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戎望著這些排山倒海而來的蒙古人,喃喃自語道:“這么多人蟻附攻城,連個遮掩的盾車都沒有,僅有沖在最前面的兩排人能夠配齊盾牌、鎧甲。看來這些年被朝廷封鎖,韃子們的日子確實也不好過啊!”
只可惜自己一方的鳥銃手和弓箭手數量實在是有限,無法在蒙古人行進的過程中給予他們太大的殺傷。
一個千人隊的蒙古人迅速靠近城墻,即使城頭上的滾木、雷石滾滾而下,每擦到一個攀爬的蒙古人,對方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飄落而下,滾燙的金汁也將許多蒙古人澆得皮開肉綻。
可耐不住他們人多,都螞蟻般的攀爬在城墻上,靠著手中簡易的鐵鉤繩索快速地向上攀爬,城墻上的攻擊似乎絲毫沒有遲滯他們的進攻。
看來這幫蒙古人骨子里的兇悍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歲月消耗殆盡的,劉戎眉頭緊鎖,看來之前是輕視他們了。
到處是喊殺之聲,士兵們在城墻上來回奔跑著,不斷斬斷城下拋上的鉤索。
城墻內每隔十步左右放著一架絞車,系著細鐵索,中間是一根直徑一尺,長約一丈的圓木,圓木上露出密密林林長約五寸的鐵釘,有點象根巨型的狼牙棒。
兩名柳河堡的官兵躲在城垛下只需抬起木棒向城下一拋,就聽到一片慘呼之聲,然后兩端搖起絞輪,又將那根“狼牙棒”絞了回來。
“射擊!射擊!”大新堡火銃手在各自隊官的指揮下不停地裝彈射擊,但是區區幾十桿鳥銃稀疏的噼啪聲,成效甚微。
城下一大隊蒙古射手騎著馬飛馳而過,他們高舉著弓箭向上拋射,漫天箭雨落下,使得堡墻上的無甲守軍也傷亡不小,一個個輔兵青壯穿梭其中,將受傷哀嚎的士兵抬下救治。
在幾段堡墻上已經有部分膘寬體胖的韃子爬了上來,他們仗著自己的悍勇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將守城的士兵殺的連連后退,城墻上因為他們的出現已經出現了騷動。
王貴見狀帶著幾個血氣方剛的士兵飛撲上去,一陣亂砍亂殺這才穩住陣腳。但按下葫蘆起來瓢,蒙古人蟻附攻城遍地開花,很快又有幾處堡墻被攻破,爬上來許多帶著貂帽的健碩韃子。
魏大營在城樓里恨恨地拍了拍身邊的欄桿,道:“韃子人多,箭多,馬多,我們除卻些滾木擂石,莫說虎蹲炮了,就是連萬人敵荔枝炮都沒有,讓兄弟們如何守城!”
魏大營所說的萬人敵荔枝炮類似于后世的手榴彈,用瓦罐裝上火藥、鉛子、鐵石,在敵人攻城的時候從城頭點燃扔下去,殺傷力也不小。
但柳河堡畢竟是小堡,這些年邊鎮廢弛,這些屯堡能防得住土匪就不錯了,朝廷也從來沒有指望他們能夠獨自抵抗住上千蒙古人的圍攻,軍餉都發不出,哪里還有閑散銀子供他們更新軍械?
“火銃手列陣在前,長槍兵列陣在后,放韃子們上來,準備白刃戰!”
劉戎面色凝重,柳河堡的士兵大多是屯墾的軍戶,本身就戰意低迷,打順風仗還行,同常年劫掠的蒙古人硬碰硬就差了許多。
在經過最初的血氣上涌之后,他們漸漸已經力有不逮,眼見這么多韃子爬上堡墻心理已經瀕臨崩潰。
而大新堡眾人又沒有守城的經驗,火力也不足以將對方消滅在進攻的路上,零散的分布在堡墻上形成不了整體的戰斗力,倘若一直這樣下去,最終的結果必然是被韃子們分散消滅。
大新堡的旗手迅速將指令傳了出去,結合柳河堡的現狀,戰前劉戎已經與軍官團們進行過了戰斗推演。
柳河堡防守器械與火器俱是不足,倘若韃子們大舉來襲一擁而上,然后各個擊破,還不如擇機放韃子們上來,然后以整齊殺零散,在每一處戰場都對陸續登城的韃子形成整體優勢,然后以大量的殺傷迫使韃子們放棄攻城。
因為有站前的模擬和演練,大新堡眾人的后退整隊,緊張快速而又有條不紊,反觀柳河堡士兵卻有幾人嘴里大喊著城破了,城破了,開始慌亂地潰逃。
魏大營陰沉著臉讓人連斬了幾個才稍稍止住混亂的局勢,然后組織他的手下在大新堡各個隊列之后再次列隊完畢。
正在攀墻的蒙古人聽得城墻上的慌亂聲音,知道守城的明軍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心中大喜,紛紛更加賣命地向上攀爬。
其中蒙顏利哥是個百夫長,此時他正身先士卒地帶著自己的士兵順著鉤鎖沿著傾斜的堡墻向上攀爬。
方才堡墻上明軍的那種慌亂他太熟悉了,歷來攻打明國的小堡,一旦自己的勇士們有十多個能爬上去,然后再奮力砍翻幾個守城的明軍,那些農戶便統統會嚇破了膽子,扔下刀劍抱頭鼠竄,任由自己追著砍殺。
天神造物本身就是有等級可循的,就像是草原上的羊躲不過狼的獵捕一樣,漢人同樣也是我們蒙古人的美餐,這些農戶羸弱、膽怯,怎么可能是天之驕子的對手?
心里想著,他已經爬到了城垛上,大喝一聲,便縱身跳了下去。
只要守住這個落腳點一會兒,身后的勇士便會源源不斷地爬上城墻,屆時便只剩下一邊倒的屠殺了。
誰知,城墻上現在到處都灑滿了鐵蒺藜,尖銳的鐵刺陽光下發著冷厲的寒光,他這一跳,正好踩在上面。
鐵刺深深扎進他的腳底,他大聲慘叫著,痛苦地扭動著身子。
“殺!”
守衛這一段的是葉飛陽隊的一部,由葉飛陽直接指揮。
他此時上舉著腰刀站在隊列一旁高聲命令著。
劉戎規定,隊官等大新堡上層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參與搏殺,因為他們的職責更多的是觀察戰陣,從容調配。
隨著葉飛陽的一聲令下,兩排士兵迅猛突刺,立馬便有幾桿長槍刺破那蒙古百夫長身上的鐵甲,深深地絞進了他的內臟。
蒙顏利哥臉上五官痛苦的扭在一起,濃厚的血液自嘴里噴涌而出,他不由自主地丟掉了手里的彎刀,雙手抱緊插在身上的幾桿長槍,眼里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隨即一支槍尖在其瞳孔中迅疾放大,一槍又刺穿了他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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