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這會兒仍舊不安分。隔著大門都能聽見我的名字在天空中回響。雖然說了叫瑞茲幫忙，但顯然他不比我少怕女人幾分，而且更要命的是他還沒經驗。

　　“這不是辦法。”瑞茲說，“你不能總想著逃跑。遇到了事情你要勇敢面對，不能退縮。”

　　“她們不會給我面對的機會的。”我答。

　　“不可能。你是太害怕了，我來和她們談。”瑞茲說。

　　他轉動了大門把手，我背靠著門祈禱自己有好運氣。鎖扣打開的聲音響起，直覺告訴我有什么不太妙。

　　當機立斷，我立刻反身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把瑞茲推出門外，連帶關上門。鎖又重新扣上的那一瞬間，我覺得門外所有人都在用盡力量往里推。我的直覺是對的。

　　嘈雜的聲音響起，大部分是各種尖叫，瑞茲的聲音夾在中間顯得萬分無力。我趴在門上仔細聽，撕扯書頁的聲音，撕扯衣服的聲音，眼鏡碎掉的聲音。我今天連著賣了兩個人，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現在我還是出不去。瑞茲靠不住了，不過我記得學院的展覽廳里有些不錯的玩意。

　　我進了展覽廳，這里人不多，只有零零散散幾個游客。我走到最角落那一區，幾個偵查守衛孤零零地鎖在展柜里。傳奇故事里面，探險家沒有補給的時候就要去別人家里，翻箱倒柜打碎花瓶撿一個蘋果和幾枚金幣出來，沒準還有一把好劍。事實上，真這么做的時候還是需要點魄力，以及真正的技術。

　　幸好我兩樣都有，以及現在沒什么人注意我。我從口袋里摸了根鐵絲出來兩下把柜子撬了，抱了一大把真視守衛出來。回到大廳，我扒著窗戶偷偷看看門口，瑞茲趴在地上不省人事，輔助們仍舊怒氣沖沖，似乎正在商議砸門。

　　我拿起一個真視守衛往窗外一扔，守衛落在地上晃了兩圈，站住了。

　　“嘿，那是什么？”

　　娜美叫了一聲。所有輔助都轉過視線看著我這邊的窗戶，我趕緊縮在窗臺下面。一個守衛戳在自己的視野里，這是對輔助尊嚴的最大蔑視。輔助們二話不說一擁而上，你一杖我一劍爭相開始敲打守衛。趁著她們都彎腰低頭，我趕緊又往她們身邊扔了兩個新的，然后再在窗臺上放了一個。

　　“怎么還有？”

　　給了守衛最后一刀的奈德麗剛直起身來，又發現身邊多了兩個。蕾歐娜話都不說直接沖上去揮劍就砍，我就喜歡她這霸氣勁兒。趁著她們繼續砍守衛的功夫，我悄悄把門打開一條縫，拖了瑞茲進來，然后把門推到一個合適的小角度，恰好擋住輔助們的視線而讓我能從大廳門口看到窗邊。

　　窗臺這會兒一只蹄子搭了上來，索拉卡的，那兩個守衛看來也倒下了。沒關系，這里有禮物等著你們，快來拆。

　　“快看，里面還有這么多！”索拉卡叫起來。

　　輔助們全圍了上來，不約而同發出一聲驚呼。我一只腳跨在門外，在輔助們爭相爬上窗戶就要一涌而入的一瞬間，側身擠出門縫，轉身就跑。學院大廳里面地板上我整整齊齊擺了一列真視守衛，從窗口直通審判庭。我猜她們得一路拆到那幾個法官面前。

　　不過輔助們拆眼的速度非常快，我的時間刻不容緩。我跑出學院庭院，進了峽谷前廣場向射手之家一路飛奔，路上還看到仍舊被觀眾們包圍合影的澤拉斯，以及躺在地上到現在都爬不起來的布隆。出于人道主義心理，我回頭沖學院喊了一聲救死扶傷的輔助們快來救人，然后加快速度繼續跑。

　　一路奔進射手之家的小院子里，慣性稍微有點大停不下來，我一手抓著院門欄桿一個轉身，看到遠處一群狂暴的輔助再次踩過布隆的身體向我這邊沖過來。

　　放棄吧強迫癥晚期患者們。連卡茲克我都搞得定，跟我玩，你們還稍微差一那么點點。我再次向她們揮揮手，彎下中指無名指做了個幸運的手勢，轉身一頭扎進射手之家樓里。

　　“你又干什么壞事了？”

　　驟起的聲音嚇了我一大跳。我趕緊關上大門，扭頭過來一看是格雷福斯，在大廳里的小吧臺邊上。我長呼一口氣，走到他身邊坐下，也要了杯酒。“你沒去看比賽？”

　　“看你比看他們有趣多了。”格雷說，“當心學院讓你賠守衛的錢。”

　　“小錢。我好不容易撿條命回來還在乎這個。”

　　“發財了小子？”格雷笑道，“別這么敗家。我看你的辛苦錢掙得不易啊，今天你算是跑夠了一整年的份。”

　　“還沒。”我答，“我馬上就要出門接著跑了，學院外派我，抵我昨天犯的事。”

　　“好差事，這是你本行。你是占便宜了。”

　　格雷福斯竟然知道我是去做什么的，我有些詫異。不過也好，說話方便多了。“但現在挺麻煩。”我指指隔壁輔助之家，“托他們的福，學院禁止我用瞬移，我現在擔心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瑞茲叫我找幾個幫手，可你知道，我習慣一個人。”

　　“我勸你還是自己先找好人吧。”格雷說，“要是等到學院給你派，那就不知道是誰了。”

　　“學院還會給我派人？”

　　“就你。”格雷又笑起來，“站在學院里應一聲說好的我不會用奧術躍遷了。誰信？”

　　這倒真是實話，我完全沒想到。于是我隨口問格雷福斯有沒有空，但沒盼他答應。果不其然格雷回答說生意太忙。

　　這倒無所謂。但我還有句話。“瑞茲找過你嗎？”

　　“他啊，找了。不就是說你這個差事嗎？”

　　怪不得他知道。“你和他都談什么了？”

　　“他？他問我怎么能說服你。我說你這貨，想做的事情不用別人找，不想做的怎么拉也拉不來，我勸他別費心了。怎么？”

　　“他跟我提了句艾尼維亞，我想聽聽是誰說的。”我答。

　　格雷福斯搖搖頭，“我知道你沒和幾個人提起過，但我知道瑞茲也沒去找過塔里克。”

　　“那你知道他還問過誰嗎？”

　　“他問了也不會跟我說啊。”格雷笑道，“他說連他來找過我這事都得保密，還會跟我說別的嗎？”

　　那就猜不出是誰了。我一時想不出什么頭緒，便告辭了格雷福斯上樓回房間，想先考慮一下幫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