備好了一套和王府的軍士一樣的衣服穿在了里面,收拾好了機關之后又喊著讓人出去追查,慌亂之中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就這么光明正大的從王府后門走了出來。
所有的過程、細節趙德昭都已經演練過了無數遍,雖然說不上天衣無縫,但是在現在這個缺乏有效的偵察手段的年代里,這件事想要偵辦還是極其困難的。
而現在事態的發展也正如趙德昭所預想的那樣,因為王繼勛的死太過于詭異,以及王繼勛的所作所為太過惡劣,朝廷確實沒有了繼續追查下去的意思了。
按趙光義的說法,只等過兩天風頭下去一些,案子就要從他這里轉移走了,后續估計也不會有什么人來繼續調查,畢竟誰也不想沾上這么一件詭怪的案子。
旁邊的程羽也插話道:
“只希望那個厲鬼殺了王繼勛之后,大仇得報,就此消散了吧。”
一干人聽到這話都是心有戚戚,王繼勛那凄慘的死狀是很瘆人的。趙光義、賈琰都是親眼所見。盡管大家都知道王繼勛是罪有應得,甚至于王繼勛死了,趙光義還有一些高興。但是親眼看到一個人死成那副模樣,還是會讓人不舒服的。
尤其是王繼勛可以算是和他們同一個層面的人物,更能讓他們感同身受。
趙德昭暗自說道:厲鬼當然是消散了,那東西都被我一把火燒掉了。
趙德昭也明白這種裝神弄鬼的手段并非正道,但是沒辦法,要是可以的話他也想把王繼勛抓起來審判,然后再明正典刑。
但是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做不到,從那天皇后下葬的時候趙光義對自己所說的,趙德昭就能聽出來王繼勛所在的利益集團有著多么龐大的力量。不然的話之前天雄軍作亂之事,趙匡胤也不會對王繼勛不作絲毫的處理。
或許說自己慢慢發育個幾年十幾年以后,就能和他們叫板甚至把他們壓著打,到時候就能光明正大的把王繼勛給處理掉。
但是趙德昭不愿意等。
就趙光義查出來的,王繼勛府上的受害者就已經達到了十余人,更別提王繼勛之前做的惡事。若是繼續放任他的話,不知還會有多少人受他的殘害,雖然那些人趙德昭可能并不認識,甚至一輩子都不會發生任何的交集。
可就是那一句話,念頭不通達。
老子就是不爽。
每次只要想到自己正和一個以人為食的家伙居住在同一個地方,趙德昭就感覺自己的胃口都敗壞掉了幾分。
一頓飯吃完,趙德昭得到了自己想要打聽的情報,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隨后話題便開始轉換到了其他的方面。
主要都是些行政知識,關于民生吏治方面的內容。
前世的趙德昭不過是個小公司的員工,連經理都不算,平日里安排個七八個人的工作,組織一下小活動什么的還差不多。像是趙光義、賈琰他們這種管著成千上萬人生活,多個部門相互調節協同的領導級別工作從來都不曾涉及過,這方面的知識可以說是非常欠缺的。
而賈琰、程羽等人能被趙光義收為幕僚,本事自然是有的,趙德昭從來不會認為自己比古人聰明多少,尤其是在這種自己幾乎完全陌生的方面,自己需要學習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看著趙光義和趙德昭如此親近,身為幕僚的二人對趙德昭自然也是沒有藏私,認真的教導起來。
眼見趙德昭如此好學,趙光義也是挺高興的樣子,直接就讓賈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專門給趙德昭教導相關的知識。
賈琰確實有些才干,他并不是空泛的將一些什么概念之類的東西,而是拿出了一些相應的實例,理論實例兩相結合的跟趙德昭講起了如何治理地方。
程羽雖然說的比較少,但是明顯更加細心,很多細節方面的內容都是由他補充完整的。
一個下午的時間里,趙德昭從這兩人身上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傍晚時分,趙光義便招呼著還在學習的趙德昭等人去自己的府上吃晚飯,趙德昭依然有些意猶未盡,約定了明天繼續來請教。
所謂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治理天下可比打仗要麻煩多了,別人總說作為領導會用人就行了,但是你要是啥都不懂也不行啊。
趙德昭可不想犯那種外行領導內行的錯誤。
趙光義的晉王府距離開封府衙門并沒有多遠,所以趙光義連馬車都沒用,就這么從開封府衙門走回家的。
除了趙德昭,賈琰和程羽以及另外幾名開封府衙門的官吏也跟著一起過來了,看他們頗為隨意的神態,明顯經常去趙光義府上。
半路上,趙光義回頭掃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十二生肖,笑著對趙德昭說道:
“你這幫小子現在可算是出名了,為了防著他們,就連我開封府的衙役都穿了扎甲了,就怕遇見上次那種事。”
趙德昭也笑了笑,開口道:
“二叔你也知道的,他們上次純粹就是占了扎甲的便宜。要不然就他們這個身板,真打起來那可不一定打得過的。”
“沒事,他們不還小嘛,好好培養,以后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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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字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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