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司萱就端了蒸好的饅頭敲開花零房門,花零有些受寵若驚的道:“早啊司萱,今天這么好,居然給我送早點?”
司萱用手里的托盤撞了撞他,往里面擠。“我這是有話要問你呢。”
“我還說怎么一下就對我好了呢,原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花零接了她手里的托盤。“說吧,什么事兒。”
在托盤里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司萱到凳子上坐下,說道:“你昨天一天去哪兒了?”
花零在她旁邊坐下。“你這是關心我?”
“你真當我傻呀。”司萱說道:“你讓我們到你這里來住,就是為了保護我,可你昨天大晚上了都不回來,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妖族有什么變故,你非去不可?”
花零笑了笑說道:“司萱,你突然變這么聰明了,我感覺不太適應啊。”
“那要不要適應一下?”司萱捏起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
花零拿手擋在面前。“好好,我說,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萱姐姐!”這時候易初跑了進來。“我就知道你在花大哥這里,萱姐姐,我還沒吃早飯呢,你倒是把早飯全拿到花大哥這里來了。”
司萱不耐煩的抓了一個饅頭丟給他。“一邊兒吃去。”然后就對花零道:“你快說,到底怎么回事。”
“哦。”易初有些委屈的抱著饅頭走到方榻上坐著啃,就聽花零說道:“昨日,夜影闌珊已即位新妖王。”
“果然,我就猜到昨天一定有事發生。”司萱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那他繼任妖王之后,有沒有什么行動?會不會對玄門有所影響?”
易初聽到也有了興趣,趕緊過來抽根凳子坐下,問道:“是啊花大哥,這個新妖王即位,玄門和妖族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相安無事啊?畢竟他行事兇殘,我擔心他會做出什么......”
“打住。”花零截斷他的話頭,怎就把離焰想得像個壞人似的。“你們放心,新妖王沒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只是讓妖族和玄門暫且不要往來而已。”
司萱奇怪。“他為什么這么做?”
還不是為了你,花零嘴上卻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沒問他。”
司萱蹙眉。“有陰謀,肯定是有陰謀。”
花零扶額,離焰啊離焰,你全心全意為她,她卻覺得你暗藏禍心。
“這個新妖王一上來就破壞玄門和妖族的和平,定是沒安好心。”易初贊同的道:“萱姐姐,你說他想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司萱看向花零。“那他除了不讓玄門和妖族往來,還有什么事宣布沒有?”
“確實還有一事。”花零回看向她。“此事還與你息息相關。”
“跟我有關?”
“不應該說是你,而是你的師兄,連城。”
“天精水!”司萱再笨也轉過彎來了,可以修復丹靈的天精水是前妖王沙若的,現今定然落在了新妖王手里。
“不錯,正是天精水。”花零頷首。“不過,誰能得到這天精水就得看緣分了。”
離焰現在養傷,是不能幫自己去偷天精水了,且自己也不想他再為自己冒險,而花零這話似乎在告訴自己,這天精水自己有機會可以得到。“花零,你提到緣分二字是何意?”
“司萱真聰明。”花零說道:“妖王說了,他以天精水為聘,覓有緣人成婚。”
“什么,這新妖王一上位,居然想的是女人!”司萱驚異。“還以為這新妖王想當妖王是為了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沒想他竟然是這種人,以前只道他喜好收集寶物,是個貪財的主,現在才知道,其實是個好色的?!”
離焰,你看吧,你什么都為她,她卻說你貪財好色,花零嘴角抽了抽,說道:“也不能這么說吧,你沒聽到,他是覓有緣人么。”
“什么有緣人,都是借口。”司萱很是鄙夷的說道:“他就是想用天精水吸引這天下的美人都去他那兒,然后任他選任他挑。”
“萱姐姐說的是。”易初附和。“這個新妖王不光殘暴,還貪財好色,簡直是沒有人性。”
“夠了啊。”花零聽不下去了,只得岔開話題。“我們現在是在討論天精水,其它的就不用議論太多了吧。”
“我知道呀。”司萱面色擰結。“這個妖王一上位就想女人,顯然是為了美色。”雖不想承認,卻還是認得清現實。“就算我想要天精水想得不得了,那我也沒有本錢呀。”
“司萱,這妖王把紫霄宮都翻了一遍,只找到一滴天精水。”花零說道:“你若不去試試,可再也沒有機會了啊。”
“什么,只有一滴?!”司萱瞠目。
易初看向花零。“怎么我覺得花大哥像趕著萱姐姐去試呢?”
