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萱吃完三碗餛飩,肚子脹得很不舒服,可她一點都不后悔,到底這么貴的餛飩,她吃進肚子里才不浪費,總比便宜了離焰強。
只是她實在太撐了,索性伸直了雙腿也靠在山壁上,讓自己的肚子舒展舒展,看向旁邊還在削桃木劍的離焰,道:“你還要多久才帶我去找石仙桃?”
離焰只顧手中的活計。“把桃木劍做好就去。”
看他動作飛快,應該也快了,司萱正好消化消化,便懶洋洋看他削桃木劍,別說,他做的這桃木劍確實精致,比一般的桃木劍要纖細些,劍身也更輕薄,雖然是桃木所刻,卻在這劍尖上感受到了鋒利,司萱都懷疑這樣的桃木劍真的可以拿去殺人了。
只見他的手在削好的桃木劍上拂過,那桃木劍像是上了油一樣,變得光潤起來,他彎曲的雙腿托著劍身,忽然,他指甲在指尖上一劃,一滴鮮血滴落在桃木劍的劍柄之上,那落下的鮮血,仿佛隱含金光,浸入桃木之中,如司萱眉心的胎記一樣鮮紅,司萱驚疑。“你用你的血給這桃木劍加持法力?”
離焰這才把桃木劍遞到她手上。“有了我精血的加持,這把桃木劍可是無堅不摧了,怎么樣,是不是覺得,你那一碗餛飩太值了。”
司萱接過,拿在手上看了看,笑道:“說實在的,這把桃木劍確實做得還挺好看,我也相信有你精血加持,這桃木劍或許比一般的佩劍更能驅邪,可你也太不要臉了,憑什么會覺得這木頭做的東西,會因為你的一滴血,就真變得無堅不摧了?”
“哎,你總說我不要臉,可昨天你明明那樣盯著我看......”
他沒說完,司萱一雙眼就瞪了過去,離焰立馬道:“喏喏喏,就像現在這樣,我已經戴了面具遮住我這英俊的相貌,你還如此目不轉睛的看著我,你知道你這叫什么嗎,這叫虛偽,你心里是想看我的,卻又覺得不好意思,只好盡量貶低我,以此表現出你的不在乎。”
“你有完沒完,耍嘴皮子很厲害是吧?”司萱咬牙切齒道:“別忘了,是你要我相信你的,可到現在了,你的承諾還是什么都沒有兌現。”
離焰語氣柔和,道:“別急,這就帶你去。”
路上,與戴著各色面具的人擦肩而過,司萱確實沒感知到任何一個人的氣息,果然是詭市無身份,司萱忽然有些好奇起來,問道:“離焰,詭市里的法陣可以抹去人的氣息,那在詭市里動用法術,在法術使出來后,只要稍加分析,使用法術的人總會有所暴露的吧?”
離焰道:“不會。”
司萱問:“不會?難道說詭市的法陣還禁制了使用法術?”
“當然沒有,不然,我給你綁靈犀繩有什么用。”離焰側首,道:“只不過沒人會在詭市動用法術,這是詭市的規矩。”
“既然不能動用法術是詭市的規矩,你給我靈犀繩有什么用?”司萱一張貓臉面具看向他。“一會兒讓巡邏的人發現了,你不是害我嗎?”
“你不是說我修為深不可測么?既然是我給你的東西,就算你動用法力,也沒人能發現得了。”離焰不以為然的道:“不信,你試試。”
別說試了,他說的話都怕被詭市里的人聽見了,司萱環顧四周,生怕周圍有人,而離焰只道:“別怕,我不是在你旁邊么。”
司萱一咬牙。“這可是你說的,一會兒出了事情,我就說是你干的。”
兔子面具點了點頭,司萱還是很緊張,小心的往靈犀繩里注入了一絲法力,當即就覺自己的手不受控制,被一股力道拖往一邊,下一刻,便和離焰戴著靈犀繩的那只手撞到了一起,緊緊相貼。
司萱左看右看,就在身后的樓梯,一隊巡邏的妖兵正巧走了上來,從身邊經過,而自己和離焰手上的靈犀繩,還泛著法術的微光,那隊妖兵卻當真什么都沒有發現。
忽覺自己的手被抬了起來,司萱回眼,見離焰舉起手臂,自己的手腕就像跟他綁在一起一樣,他說:“怎么樣,沒騙你吧,你看,這靈犀繩是不是很好用,只要你注入一絲法力,它就會自動帶著你來找我。”
司萱動了動手,掙脫不開和他貼在一起的手,只得再往里面注入一絲法力,卻還是和他的手粘在一起,自己用了法力居然都解不開,抬頭道:“我怎么解不開?”
