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有好多好多話
離焰回過頭,晚夜湖風(fēng)凜凜,他黑色衣擺獵獵,長發(fā)紛飛,哪怕只是國公府門外的微弱亮光,他發(fā)間的緋紅依然奪目。
回想他就那樣把霧里尋她給制服了,跟在司萱后面的易初滿眼崇拜之情,還不等司萱走過去,就自個兒快步跑到離焰跟前,自我介紹道:“這位離前輩,我叫易初,今日見您......”
離焰眉頭微蹙,截斷他的說話。“別前輩前輩的亂喊,我如此風(fēng)流俊美,你把我叫得這般老是幾個意思?”
“這......”易初連忙致歉。“對不起離前輩,我不是有意......”
他話沒說完,又被離焰揮手打斷。“司萱,你這都哪兒認(rèn)識的人,怎么聽不懂人話呀,腦子是被門夾了嗎?!”
易初一臉窘態(tài)看向走過來的司萱,只聽她道:“我也覺得他挺傻的,要不是他,我也不會去霧里尋她那兒冒險了。”
易初又只得對司萱說道:“對不起司萱道友。”
“好了,我原諒你了。”司萱想像安撫小孩兒一樣摸摸他的頭,奈何他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只得在他手臂上抹了兩把。“誰讓你是個傻子呢。”
有離焰在,易初都不敢反駁什么,白眼一翻,差點兒沒暈過去,好在離焰的話讓他找回了一絲平衡。
“說得好像你很聰明似的,你說,要是我今天去晚了,后面你該怎么應(yīng)付?”
司萱說道:“離焰,那個花零對我沒有惡意,他不是我上輩子養(yǎng)的貓嗎,雖然我當(dāng)時不知道的時候很害怕,可他既然是我上輩子養(yǎng)的貓,就算你不來,他也不會對我做什么的。”
“呵呵,你也知道他是你上輩子養(yǎng)的貓呀?”離焰以一種看癡呆的眼神看著她。“一只想找到原先主人的貓,他對你有什么齷齪心思,就不用我挑明了吧?”
“是啊司萱道友。”易初贊同的道:“若不是離焰前輩及時趕到,那個霧里尋她要對你做什么的話,你如何反抗得了。”
“要你多話了嗎?”司萱先沒好氣的道,隨即臉上現(xiàn)出可疑的紅暈。“那個花零長得那樣好看,要是,要是他真對我有什么齷齪心思,好像,我也不吃虧哦?”
“司萱......”
長長的尾音,一雙幽黑的眸子深不見底,這一次,司萱是真看出他動怒了,忙道:“哎呀,我不就開開玩笑么,你至于么,我看你就是見不得那個花零長得比你好,你心里不舒坦了,畢竟,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就該扔,你那么自戀個人,便是受不了他比你好看......”
連易初都看出離焰的臉色越來越沉了,忙拿手肘碰司萱。“司萱道友,快別說了,你看離前輩的臉。”
哪想自己善意提醒司萱道友別說離焰前輩的壞話,卻換來離焰的一記凌冽目光。“你的話很多是不是?”
易初急忙捂住自己的嘴,離焰才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向司萱。“你繼續(xù)呀,我還想聽聽看,我在你眼里是究竟個什么樣的人呢。”
司萱好歹認(rèn)識他有些日子了,一看他這樣笑就知道不懷好意,訕訕道:“不,不說了,已經(jīng)說夠了。”
離焰捏著自己的下巴睨向她。“可我記得你剛才說有好多好多話要跟我說的?”
看形勢不對,司萱欲打退堂鼓。“那個,我覺得我可以等兩天再跟你說的。”
“那不行,既然你有好多好多話要跟我說,我怕你等兩天再說的話,很多想說的話就會給忘了。”離焰嘴角牽起。“我覺得,還是盡快說完比較好。”
“離焰......”司萱下意識后退,卻被離焰一手拽住了胳膊,下一刻,兩個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易初驚道:“好快!”又忙大聲喊道:“司萱道友,我去哪兒找你們呀?”
