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身形挺拔，慕棠自認比同齡女孩高出不少，但她站的筆直，卻也只能勉勉強強和顧珩的肩平行。

　　她仰頭望著顧珩，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顧珩眼底的光亮，他眼神堅毅，像是盛滿了銀河里最明亮那些星群，閃著璀璨的光。

　　那番話，他像是在和她說，又像是在和自己說。

　　慕棠沉默著，沒有出聲。

　　這時，顧珩忽又笑了笑，叮囑道：“小朋友，有病要早點看醫生，早發現早治療，耽誤不得。”

　　慕棠聽見這話，懶懶的哼了一聲，只當做沒聽見。

　　直到很久之后，慕棠才明白那句“早發現早治療”是所有為醫者心中最美好的祈愿，也是顧珩對她發自內心的祈愿。

　　“叮——”

　　電梯門應聲打開，顧珩率先抬腿走了出去，等到慕棠從電梯里走出來，他已經投身新的診療工作中。

　　看著男人忙碌的背影，慕棠眼眸微彎。

　　這個男人雖然克她，但是，她也不用對他避之不及。

　　***

　　回慕家的路上，慕盡歡和慕棠坐在轎車后排。

　　慕盡歡悄悄問慕棠：“你剛剛是不是去找顧醫生了？”

　　看自己母親眼底閃著光亮，儼然一副八卦的神采，慕棠有些錯愕。

　　她記得她母親性情孤潔，對無關緊要的事情從不放在心上，現在怎么如此關心她和顧珩有沒有接觸？

　　慕棠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慕盡歡見慕棠點頭，臉上的笑容頓時燦爛起來，“你們聊了什么呢？”

　　慕棠言簡意賅的答道：“你的病情。”

　　“……”慕盡歡抿了抿下唇，眼底熊熊八卦之光頃刻熄滅，她嘆聲道：“顧醫生怎么給你說的？”

　　“他給了我一副藥方，我剛剛已經給祖母了，祖母安排王管家去配藥了。”

　　慕棠頓了頓，板著一張小臉嚴肅的看著慕盡歡。

　　“媽，你以后要按時吃藥。”

　　那愁眉不展語重心長的模樣，仿佛當母親的人是她才對。

　　慕盡歡不開心地抿了抿下唇，撒起嬌來：“棠棠，中藥很苦的，味道也好難聞，媽討厭喝中藥，媽喝不下去。”

　　慕棠一臉冷漠，“那我只能去找祖母了，讓你的母親好好管管你。”

　　慕盡歡：“……”

　　嘚，不愧是她的女兒。

　　沉默了半分鐘，慕盡歡又問道：“你和顧醫生就聊了我嗎？沒有聊別的？顧醫生沒給你號脈？”

　　慕棠道：“沒有。”

　　“為什么啊？”慕盡歡轉頭看向慕棠，秀眉微蹙，“是你不愿意對嗎？棠棠，你這些年被陸靖年逼著吃了不少不好的藥，那些藥物在你身體久積成毒，會傷了根本，你的身體必須得好好調理一番。”

　　“我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醫生，生為她的女兒，我不需要別人給我看病。”

　　慕棠沉眼望著慕盡歡，漆黑的眼瞳像是無盡深淵。

　　慕盡歡聽見這話沉默了下來，再也說不出來任何話。

　　她明白慕棠一直想讓她解開心結，重拾醫術，成為一個和以前一樣驕傲的人。

　　可是……當她明白醫術不光能救人還能害人甚至危害整個社會的時候，她就再也沒辦法找回從前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