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峰制止了這場爭論,“不討論了,咱們現在就派人去和遲偉明接觸,把他先帶回來做個詢問筆錄。你們走訪的時候也重點關注一下這戶人家!”
李永秋也有發現,“我之前也曾經因為無名女尸的這件事,走訪過周圍的村民,把材料交給了高大隊。老孫家可不僅僅是因為自家兒女婚戀問題有矛盾,常亞芹可以說是‘打遍全村無敵手’!”
眾人沒忍住,都笑出聲來。
“怎么回事兒?你詳細講一講!”李樂峰神情還是很嚴肅。他是農村出來的,知道村民之間的矛盾,雖然都是雞毛蒜皮,但下狠手來也絕對不會手軟。
李永秋接下來的話,可讓眾人笑不出來。
常亞芹之前就是一個性格比較極端的人,在年輕時還蹲過一段時間的監獄。
原來,孫成巖是有兄弟二人,感情還不錯。父母去世之后,兄弟倆一直居住在后石村。可惜妯娌之間性格不合,經常鬧矛盾。
有一天,年幼的孫旺峰去自己的叔叔孫成峰的家里吃飯。孫成峰的妻子張喜文看見孩子來了,覺得大人之間的矛盾不應該影響到孩子,于是還算熱情。午飯的時候,她給孩子蒸了一碗雞蛋羹。可是孫旺峰是小孩子,非常喜歡甜的東西,在廚房翻來翻去,找到了一些糖精,放在嘴里。
沒想到,下午的時候,孫旺峰竟然上吐下瀉。孫成峰趕忙把他送到了衛生所,折騰了一天一夜,才撿回一條命。最后,經過醫生判斷,是食物中毒,中毒的來源就是糖精和雞蛋。
可是,常亞芹卻不這么想。她認為自己的妯娌張喜文對自己有意見,就把這氣撒在了孩子的身上,給他下了毒。他實在不能相信,糖精和雞蛋竟然會讓孩子食物中毒!這一定是醫院的誤診!于是,她向公安局報案了。
公安局到了現場以后,經過仔細的走訪詢問發現,張喜文說的話的確不虛;而且最關鍵的是,廚房的糖精是孫旺峰自己拿到的。
可是常亞芹對這個結論根本不認同,甚至更加生氣了。
直到有一天,她趁著孫成峰和張喜文都出門的時候,把小侄女騙到了家里來,也用相同的手法蒸了一碗雞蛋糕,而且撒上了更多量的糖精。
小姑娘吃下以后,很快就上吐下瀉,甚至渾身抽搐,出現了譫妄了現象。
趕巧,這時候孫成巖回到了家里,看見自己的小侄女萬分痛苦,而自己的媳婦兒像是沒事人似的,站在一旁冷眼相看,嚇得立刻抱起孩子趕往衛生所。
可是衛生所也沒有能力去處理這么嚴重的情況,只能先給孩子洗胃,而后又轉院到市醫院,最后算是把這孩子救了下來。可是這一下子卻傷了根本,留下了很嚴重的后遺癥。
張喜文哪能讓常亞芹逍遙法外?她立刻向公安局報案。
公安局經過仔細的勘察確定,常亞芹犯有故意傷害罪,最后,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那時候常亞芹剛剛度過哺乳期,值得扔下一歲的孫友鳳到新生農場服刑。
等到常亞芹出獄之后,一家人在后石村也過不下去了,便搬到了太和莊。
眾人聽完這一段往事,幾乎有些不寒而栗。
這個常亞芹性格有些過于偏執了,現在不但兩個孩子、兩個家庭都受到了傷害,而且還讓自己遭受了數年的牢獄之災。
高梁聽到這里,沉吟了一下,“其實,按照常亞芹這種性格,她極力阻礙自己兒女婚戀問題,真的是有可能。我也聽說她和自己的的兒媳隋慶余相處非常不好,兩個人甚至動手打罵。原本我還覺得兒媳不孝順,哪能打老人?可是經過了解發現,常亞芹經常慫恿自己的兒子孫旺峰離婚,即使在兒媳的懷孕期間也不例外。最后,小兩口實在無法忍受,才租房搬到市里。”
黎麥聽完自己師傅的話,也想到了自己走訪調查的結果。“我的走訪結果也有人說過,死者的兒子和兒媳在案發當天其實已經回到了家里,不知道為什么又離開了,直到案發后才再次出現。我覺得也有可能是他們殺害了死者,在案發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家里,這黑鍋讓自己的老爸順理成章地背了。”
王彤佳聽了黎麥的話,很是驚訝,“他們回去過嗎?可是隋慶余可沒有跟我說呀?”