天邊遠(yuǎn)遠(yuǎn)傳來司萱的聲音。“去百家巷等我......”后面等我兩個字幾不可聞。
須臾,司萱就被離焰帶上了一片山頭,寂靜無聲,連蟲鳴鳥叫都沒有,除了淡淡月光,什么光亮都沒有。
方才自己說話得罪了離焰,可自己說的也是實話呀,花零的確長得比他好嘛,只是,司萱卻萬不敢再說了,生怕向來自戀的離焰受了打擊。
離焰靠著一棵大樹席地而坐。“你不是好多好多話要跟我說嗎,這里安靜了,說罷。”
黑黢黢的看不見他的神情,他的聲音也聽不出喜怒,司萱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生氣,怯怯道:“是有好多話來著,可就是太多了,我一時理不清該從何說起。”
離焰的手拍了拍旁邊的草地,司萱會意,坐了過去,只聽他說:“既然你理不清,那就我來說吧。”
“你是不是想問,我和花零怎么認(rèn)識的?又怎么知道你在他那兒?”
“嗯嗯。”司萱連連點頭。“還有,我算著你閉關(guān)也該是在今天晚上,但你也趕來得太及時了,你離我很近嗎?”
“我確實是今晚才閉完關(guān)的,但我離你可不近,我是瞬移過來的。”
“你還會瞬移!太厲害了吧?瞬移得多消耗法力啊!”
司萱是真的很佩服,瞬移可不是修為高就可以做到的,那是要修為高得無法想象的地步。
“你不總說我修為高么,怎么,我會瞬移你還稀奇了。”
司萱咂咂嘴,不言,聽離焰的話雖然帶著幾分不屑,語氣卻是有了幾分愉悅。“至于我會知道你在花零那兒,這不是因為你戴著靈犀繩嗎。”
司萱恍然。“原來這繩子還有定位的功能!”
“還有花零,他雖是妖主之一,卻不作惡,所以,我一介散修認(rèn)識他也不奇怪,沒事的時候,我還會和他一起閑聊閑聊,了解一些妖族的事情,盡管這些年他搏了個霧里尋她的采花賊名頭,可他這名頭怎么來的,想必你現(xiàn)在也清楚了吧?”
“真的是為了找我?”司萱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離焰道:“他是你前世養(yǎng)的貓,又因你前世自刎時濺的血使他成了妖,他對你確實會有些執(zhí)念。”
“我的血有那么厲害么?”司萱自己都很詫異,倏爾又有些感到氣憤。“難不成我上輩子才是真正有修行天賦的人,正是因為有修行資質(zhì)的血助花零成了妖,才讓我這輩子的資質(zhì)變得這樣普通?”
她這樣以為,好像很不錯,至少會覺得花零占了她的修行機緣,因而討厭花零,離焰道:“或許就是這個原因。”
司萱哼了一聲。“我就知道!我怎么可能如此平庸,原來是我把修行的天賦給浪費了!”
離焰不置可否,問道:“還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或者還有什么要問的?”
司萱馬上道:“離焰,你閉關(guān)前我就想跟你說的,我想把你介紹給我?guī)熜终J(rèn)識,你看看,你什么時候有空,我?guī)闳ヒ娢业膸熜帧!?p> 連城,自己還是要去見他呀......其實,只要與司萱在一起,見他不過是遲早的事情,離焰的手不禁捏成了拳,卻依舊是不羈的語氣。“行呀,等我睡上一覺,明天就去見他吧。”
說著,兩手就放在腦后,背靠在樹干上閉上了眼睛。
終歸大半夜的,他趕來救自己,應(yīng)該是真困了,司萱也不擾他,靠在他旁邊,也準(zhǔn)備補一下眠。
山風(fēng)清冷,睡得迷迷糊糊的司萱本能往離焰身上靠,他身上的體溫火熱,司萱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還不自覺的找了個舒適睡姿。
說起來,也不是她要把頭枕到離焰腿上去的,是她的頭靠上離焰肩頭的時候,離焰輕輕將她移到了自己的腿上,好讓她睡得安穩(wěn)舒服些,她的身體蜷成一團(tuán),像只小貓一樣偎在離焰懷里。
她還做夢了,夢見好些美味珍饈,那些美味珍饈就在眼前,可離焰卻給那些美味珍饈設(shè)了個結(jié)界,害司萱看得到,聞得到卻吃不到,只得口水直流,然后,就真流了一灘口水,把離焰的褲腿都打濕了。
望著懷里的人,拿指腹輕輕擦去她嘴角的口水,離焰嘴唇彎起,呢喃道:“睡個覺都不老實,夢見吃什么呢,口水都流我一腿了。”
夢里,司萱想吃得不得了。“哎呀,你這個人怎么那么討厭,快把結(jié)界撤了,不然我生氣了。”
“哦,你生氣了又能把我怎么樣呢?”離焰一臉挑釁。
“我,我......”司萱看著美味珍饈吃不到,心里是又氣又急,撒潑道:“我打不過你我還不能咬你嗎!”