離焰似乎笑了笑。“這解法有些特殊。”
和他的手貼在一起有一陣了,司萱道:“快說。”
“我只能做。”離焰說道:“不過,一會兒你可別生氣。”
“那就快解。”司萱不耐煩的道。
本來是兩人的手背貼在一起,離焰的手腕一轉,兩人便成了掌心相對,離焰纖長的手指張開,緊貼司萱的手心,并把司萱的五指分開,隨后,兩人十指交握。
離焰在與她十指交握的時候,骨節分明的手似乎有些用力,令司萱都覺得有些疼了,掌心更是感到滾燙炙熱,看他緊緊抓著自己的手,司萱忍不住就要發火,離焰卻驀地松開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解了,這解法是不是有些特殊?”
“是夠特殊的!”司萱咬牙道:“我看,是你想占我便宜吧?”
“誒,你可不能亂說,靈犀繩嘛,先予知心,再通靈犀。”離焰心虛的解釋道:“牽牽手就可以代表交心,不然我倆都不熟,又哪來的靈犀?你說是不是?”
一句不要臉就要脫口而出,又怕他說什么自己看上他的美色,司萱生生改口道:“誰要跟你通靈犀,你別在這里耽誤時間,快帶我去找石仙桃!”
聳聳肩,離焰側身,指了指面前的一家石屋。“到了,就是這里。”
石屋木門緊閉,卻有一個窗口大開著,窗口很小,不過一成年男子手掌大小,司萱看著這石屋,道:“關著門啊,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住在這里的人叫晁婆,是詭市的賣藥人,她這里的藥,只要你說得出來,就不會沒有。”離焰的兔子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聽出他的認真。“而且,要多少有多少。”
司萱卻猶豫了。“可我們身上都沒錢,我們怎么從她那里買藥?”
“詭市里,有錢可以吃飯,沒錢也可以吃飯,有錢可以買東西,沒錢也可以買東西,記得引我們進來的老頭說的那句讓我們自己去交易么?”離焰道:“我一早也說了,但凡有能耐的人,都能從詭市拿走想要的東西,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司萱恍然道:“離焰,你這么本事,對這里又這么熟,你是不是經常到這里來空手套白狼啊?”
離焰語帶笑意。“你看,我們才認識兩天,你就這么了解我了,還說我們不通靈犀?”
貓臉下的司萱白眼一翻。“少廢話,你可是答應了要給我拿到石仙桃的。”
“我素來言出必行。”
離焰云淡風輕丟下這一句,抬步往前面石屋走去,輕輕敲了敲窗戶。
感情敲窗戶不敲門,這門只是個擺設?司萱正奇怪,就見窗戶里露出一張戴著惡鬼面具的人,聲音很尖。“找誰?”
離焰說:“不救人,不醫心,是藥還帶三分毒。”
他說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誠然,不管什么藥的確帶有三分毒性,能治病,卻不能救該死之人,更不能讓險惡的人心改變,司萱思忖,這是暗號?
卻見那惡鬼面具離開了窗口,不多時,門被打開。“進來。”
離焰回頭看了司萱一眼,司萱急忙跟上,一進石屋里面,就立刻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里面竟是十分寬敞,四面皆放滿了藥柜,每個柜子都貼著藥物的名字,司萱只略微掃了一眼,就看到了好多珍貴的藥材,好些都是市面上沒有的,更有些,連玄門宗派都沒有。
大廳中間吊著燈,昏黃燈光下坐著一個身形瘦弱的老嫗,離焰朝她拱手,道:“晁婆。”
叫晁婆的老嫗戴了個嬌美的狐貍面具,聲音卻與嬌美扯不上半分關系,很是沙啞。“兩位能夠進來我這里,想來也知道我這里的規矩。”
離焰道:“知道,只能是晁婆想要什么,我們就必須給什么,才能從晁婆這里拿走藥。”
晁婆頷首。“不錯,那你們都帶了什么來?”
“抱歉,我們什么也沒帶。”離焰坦然道:“就看晁婆你想要什么,我們好立刻去給你尋。”
“口氣倒不小。”晁婆道:“說說,你們要什么藥,我才好衡量我要什么。”
“我們要很多石仙桃,具體要多少。”離焰說到這里,轉頭看向司萱,司萱早就預算過連城需要多少石仙桃才能治好肺上的傷了,立即接口。“我們要兩斤石仙桃。”
“石仙桃有市無價,你們一開口就要兩斤,這可不是小數目。”晁婆睇向兩人。“不過,我晁婆還是拿得出的,關鍵是你們給得起我要的東西么?”