“那咱們就繼續查這件事,不能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高梁神情十分嚴肅。
“死者這種性格,她得罪的人可能不僅僅是家里人,與村民相處也不會很融洽吧!”金福明聽到一中隊的走訪情況,對于自己原本的想法也產生了動搖。“這人的性格,這么偏執,這么強勢,如果說僅僅是因為兒女的婚事,就走向極端,太有可能了。
“可是哪來找一個更極端的人,會直接把她打死?”陳利明撓頭,宣布以為很輕松的案件,卻越查越復雜,“我原本以為板上釘釘是她的丈夫孫成巖所為。現在他堅決不肯認罪,口口聲聲說自己冤枉,我覺得可能真的不是他。”
李樂峰告訴陳利明:“你的想法并沒有什么不對。因為在現場發現了兇器,孫成巖也是唯一的犯罪嫌疑人,所以對他采取強制措施是符合相關規定的。接下來訴訟的時候一定要謹慎,現在他的并不認罪,到底是負隅抵抗,還是真的冤枉,我們并沒有辦法掌握,現在還得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不要怕,辦案件最終的目的是為死者申冤,不是為了自己免責。”
幾句話說得陳利明面紅耳赤,“行,我知道了!”
這時候高梁的電話響了,他拿出手機一看,竟是崔立偉。于是,他示意大家安靜,打開電話功放,“立偉,你們到沈陽了?”
崔立偉的聲音難得不再平靜,而是有些疲憊,“是啊,我們已經到沈陽了。昨天晚上驗尸,今天早晨立刻趕往沈陽進行DNA檢測。說起來,真的不怪東升抱怨。”
“呃,立偉,我想告訴你,我正在開會,而且功放。你就這么出賣東升,是不是不太好啊?”高梁想要按斷電話都來不及,只能任憑大家聽他吐槽。
電話的另一頭沉默了許久,清了清嗓子,聲音又恢復到以往的平靜,“我們已經把DNA樣本交給了省公安廳檢測中心,差不多在本周之內就會出結果。現在有一件可以肯定的事情,無名女尸的復原圖像和犯罪嫌疑人孫成巖非常相似,現在我們更主要是需要看到DNA的檢測結果。”
李樂峰忍住笑意告訴崔立偉:“立偉,你和東升非常辛苦,我們都知道。再堅持一下,等著案件結了,就給你們放個大假!”
崔立偉并不領情,“李局長,這個承諾高大隊已經做過了,東升都不會相信,您覺得我能相信嗎?”
李樂峰難得吃癟,眾人低頭偷笑。
他輕咳了一聲,“我應該比高梁靠譜些。好了,我們繼續開會,先不跟你說了……”
大家也收了笑容,生怕局長秋后算賬。
高梁綜合了眾人的搜集的線索和信息,最后告訴大家:“現在的偵查方向依然是死者的社會關系。大家不要以為現場發現了孫成巖就已經抓獲兇手破案了,這起案件背后還牽扯了許多問題,所以不能草率下結論。”
這時候,李永秋提出了一個想法:“按照崔隊長對無名女尸的驗尸結果來看,她是被一個力氣較小的人,從正面扼頸;又被一個力氣較大的人,在后腦擊打;隨后扼頸的人又把她撲倒在地,壓折了她的鎖骨……這情景到蠻符合孫成鳳被孫成巖夫妻二人故意傷害或者殺害。”
高梁聽到這里,沒有否認李永秋的猜測,“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我們辦案講的就是證據,這件事咱們還得繼續調查。孫成巖現在的狀態十分不好,放在外面也是容易出事,拘留吧!”