他一說,司萱也察覺了。“對啊,易初不說我還沒發現,怎么感覺你很想讓我去似的?”
自己表現得這么明顯么?花零清了清嗓子,想了想說道:“我不是想著,你要是和妖王成了婚,我也能借點妖王的勢么,到底這妖族換了天,以后會有些什么變故誰能說得準,要是能有靠山,自然是最好不過。”
“你你你!”司萱指著他,有些難以相信。“你竟然為了保住在妖族的地位,連我這個主人都要出賣?”
花零不置可否,終歸得找點借口讓她不疑自己吧。
“是啊花大哥,你這樣做太令人失望了。”易初也有些痛心疾首的樣子。“可是,你也得想得實際一點啊。”轉頭看向司萱。“萱姐姐,我不是說你不好啊,但是,那妖王明顯是為了美色,你......”
“確實是沒有美色。”司萱替他把話說完,有些頹然的道:“我也知道,可這天精水只有一滴了,我若不去試一試,當真是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
花零適時說道:“這妖王說的是覓有緣人,司萱,說不定你有機會呢。”
司萱嘆口氣。“不管有沒有機會,我都得去,沒有天精水,師兄的丹靈就沒辦法恢復了,這是唯一的希望。”
易初說道:“可是萱姐姐,你要得到天精水為連大哥修復丹靈是沒錯,可是,你就沒想過,萬一你真是那有緣人呢?你難道真要跟那個妖王過?”
司萱深呼口氣。“只要能給師兄拿到天精水,管他是誰,我都認了。”語氣有些擔心。“可我就怕他看不上啊。”
易初說道:“萱姐姐,我說句實話,要是連大哥知道你為了他要去嫁給妖王,他是決計不會同意你去的。”
“所以,你不能告訴他呀。”司萱眉頭緊皺。“而且,我覺得妖王能看上我的機會太小了。”
花零開口說道:“我倒是覺得司萱有很大的機會,因為這天精水的效用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沒幾個人會為了一件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東西想去嫁給妖王,畢竟新妖王剛剛即位,還沒人摸得準他的脾性,誰知道他忽然要成婚是意欲為何呢。”
“對對對,這妖王這般殘暴嗜殺,他可是在殺前妖王的時候把前妖王的手下都殺了個精光。”易初臉色都不好了。“萱姐姐,我看你還是不要去了,他一上位就要娶親,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就算沒有目的,你的修為那么低,而他性情那么兇殘,萬一他打你怎么辦,你又打不過,我們也幫不上忙,到時候,你不得委屈死了。”
“易初,你說得好像我一定就能被他看上一樣。”司萱說道:“我倒是想有他打我的機會,也得讓他看得上我才行啊。”
“花大哥說了,誰都知道嫁給這個妖王是在冒險,沒幾個人會去的。”易初無不擔憂的說道:“所以,你的機會就很大了呀萱姐姐。”
“如此,我就更得去了!”司萱神色一正。“花零,你帶我去。”
為了連城,她當真是什么都敢做呀,哪怕她覺得機會渺茫,哪怕明知危險,她都義無反顧,花零心疼離焰的付出,終究是沒有回報,只是,既然離焰早已決定成全,自己還有什么好說的,況且,司萱也是自己要護的人,她能早日回歸天界,也能早日平安,那么,就讓她早日得到天精水,早日讓連城丹靈恢復吧,此后,天上地下相隔,斷了離焰的念想,也斷了自己對她的執念。
“明日,我帶你去。”
詭市,是司萱第二次來這里,以前,這里是妖主夜影闌珊的地界,現在,是妖族之主的地界。
依然是人人都戴著面具,依然是不能動用任何法力,司萱寸步不離的跟著花零往前走,腦中卻是和離焰來這里的情景。
在這里,離焰給自己戴上了靈犀繩,是為了自己不會和他走散,當時在試靈犀繩作用的時候,自己和他的手緊緊相貼,而要解開兩人緊貼的手,卻是要十指相扣,不由唇角彎起,如果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時候,自己和離焰是不是就有過這樣一段情了?
