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說好的看星星呢
天界過往是不堪回首的苦楚,當(dāng)初的她有多決絕,今日的自己就有多難受,然而,當(dāng)離焰看到蹲坐在地上還止不住大笑的司萱時,心里莫名歡喜。
現(xiàn)在的她很好,簡單快樂,現(xiàn)在的她應(yīng)該不會再算計自己了罷,可只要是她,自己為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哪,只為留住她開心的笑顏,那自己便覺幸福。
“還在笑?停不下來了?”離焰開口,依舊是不著調(diào)的語氣。“小心一會兒把自己給笑傻了。”又搖搖頭,可惜的道:“唉,本來也不聰明。”
“我這都是因為誰呀。”司萱捂著肚子站起來。“要不是你這樣折騰我,我能笑個不停么。”
“折騰?”離焰唇角咧開。“我喜歡這個詞,有什么事情,比折騰你更讓我感到愉悅的?”
“離焰,你欠揍。”司萱彎著腰,笑著說出這句話,一點兒威脅也沒有。
“呵,來。”離焰把臉湊過去。“看看你還有力氣打我沒有。”
他一張俊臉頂著兩個揪揪并兩朵蝴蝶花,司萱抬眼一看,又忍不住大笑起來,離焰瞥她一眼,把頭上的發(fā)帶一扯遞到她面前。“你要不把頭發(fā)給我綁好,我便讓你以后一直這樣笑,可好?”
司萱一下就止住了,臉色正然的說道:“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好好綁好,讓你風(fēng)度翩翩!”
離焰滿意的點頭,在她身前坐下,司萱手指穿過他順柔墨發(fā),這次便是真的認(rèn)真給他綁起頭發(fā)來,有了先前的一番胡鬧,也該說說正事了。“對了離焰,那些被鎮(zhèn)壓在潭底的鬼魂哪兒去了?”
離焰支起兩根手指,月鉤魄便出現(xiàn)懸浮于指端。“都到這里面去了。”
司萱記得當(dāng)時的情景,那些鬼魂化作的黑氣盡都被吸附進(jìn)去,只不敢確定是否真的被收進(jìn)了這件法器里,所以才有此一問,又說道:“宗澤好像說這個叫月鉤魄來著,沒想到這件法器這樣厲害,那么多鬼魂都能裝下,只是離焰,這么多鬼魂被裝在里面,還能出來么?”
離焰偏頭看她。“你不就是想問,這些鬼魂還可以輪回么,說這么多廢話干什么。”
居然說自己說的是廢話,司萱癟嘴,只得另行報復(fù),用力把他的頭一扳。“別動,一會兒把你的頭發(fā)綁歪了可別怪我!”
他只是笑得溫和的說道:“你綁歪一個試試。”
司萱頓時偃旗息鼓,放棄與他較勁兒的心思。“好吧,我不敢,我誠實吧,你得意了吧。”
“看在你現(xiàn)在這么聽話乖巧的份上,我就讓你寬心寬心。”離焰說道:“這潭底的鬼魂我能收進(jìn)這月鉤魄里來,自然也能把他們放出去,只是,得辛苦跑一趟酆都了,把這些鬼送去投胎。”
“離焰,沒想到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哇。”司萱說道:“跟我肚里的蛔蟲似的。”
“司萱。”
“嗯?”
“膽兒肥了啊。”
“不是不是。”剛才一高興得意忘形了,司萱趕緊道:“我的意思是,這些鬼魂多是保家衛(wèi)國的將士,如果不能往生,就太可惜了,你說是不是?”
離焰道:“他們往不往生,跟你說我是蛔蟲有什么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司萱還在垂死掙扎。“但我覺得,你把這些鬼魂送去往生,便是積大功德的事情,加上你高深莫測的修為,你往后肯定是飛升天界的,到時候,我肯定給你鑄相建廟,在下界宣揚你的豐功偉德。”
“馬屁拍夠了沒?”
誰想他一點兒都沒被自己的話感動,司萱手上一緊。“離焰,我可是有脾氣的,不怕我把你的頭發(fā)給拔光了嗎!”
離焰不甚在意的道:“好啊,就是不知道我當(dāng)和尚的樣子好看,還是你當(dāng)尼姑的樣子好看?”
想著自己光頭的樣子,司萱深呼口氣。“算你狠,你別給我逮著機(jī)會了。”
離焰笑了笑。“司萱,姑娘家,就得像你現(xiàn)在這樣知情識趣,才有意思不是。”
“是你有意思,我可沒覺著有意思。”司萱忿忿道:“只有揍你的時候,我才覺得有意思。”說完,傾身向前,歪著頭看他,扯開一個大大的笑臉。“要不,你給我揍兩下,讓我也有點意思,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你說是吧?”