其他人也是同意高梁的意見。孫成巖是現場唯一的犯罪嫌疑人,而且手持兇器;從現場采集的指紋來看,也沒有其他人的指紋。所以將他先行拘留是合法的。
李德峰一拍手,“行了,咱們也不討論了,節省點兒時間,繼續捋著常亞芹社會關系這條線查下去。無論是本村村民、原來居住的村子以及和鋼鐵廠員工之間的矛盾,都要查得一清二楚。現在我們還要等DNA的檢測報告……對了,千萬不要忘了有人跟進孫旺峰和他妻子的情況,畢竟這婆媳矛盾也很有可能成為作案的動機。”
會議結束后,每個人按照安排的工作,繼續在案發現場周邊進行走訪。
可是一連三天,案情沒有什么新的進展。
好在省公安廳得知了營口這起案件的情況,將DNA檢測工作進程推薦,在第三天便出了結果。
崔立偉和楊東升第一時間拿到了DNA檢測結果,風馳電掣地趕回了營口,立刻向高梁進行匯報。
高梁看哥倆風塵仆仆回來,把行李包一甩,扔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二話不說就掏出了檢測報告,準備拉開架子向高梁進行匯報。
高梁也著實有些不好意思,“二位大神不用著急,來來來,我給你們倒點茶水,我也算是盡些心意!”
崔立偉擺了擺手,“行了,我們之間不用弄這些虛頭巴腦的!這件事我還真是急著跟你匯報。DNA檢測報告結果證實無名女尸就是孫友鳳,她是孫成巖的女兒,幾乎毫無懸念。說實在的,這件事也多虧了東升,他把無名女尸的骨相進行了復原,長得和孫成巖幾乎一模一樣;另一個令你跌破眼鏡的檢測結果,就是孫成鳳并不是常亞芹的女兒!
高梁原本做作地弄了一些工夫茶,手法復雜地給崔立偉和楊東升斟上。可是聽到崔立偉這么說,他一碗茶幾乎倒扣過來。“什么?孫友鳳不是常亞芹的女兒?”
楊東升趕忙跳起身來。高梁這點水全在自己的褲子上!百里迢迢趕回來,就被澆了一身的水!“你激動什么呀?事實就是如此,我們得相信科學!”
高梁冷靜下來,“真是奇了怪了,我看書里有一句話——不知其父。現在看來,還有‘不知其母’的!”
“何止,這事情越來越復雜了!孫友鳳既然不是常亞芹的女兒,卻是卻是孫成巖的女兒,她的生母是誰?常亞芹對這件事是否知情?孫友鳳的身份會不會是這兩起兇殺案的誘因?”崔立偉這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思考關于這起案件的種種可能性,卻不想拿到了DNA報告,發現這案件又多了一種可能性!
高梁苦笑道:“雖然咱們也破過不少大案要案,但是僅僅幾個人的社會關系竟能如此復雜,也實屬罕見。咱們還得圍繞這家人繼續偵查下去,看來家庭矛盾造成這起兇殺案應該是主要原因。”
“也不盡然哦,話別說的太滿!”李永秋也拿著一沓筆錄晃晃當當地走進了高梁的辦公室。
高梁有些抓狂,“我說各位大神,大家進我的辦公室,能不能敲敲門?我這是辦公室門,不是城門啊!”
李永秋對于高梁的哀求十分不屑,“你的辦公室從來不關門,不讓我們隨意進出,實在有些霸道!”
“我一個人的辦公室不讓你們隨意進出,反倒是我的霸道了?!”高梁被這不講理的人氣得半死,不過還是工作重要,“你來說說你剛才說的‘不一定’是什么原因?”
李永秋抖了抖手中的筆錄,“這是派出所走訪的詢問筆錄,還有我調查的一些情況。在案發當天,曾經出現在孫家的人總共有三撥。第一撥就是孫旺峰的夫妻倆,他們兩個人進了院子以后,大概有一個小時左右才出來;第二個就是遲偉明,他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跑到了孫成巖的家里,沒有停留過久,三五分鐘也就離開了;第三撥就是孫成巖,回家以后很久沒有聲音,再開門,就是拿著菜刀警察叫板。”
“永秋,你太厲害了!”高梁聽完,恨不得舉起大拇指,“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
李永秋詭異地笑了一聲,“你們拐進胡同的時候,記不記得胡同的前幾排都是青磚瓦房,只有最后一排是普通的紅磚房?”
眾人點了點頭,“記得呀,這和詢問筆錄有什么關系?”
“青磚瓦房東屬第三家的后窗戶,正對著老孫家。他們家有一個常年臥床的老太太,就靠看老孫家的熱鬧事來改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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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小捕快
這幾天出差又熬夜,我覺得每天都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