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秋看著身邊的黎麥，猶豫了半天，還是把想問的話吞回了肚子里。

　　黎麥也看了看他，“行了，永秋，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話你就問吧！是不是想問我又被調查的這件事？不用擔心，這之前高師傅都給我打過‘預防針’。既然動了槍，又傷了人，肯定是一輪又一輪的檢查和調查，我心里都做好準備了！再說了，那一天立偉隊長和東升哥也都重新勘驗了現場，證明了我的清白，我相信邪不勝正！”

　　李永秋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黎麥，你帶筆錄紙和法律文書了嗎？咱倆要去給李春玲做筆錄，我看你就背了個書包出來！”

　　黎麥一拍腦門，“哎呀，我忘了！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去取！”

　　李永秋看著跳下車的黎麥，滿臉無語地趴在了方向盤上。他想起來昨天陳利明形容高梁的惡形惡狀——因為自己挨批評而要掐死劉思宇的事情，惡狠狠地抱怨：“這兩個家伙一脈相承，師門不幸！”

　　“你是在說我嗎？”高梁的大腦袋在副駕駛的窗外突然出現，嚇得李永秋往后一跳，一下子撞在了主駕駛的玻璃上，立刻起了個大包。

　　“你干啥呀？嚇死我了！”

　　高梁笑嘻嘻地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膽子這么小，一定做了不少虧心事！”

　　李永秋揉了揉腦袋上的包，嘴里也是絲毫不讓嗆，“做不做虧心事，我也怕鬼，怕你這個惡鬼！說吧，什么事？”

　　“你們是不是去給李春玲做筆錄？”高梁記得今天刑警大隊安排陳利明、劉思宇和王彤家帶著蘭春燕去做體檢；而給李春玲做筆錄的工作就落在了黎麥和李永秋的身上。

　　“是，你有什么事嗎？”李永秋沒好氣地問。

　　高梁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張紙，“這是審訊提綱，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向她核實?，F在你們去了，正好就幫我問了這些事情。非常重要，千萬別忘了！

　　“我們的傳銷案馬上就要移送起訴了，發現李春玲并不是她原來說的那個樣子。相反，這個女人在這傳銷組織中的地位并不低。我們之前一直忽略了，以為她被張明振打得半死，是因為要逃出傳銷組織，而實際上，她在傳銷組織中負責出納，其中一定有其他原因造成的夫妻反目。雖然賬目都是把握在杜翠香手中，可是財務部分李春玲也是深度參與的。萬萬沒想到，她挨了一場打，卻把我們都騙過去了！真是千年打鳥，卻被鳥啄了眼！”

　　李永秋聽到這里，神情也嚴肅起來，“竟然還有這種事？！這女人真是神人！你是怎么發現這個問題的？我記得，張明振和杜翠香可都沒有說過呀！”

　　“我是從賬冊上發現的。我發現記賬的筆記和李春玲的字體非常相似，所以在上次提審張明振的時候，我就這個問題專門問他；他回答支支吾吾，明顯是隱瞞了很多東西。現在杜翠香的態度十分強硬，拒不配合；田壯是因為黎麥傷了他，所以也是抵抗情緒；張明振東拉西扯就不往重點上說。這三個主犯的口供現在都是疑點重重。被害人愿意指認他們的又是少之又少。如果沒有這賬本，我們還真的很難把他們定罪！”高梁自嘲的一笑，“賬本看了好幾天，找了一圈都沒有人承認這個帳是誰做的，沒想到竟然是李春玲！”

　　李永秋從他手中抽過那張紙，打開一看，心里大致也明白了發生什么事。“行了，交給我吧！我肯定把這件事辦妥當！倒是黎麥又被調查的這件事，你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頭兩天和老李吵了一架，就因為這個問題。不過吵歸吵，鬧歸鬧，我相信局里肯定會秉公處理的，黎麥肯定沒有問題！”高梁眼神突然發狠，“如果真要是冤了黎麥給外邊一個交代，那我就不停地申訴，一路申訴到大本營，我也在所不惜！”

　　“嗯？高師傅，你要去BJ嗎？”黎麥的聲音在他身后傳來。

　　高梁站起身，“你這打岔的功夫能從西炮臺一路岔到立交橋，橫穿整個YK市！”

　　黎麥“呵呵”笑兩聲，“高師傅，不跟你說了，我們得趕緊去給陳清穎做筆錄，回來再聊天！”

　　“行，你們快走吧！”高梁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今天是周末，晚上都別加班了，我做東請客，咱們去金剛山吃一頓吧！我調走之后，很久沒跟你們吃飯了，你們也總是避嫌。這案子從春節后辦到二月二，現在都快到三月了，咱們還沒老老實實坐在一起說說話?！?p>　　高梁把手搭在車頂上，顧著黎麥不要撞到頭。

　　李永秋伸手關了車門，“行，今天咱就不加班了！我們倆下午就回來，晚上六點鐘，金剛山見！我要吃他家的手切牛肉！”

　　“那個可貴呀！”高梁面露難色。

　　李永秋白了他一眼，“小氣鬼！要請客就大大方方的，我不管，我就要吃手切牛肉！”

　　“行行行，趕緊走吧！”高梁拍了拍車門，看著他們絕塵而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候，曾茂從樓里追了出來，“高大隊，我們把賬冊都整理完了。如果按照賬面的記錄，他們這個團伙已經騙了300多個被害人，涉案總金額超過了500萬。可是現在找到的被害人連50個都沒有，這可怎么辦？”

　　“有賬冊，有出入庫記錄，現在就是少了被害人指認……”高梁嘟嘟囔囔一邊說著，一邊往樓里走。

　　曾茂大氣兒都不敢出，跟在他的身后。

　　高梁突然停下，曾茂一頭撞到他的后背，“哎呦”一聲，捂著鼻子流著鼻血。

　　高梁回頭一看，嚇了一跳，“你這是怎么了？”

　　曾茂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高梁從口袋里掏出紙巾遞給他，“趕緊把血止??！把賬冊按照時間比對一下手表的出廠記錄，看看從每個被害人身上多賺了多少錢。之后我寫份報告跟局里請示一下，咱們發個公告，要求被害人提供犯罪證據。300多個被害人，湊齊100個咱們就能把他們訴訟出去！”

　　“被害人能來認領嗎？外面傳言，很多人整想辦法把他們撈出來，讓他們繼續騙人，補自己的空缺?！痹行摹?p>　　“你等著，我打個電話！”高梁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