回轉(zhuǎn)過頭,兩人鼻尖幾乎都撞在一起,離焰看著這么近的她,神色一滯。
司萱也沒想到他突然就轉(zhuǎn)過頭來,他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臉上,霎時就覺得臉上燒了起來。
看著彼此眼中的自己,還是司萱先打了退堂鼓,終歸是怕被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小心思,以后就不好再跟他這般自在相處了,故意松掉握緊他頭發(fā)的手,有惡人先告狀的意味。“哎呀,叫你別動你非動,看吧,這下得重新綁了!”
離焰也恢復(fù)過來。“綁個頭發(fā)都綁不好,你說你還能做什么?”
“我......我會做飯!”司萱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微末的修為外,還真不會什么,卻是舔著臉道:“還會捉鬼,抓妖!”
“做飯哪個女人不會,至于捉鬼抓妖?”離焰笑聲都出來了。“司萱,你夠厚顏無恥的呀,你說說,正常男人會娶個捉鬼抓妖的媳婦回去嗎?”
“你別小瞧了我。”司萱說這句話時是有底氣的,不就有個病弱的秦謖說要娶自己么。“咱走著瞧。”
離焰只當(dāng)玩笑。“那我就看看,哪家的男人瞎了眼吧。”
司萱也不跟他計較,就等著跟秦謖成婚的時候驚掉他的下巴,等終于把他的頭發(fā)綁好了,手一拍,說道:“好了,你自個兒去照照,這次可沒影響你一張英俊無匹的臉,也沒亂糟糟的辱沒了你風(fēng)度翩翩的氣質(zhì)。”
“知道我喜歡聽什么了,這才對嘛。”離焰起身,果真在潭邊照了照,直讓司萱覺得世上哪有這么臭美的男人,可又覺得他臭美也臭得好看,真是討厭!
離焰順了順耳邊的頭發(fā),慢悠悠說道:“走了,積功德去。”
臨走前,司萱施了個火訣把宗澤的尸體焚了,其實司萱是不想浪費自己不多的法力的,奈何離焰說剛才他在潭底可是他一個人在干活兒,現(xiàn)在也該輪到司萱做點事情了,司萱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這才有些不甘心的消耗了她的法力。
是夜,站在蒿里山上,司萱看著離焰把無數(shù)的鬼魂從月鉤魄里放出來,飄向酆都鬼門里,那黑幽幽,一群群的黑氣從眼前飄過,讓黑夜顯得越發(fā)的黑了,使本就陰冷的四周變得更加寒氣逼人,有些發(fā)怵的抓住離焰手臂,默默的挨他近了點,有他身上的滾熱,方覺安心。
見鬼魂都進(jìn)了鬼門關(guān),司萱忙道:“該回去了吧。”
“已經(jīng)大半夜了,今晚就不走了。”離焰舍不得跟她分開。
“不走?”司萱覺得莫名其妙。“那留在這里做什么?看星星?”
離焰坐到草地上躺下,雙手枕在腦后,一副仰天觀星的樣子。“對了,就是看星星。”
“你腦子發(fā)熱么?在鬼門前看星星?”司萱不可思議的道:“你不覺得陰氣森森呀?”
“我身上熱,又不怕冷。”離焰看向她。“早先你還說自己捉鬼抓妖的,現(xiàn)在怕了?哦,我都差點兒忘了,連百靈潭里鎮(zhèn)著的鬼都怕,何況是這鬼門關(guān)。”拿手拍了拍身旁的草地。“來來,讓我給你長長膽兒,省得你丟了修仙之人的臉。”
有他在,自己怕什么!卻沒意識到自己是愿意留下的,司萱一屁股坐到他旁邊。“那百靈潭是因為看不見才害怕,現(xiàn)在月亮這么亮,我看得見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屁股又朝他挪了挪。
離焰道:“不怕還挨我這么近干嘛?”
就不能裝裝不曉得自己一個修仙之人怕鬼么!司萱咬牙切齒。“那是我冷。”
“給你挨給你挨,我也不是你那樣小氣的人。”離焰這樣說,心里卻樂開了花。“你說你那么怕冷,冬天怎么辦呀?”
司萱說道:“多穿兩件衣服唄,能怎么辦。”
離焰撐著身子,半倚著看向她。“這樣,你說兩句我喜歡聽的話,我就給你一件寶貝,保管你今后都不怕冷了。”
一聽有寶貝,司萱眼睛賊亮賊亮。“什么寶貝?”
離焰挑眉。“你話都還沒說,我怎么能告訴你呢。”
司萱也是個見財起意的人,立馬清了清嗓子。“離焰,說實在的,從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嗯嗯,難怪那時候你一直盯著我看呢。”離焰贊同的道:“繼續(xù)繼續(xù),還有呢。”
“你看你,不僅長得好看吧,還身形偉岸,簡直就是衣服架子,雖說你總穿玄衣吧,但黑色更是顯得你深藏不露。”司萱說道:“就像世外高人一樣,那么神秘莫測。”
“我本來就是世外高人。”離焰打斷道:“還有呢?”