看到這熟悉的場景,司萱有一些愣神,自己和離焰在這里的事情歷歷在目,原來,自己是那么思念離焰,只是離焰,當初整個師門被滅,師父卻想辦法保住了自己和師兄的性命,自己和師兄能活著是整個凌霄閣的人用命換來的,且師兄還為了自己毀了丹靈,這教自己如何能夠不管他,他是師門唯一的希望,也是自己無法卸下的責任。
“司萱。”花零回轉身來看到她愣在那里,說道:“這里可不比外面,一會兒走散了可就難找了。”朝她伸出手。“你跟緊些,別走丟了。”
司萱抓住他的袖角。“我知道,我跟離焰來過這里。”
她終于想起離焰了,花零忍不住問道:“你這是想他了?”
被他戳破心思,司萱只覺臉燙,還好戴著面具,他看不到自己臉紅,下意識道:“沒有,我就是覺得有些故地重游的感覺!”
她說的幾乎是擲地有聲,那么堅決的否認,好罷,離焰,她沒有想你,你是對的,你從來都知道她的選擇,在離焰對司萱的這份感情里,連花零都感覺到了一絲絕望。
淡淡道:“那走吧。”
行過詭市層層階梯,在底層有一個寬敞通道,通道兩旁把守著妖兵,花零領著司萱往盡頭走去,司萱看見,在通道的盡頭,有一座依山體而建的殿宇,有些像那種建在大山里的神廟,有些許神秘,亦有些不可褻瀆的莊嚴之感。
越離得近,司萱越是緊張,既擔心自己被妖王看上,又擔心妖王看不上自己,心里矛盾得很,可自己為什么要矛盾呢?自己就是為了天精水而來!
咬緊牙,望著前方的殿宇目光堅定了幾分,耳邊,是花零的聲音。“前面就是重火殿了。”
司萱問:“這里就是新妖王的宮殿?”
花零點頭。“沙若已死,前妖王已成過去,夜影闌珊坐上妖王之位,他住的地方,自然會選擇在他覺得安全的地方,而這詭市他經營了近兩百年,必然非常熟悉,哪里布過什么陣法,哪里設過什么禁制,他都很清楚,還有什么地方比這里更合適的?”
司萱湊近他,小聲說道:“我以為他貪財嘛,當上妖王之后肯定要好好享受,大勢興建宮殿什么的,不會再住在以前的地方,不過,你說的很有道理,他費心費力的想當這個妖王,若還沒來得及享受就被人拉下了臺,也太不劃算了,還是安全對他來說最重要。”
妖王在她心里不僅貪財好色,殘暴奢靡,可她還是愿意為了連城要嫁給妖王,對連城的這分心可謂是情深似海,花零默然。
步上階梯,進得大殿,大殿上燈火輝煌,此時站著三個女子,也都戴著面具,想來也是為了天精水而來。
司萱疑惑,低聲問身旁的花零。“這妖王不是選美么,全都戴著面具,他哪里知道誰長得好看不好看?”
看到殿上的三個女子,花零心道:這離焰做戲還做得真足,嘴上卻說:“他不是說了么,他是覓有緣人。”
“所以,真的不用看長相。”司萱眼中一亮,微有些激動的道。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身著藍衣的人走到三個女子面前。“三位姑娘,你們非是殿下的有緣人,請回吧。”
三個女子離開,司萱不由問道:“花零,她們這是落選了?”
花零道:“這不很明顯么。”
說完,那個藍衣人走到司萱面前。“姑娘也是來應殿下有緣人的?”
司萱一下就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是,是,我,我......”旁邊,花零想知道離焰在耍什么花樣。“怎么才算殿下的有緣人?”
藍衣人回道:“要取姑娘的一縷發絲,殿下自會斷定。”
花零當下就明了了,原來,離焰是借此與司萱結發,以全他卑微夙愿,抑或是,他想證明他與司萱有過一段不算情緣的情緣。
不等司萱動手,花零兩指一并為剪,剪落了司萱的一縷長發,把長發放到藍衣人托著的方盤里。“拿去罷。”
他說的是拿去罷,而非拿去試吧,司萱卻因為緊張,沒聽出他話里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