就這樣,正給司萱擦口水的手就被她一口咬在了嘴里,離焰哭笑不得。“你是想吃我么?”
雖是被她咬著,牙齒還左右的磨,離焰卻沒有收回自己的手,不管怎樣,這都是難得的親密時光。“司萱,我還能這樣陪在你身邊多久......”
另一只手撫向她眉心的殷紅,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她的胎記,但這是自己的一滴血,離焰倏爾笑了笑。“是我貪心了,其實,我一直都陪在你身邊的。”
天光漸亮,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司萱被陣陣清脆鳥鳴吵醒,懶懶的伸了個腰,再睜開眼,就見離焰一張臉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醒了?”
“我......”司萱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他的懷里。“我這樣壓著你睡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看你睡得香,我便沒忍心吵醒你,就讓你這樣一直壓著咯。”離焰還是那樣慣常的笑。“怎么樣,感動吧?”
“不敢動。”司萱朝他擠了擠眼。
“嗯?”離焰眉梢微挑。“我好心好意把腿拿給你當(dāng)枕頭,你竟一點兒感激之心都沒有?”
“是真不敢動。”司萱僵著腦袋,說道:“我怕把你的腿給壓麻了,我一動,你的腿不是得像針扎一樣疼嗎。”
離焰露出為難的神情。“那怎么辦呢?”
司萱也露出為難的表情。“呵呵,那怎么辦呢?”
“起開。”離焰白她一眼。“就你那小身板兒,還能把我的腿給壓麻了?”
“呵呵,也是哦。”司萱諂媚的笑道,起身時還拿手拍了拍他被自己壓皺了的褲腿。
離焰看著她的動作。“是誰說男女授受不親來著,你現(xiàn)在摸我的腿算怎么回事兒?”
“誒,你這人,就是這么愛記仇。”司萱無奈道:“我哪里是摸你了,我這是給你順順褲腿上的褶子。”
“司萱,這也不能說我愛記仇。”離焰道:“你得明白,有些說過的話,總有一天會應(yīng)在自己身上的。”
司萱咬咬牙。“離焰,我看你就是欠揍。”
“怎么,還想著打我呢。”離焰把手拿給她看。“你自己看看,昨晚你咬了我一晚上,還狠得下心來打我?”
他手上的虎口處有一排清晰的牙印,司萱恍惚記得昨晚做夢是夢見吃東西了,難道真把他的手當(dāng)吃的啃了?心虛道:“真是我咬的?”
“難不成我還自己咬自己,就為了誣陷你?”離焰說道:“把你的手拿過來,讓我咬一口,對比對比牙印,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咬的。”
從牙印的大小就能看出是自己咬的,司萱直接說道:“你想報復(fù)就明說,找什么對比牙印的借口,我還不知道你什么人么。”
“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呵。”離焰笑。“那準(zhǔn)不準(zhǔn)備給我報復(fù)一下呢?”
“呵。”司萱當(dāng)真把手臂一伸。“喏,給你咬給你咬,我才不是你那么小氣的人,睚眥必報!”
當(dāng)她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時,離焰卻猶豫了。“真咬了?”
司萱把眼一閉。“趕緊的。”
她手腕纖細(xì),一口下去怕是骨頭都要被自己咬斷,離焰拿手托著她的手腕,再問:“真的咬了?”
司萱的眼睛越閉越緊。“咬咬咬,快咬,不知道有句話叫鈍刀子磨死人么。”
就在司萱緊張的時候,離焰卻一下松開了她的手。“算了,我要真咬下去,你怕是得跟我拼命了。”
司萱急忙收回了手。“是你自己不咬的,過時不候,以后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報復(fù)我啊。”
“走了。”離焰起身,拂了拂自己的衣擺。“不是還要把你那什么師兄介紹給我認(rèn)識么。”
司萱一下跳起來。“離焰,昨天我賺了錢,我請你吃早飯吧,吃了飯我們就去見我?guī)熜帧!?p> 離焰眼睛一亮。“吃什么?”
司萱道:“上次你我在臨安城吃的那家牛肉面怎么樣?”
離焰。“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