“還有......”司萱想了想。“你說你長得好,身形好,連頭發(fā)都那么黑那么亮,從頭到腳,我就找不到你不好的地方,就像你自己說的,你就是上天鬼斧神工下的杰作!”
“我這么完美的人,可不就是上天的杰作。”離焰毫不自覺道:“還有呢?”
“還有......”司萱已經(jīng)是搜腸刮肚了。“還有,你是不是該把寶貝給我了?”
離焰道:“本來呢還沒聽夠,不過,一想到你這種肚沒二兩墨的人能說出這些話來,已經(jīng)是為難你了。”
“知道為難我了,還不把寶貝給我。”司萱倒是沒在意他損自己,只想快點得到寶貝。
“給給給。”離焰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掌心就出現(xiàn)了一團(tuán)如火焰一般的羽毛,火紅的顏色仿佛把周遭都燒得明亮,也溫暖了周遭的陰冷,就像是太陽的光輝,讓人無法直視,卻又比太陽的光芒明艷耀眼。
司萱從沒見過這樣漂亮的羽毛,驚喜道:“這是什么毛?”
“會不會說話,什么什么毛。”離焰素來有著笑意的唇角都冷了下來。“這是鳳凰羽,鳳凰羽知道不,世間絕無僅有的寶貝。”
“鳳凰不是在天上么,你怎么會有鳳凰的羽毛?”司萱可是吃驚不小。
“你管我哪兒來的,就問你要不要。”離焰自是不會告訴她是自己身上取下來的,只是為了給她溫暖,同時,在她有危險的時候,還可以化成一次火盾,護(hù)她平安。
“要要要要,當(dāng)然要!”司萱一把搶了過來,頓時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愛不釋手的摸著羽毛上的柔軟。
離焰說道:“你收好了,可別弄丟了。”
“放心,這么好的寶物,我可要寶貝著呢。”
看她捧著鳳凰羽放到胸前,紅色的羽毛隱沒在了胸口,離焰唇角翹起,這算不算,我走進(jìn)了你的心里?
將鳳凰羽收好,司萱方抬起頭來看他。“離焰,看不出來,你還有鳳凰羽這樣的寶貝呀,厲害厲害。”
離焰道:“我厲害你是第一天才知道么?”
“話說你這般厲害,那你有沒有什么害怕的人啊或者事情啊?”司萱是真想知道這樣的人還有什么可怕的。
“有啊。”離焰看向她,狀似玩笑,卻也只能當(dāng)作玩笑說出來。“不就是你么。”
“逗我有意思么?”司萱白他一眼。“不就是怕我知道你的弱點,以后好拿捏你么。”
她果真當(dāng)成玩笑,可這世間,我只怕你啊,怕你不開心,怕你受傷,怕你難過,怕一切一切關(guān)于你不好的事情,這世間,我只在乎你。
離焰卻是笑著說道:“那你說說我還怕什么,這世上還有誰敢像你一樣打我臉的?”
“呵呵。”司萱哪里相信,輕笑一聲。“說實話!”
就知道她不信,離焰也只是笑笑。“好罷好罷,我怕喝酒。”
想著認(rèn)識他這么久,還沒見過他喝酒,司萱一下就樂了,仿佛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哈哈,你不能喝酒,你居然不能喝酒!”
自己的確不能喝酒,以前在天界時,還是喻歌的她就拿酒誆自己喝過,導(dǎo)致一晚酒醉,都沒有去天宮排值,害得一班天元軍在天宮值守了兩天,而另一班本該上值的天元軍又不敢把守了兩天的天元軍給換下來,真真是鬧了一場好大的笑話,想到這里,離焰嘴角牽起,看向她。“開心了,樂了,心里得意了?想著怎么灌酒給我喝了?”
司萱止住笑。“我是那種人么。”雖然自己確實是這種人,而且心里已經(jīng)在盤算怎么把酒灌給他喝了,但自己怎么能承認(rèn)呢。“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知道我的弱點了,咱們得公平。”離焰說:“說說,你怕什么?”
“我?”自己怕的東西可就太多了,不是連鬼都怕么?司萱說道:“我怕什么你還不知道么,怕冷,怕鬼,總之什么都怕,就是不怕你。”
離焰。“起先不還跟我求饒來著?說這不敢那不敢的?就一晃眼就不承認(rèn)了?”
“那也不是真怕!”司萱硬氣道。
離焰。“......”
可說好的看星星呢?兩人一直嬉笑閑聊到天光點亮蒼穹,就是沒往天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