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偉明再一次坐進(jìn)了審訊室。

　　他雖然還像上次那么緊張，可是知道這一次自己應(yīng)該沒有什么想干，這些警察已經(jīng)查清楚兇手不是自己，但他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从职炎约航谢剡@里。

　　很快，高梁給他解惑：“遲偉明，我們這次叫你來，不是問你當(dāng)天的事，而是問你另一件事。記得你之前告訴過我們，你在案發(fā)之前，已經(jīng)有好一段日子沒有見到孫友鳳了。你找過她嗎？”

　　遲偉明一口就承認(rèn)了，“當(dāng)然找過！我跟小鳳感情那么好，好幾天見不到她，我肯定是要找她的！說實在的，我最擔(dān)心的就是她媽媽又把她關(guān)起來了！那幾天，我就在她家門口來回轉(zhuǎn)，一直沒有見到她！”

　　高梁聽到這里，覺得有些奇怪，“她媽又給她關(guān)起來？！常亞芹曾經(jīng)把孫友鳳關(guān)起來過嗎？”

　　遲偉明點了點頭，“是！警察同志，你們不知道那個老太婆有多么惡毒！她何止關(guān)過小鳳，甚至打過罵過。老太婆死掉的前幾天，我還曾經(jīng)到她家去找過小鳳，可是常亞芹那個老太婆都沒讓我進(jìn)家門！”

　　“那你上次怎么不說？”李永秋立刻問道，“上次跟我們說的好像你只在常亞芹被殺的當(dāng)天去過她家。”

　　遲偉明臉上露出難堪的顏色，“因為那一天我和常亞芹那個死老太婆吵起來了。我如果告訴你們，我怕你們認(rèn)為我就是兇手，所以我干脆藏了這一段。”

　　“那時候大概是什么時間？”高梁不計較他之前的隱瞞。

　　“半個多月前……我有點記不住了！”遲偉明說了一句也沒當(dāng)回事，就把話題轉(zhuǎn)到了常亞芹被殺的當(dāng)天，“可是，沒想到就是那么巧，我那天去孫家的時候，被人撞個正著。我當(dāng)時若是知道常亞芹已經(jīng)被殺，我肯定不會去的！”

　　“被人撞個正著？你說你就停了五分鐘，你被誰撞了個正著？”李永秋實在頭大，這個人怎么又瞞了一段？

　　“我到那里的時候，一晃而過似乎看見了孫旺峰夫妻倆。因為大峰的媳婦挺個大肚子，藏也藏不住。”遲偉明的表情很是微妙，“可是他倆似乎不愿意看見我，扭頭躲了起來。我覺得他們可能是見我尷尬，于是就沒理他們，直奔著孫家。”

　　高梁和李永秋對視一眼，哭笑不得。難為這幾個人演了一出大戲，實際上都暴露在彼此的視線范圍內(nèi)。

　　高梁繼續(xù)問他：“那你之前那次去老孫家，與常亞芹到底是怎么吵起來的？”

　　“那天我去孫家，想問問小鳳去哪了。我好幾天不見她——我守在小鳳家路口，也不見她進(jìn)出；我問了小鳳打工的地方，他們也說她沒上班。我就覺得事情不對，我就到了老孫家問一下。”遲偉明努力回憶，“當(dāng)時只有常亞芹一個人在家。她根本沒讓我進(jìn)門，就在院子里罵我個狗血淋頭。她說我是個窩囊廢，想要娶小鳳還不快點兒提親；我說，我爸不同意；她卻開始罵我們一家子，說我們都是腌臜玩意。我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我也不知道她對我家有這么大的怨氣，為什么還愿意讓小鳳嫁給我。”

　　李永秋吞了一口口水，“我想，你已經(jīng)知道原因了……”

　　遲偉明苦笑道：“是，知道了，可是知道的太晚了！”說完，他突然警醒起來，“小鳳已經(jīng)死了，會不會就是被常亞芹殺死的？她也知道了小鳳的身份，怎么能不懷恨在心？她這個人心胸狹窄，是我們這里有名的潑婦！”

　　“這種猜測可以有，但是我們沒有辦法告訴你答案。”李永秋說話滴水不漏，“你最后一次見到孫友鳳是在什么時候？”

　　“大概一個多月前。我跟小鳳談戀愛的事算是被兩家走了明路。孫叔到我家和我爸說了些什么，兩家就一起反對。我討厭常亞芹，一直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態(tài)度，但我無所謂，只要小鳳愿意嫁給我就行。那天，我竟然發(fā)現(xiàn)常亞芹不反對這門婚事，現(xiàn)在想來，她心懷鬼胎！”

　　高梁和李永秋從遲偉明的口中并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再問些細(xì)節(jié)的問題，把他放走了。

　　李永秋趴在審訊室的桌子上，愁眉苦臉。

　　高梁拽起他，“別在這趴著，又陰又冷的。走，上樓，回辦公室趴著！”

　　李永秋氣得打了他一下，“我是挑趴著的地方嗎？我只是覺得煩躁。常亞芹的案子比較清晰了；可是孫友鳳到底是怎么死的，還是一頭霧水。”

　　“嗯，殺害常亞芹的兇手現(xiàn)在基本可以確定是孫旺峰了，就等著立偉的物證化驗結(jié)果出來，再加上隋慶余的口供。”高梁也認(rèn)同常亞芹被殺一案基本算是破案了。

　　李永秀打起精神，收拾好桌面的筆錄，“行，咱回辦公室吧！這里沒有窗戶，灰塵每天都有新鮮的味道！”

　　高梁隨著他一起上樓，邊走邊說笑，“你說起灰塵有新鮮的味道，我想起來以前聽立偉說過，通過灰塵的味道和痕跡也是可以判斷案發(fā)時間。”

　　兩個人說著話，高梁猛地抬頭，嚇了一跳！“我的天吶，你想嚇?biāo)牢覇幔繌臉翘菘p里伸出個腦袋！”

　　李永秋聽了這話，抬頭一看，也嚇了一跳！

　　崔立偉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出現(xiàn)在樓梯縫，直勾勾地看著他倆，就像一顆人頭懸掛在那里似的。

　　“別廢話了，趕緊上來！”崔立偉語氣平靜，表情也是一動也不動。

　　高梁和李永秋驚魂未定地跌進(jìn)技術(shù)中隊的化驗室。

　　高梁緩過神，來了精神，“怎么樣？怎么樣？是有結(jié)果了嗎？快把這好消息給我說一說，我可是惦記著呢！”

　　“知道，所以一有了消息立刻告訴你！”崔立偉語氣、表情像機器人似的，“根據(jù)周圍的環(huán)境、空氣的干濕程度以及房子的通風(fēng)情況，可以判斷床下的痕跡是相對比較新鮮的，絕對不是常年存在的。如果按照孫成巖所說，他之后一直沒有到那間屋子，那么這些痕跡就應(yīng)該是在案發(fā)前后出現(xiàn)的。還有那幾根頭發(fā)，不用說，是常亞芹的，你們也猜到了！”

　　“所有證據(jù)串起來，常亞芹是被人藏在了床底下，又被人拖拽過，是嗎？”高梁已經(jīng)判斷出這場景，需要崔立偉的認(rèn)證。

　　“我覺得可以這么判斷！接下來就是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了。”崔立偉揮了揮手，把他們又?jǐn)f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