司萱垂首,說實在的,兩斤石仙桃如果真要賣錢的話,怕是不知道要多少斤黃金了,只要有人肯賣,而買的人定不會吝惜錢財,自己和離焰什么都沒有卻想要拿走兩斤石仙桃,真的可能嗎?
眼角余光看向離焰,見他很是自信。“晁婆不妨說說,你想要什么?”
晁婆看向離焰,半晌道:“你們要的兩斤石仙桃可以說是千金難求,這樣吧,格斗場的彩頭有一個千醉琉璃瓶,你們去把它贏來交給我,石仙桃我就給你們。”
“好,一言為定。”離焰應下,就帶著司萱離開了石屋,到了外面,司萱才問道:“那個格斗場是什么,那個千醉琉璃瓶又是什么?”
“這格斗場嘛,是有人在詭市開的賭坊,不過賭的是人與人之間的較量,莊家以此開盤,吸引人去下注,他們好從中牟利,但總要有吸引人的東西才會有人愿意去參加格斗不是,這千醉琉璃瓶便是一件吸引人的法器。”離焰解釋道:“莊家呢,一般會設置三件法器,從尋常的法器到罕有的法器,連贏七場就會得到最尋常的法器,連贏十場的法器基本上就價值千金了,連贏二十場的法器,就稀罕了。”
司萱問:“也就是說,晁婆問我們要的千醉琉璃瓶,要連贏十場才能得到?”
離焰點點頭。“不錯,她不算貪心,只需打十場就可以拿到千醉琉璃瓶了。”
“你說得好像很容易一樣,這千醉琉璃瓶已經價值千金了,可它還不是格斗場里最好的法器,可見莊家是以重寶誘惑人去參加格斗,但是你也說了,莊家要賺錢,若這千醉琉璃瓶那么容易得到,一千金可就沒了,你要莊家賺什么錢?”司萱越說越沒底氣。“或許連贏兩三場容易,甚至五六場都不難,可要連贏十場,怕不是想的那般簡單。”
離焰邊走邊道:“來都來了,這也是我們唯一能拿到石仙桃的辦法,總得去試試不是。”
“話是這么說,可是要連贏十場啊,敢上格斗場去爭寶的人肯定都很有自信,雖然我知道你修為很高,但......”說到這里,司萱眼睛一亮。“對了,格斗場里可以用法術嗎?如果可以,以你的修為,連贏十場不是問題。”
“詭市里的規矩是不能動用法術的,格斗場可在詭市里面,莊家要在這里賺錢,還敢不遵守詭市的規矩?”離焰說道:“當然是真刀真槍的打。”
“啊......”看著他纖瘦的身形,加上他長得高,就顯得更瘦了,論法術,可能沒幾個人打得過他,可要這樣瘦的他去跟別人真刀真槍的干,他怕是幾下就被人干翻了,貓臉下的司萱眉頭緊皺。“離焰,你有把握嗎?”
離焰道:“剛才不是說了嗎,這是唯一的辦法,我們只能去試試。”
司萱還是不放心。“離焰,莊家敢拿出這么值錢的法器出來讓人去爭,你說,當中會不會參假呀?”
“確實,莊家在后臺的時候,定然是每個人都知根知底,雖說戴了面具就抹去了所有的氣息,但他們也可以想辦法在穿著上做手腳,可是,格斗場要在詭市生存,就必須守詭市的規矩,不然,你當那些賭錢的人傻么,眼巴巴的給他們送錢去,再有,夜影闌珊也不會放過他們的,所以,即便有很多辦法可以作假,他們也是不敢的。”離焰緩緩道,司萱想想也是,否則,那些走來走去巡邏的妖兵還巡邏個什么。
離焰步調輕慢,走了一陣,到達了詭市的底層,司萱看到,在東南角方向有很多人,還有很吵雜的聲音,正想著那里是不是就是格斗場,就聽離焰說道:“跟緊點,別跟丟了。”
“嗯。”司萱緊跟離焰,不一會兒,兩人就到了那里,司萱才看到格斗場幾個大字,下有一道門,所有人紛紛往里涌,旁邊置了張桌子,還坐了兩個人,其中一人手里拿著一串木牌,另一人吆喝著。“還有沒有報名的?”
離焰走過去,道:“我。”
吆喝的那個人趕緊從另一個人手中取下一塊木牌,看了看交給了離焰,然后在寫滿了數字的紙上寫下:十九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