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慎切開第二磚豆腐的這四秒鐘里,整個拍攝現場一片鴉雀無聲,但菜刀與砧板接觸時仍然沒發出任何聲響。即便菜刀在砧板上拖行,將切好的豆腐塊撥開時,仍沒發出任何響動。
這情景對在場除李若男以外所有人而言,簡直就象是幻覺一般!
切好第二磚豆腐以后,楚慎沒放下菜刀,而是站在原處手持菜刀,擺了個令他“自我感覺相當良好”的造型。
他心中暗喜,擺著姿勢并觀察圍觀眾人。等他覺得眾人從震驚狀態中脫身而出,才淡淡地問了唐導一句:
“我可以繼續了嗎?”
唐導趕緊點頭:
“當然當然。”
他看到楚慎又拿起一磚豆腐,沒等楚慎動刀便趕緊用商量的語氣提出:
“楚先生,可不可以..。麻煩你再慢一點重來一次?我怕剛才那鏡頭沒拍好。”
楚慎聞言便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橫豎還要切一磚豆腐,便依照唐導的要求行事。
這回他花了將近十秒,才用極有節奏感的動作,將一磚豆腐切成九小塊。直到這時,程忠先生才開始在女助手的幫助下,開始切起豆腐塊來。
負責在程忠先生那邊拍攝的攝影師一邊忙碌,邊暗自埋怨自己的運氣不夠好:
“那邊的可看性比這邊高多啦!為什么我當初沒主動請纓去拍那邊!”
切好豆腐以后,楚慎將二十七小塊豆腐集中起來,用由節目贊助商指定使用的瓶裝純凈水,將豆腐塊再次清洗了一遍,然后用個漏勺將豆腐塊盛起來晾干。
將漏勺放到一旁之后,楚慎開始調制菜肴所用的調味汁水。他拿起一個飯碗,不斷打開某個調料盒從里面隨手一抓,將一撮撮調料丟進飯碗里。
這些調料同樣也是家常貨色,除一點點清水以外,還有鹽、雞粉、辣椒末及若干花椒面。
看著他如此隨手拿取調料,在場圍觀者的觀點很快便分成了兩組。
第一組的觀點與李若男完全一樣,都認定楚慎這么有把握,調理出來的菜肴肯定非常美味。
另一組的觀點倒是略有分歧。一方認為味道肯定太重,另一方則是“太淡”,他們覺得“這么隨便肯定很難吃”的想法倒是一致。
將碗中的調味汁稍做攪拌以后,楚慎打著灶臺上的爐頭,用大火燒起一小鍋熱油。等贊助商提供的調合油徹底沸騰以后,他才將漏勺拿起再輕輕一倒,將里面的豆腐塊送進熱油鍋里。
沾在豆腐表面的水珠此時仍未完全干涸,豆腐塊一進油鍋,水珠便“吱”地化做一股油煙。楚慎將倒空的漏勺隨手一放,他也不用抹布或手套保護自己的手,就這么空著手直接抓著菜鍋耳朵,開始用單手拋起鍋來。
在他旁邊拍攝的一個工作人員見狀,便小聲向唐導訴說:
“油鍋耳朵這么燙,這人怎么可能就這樣空手拿著,這里面肯定有貓膩!咱們是不是深挖一下?”
唐導“哼”了一聲:
“這世上奇人異士多了!你小子自己見識少就見識少,別用你那點的粗淺見識瞎說!你再礙事就給我滾,別在這兒耽誤正經事!”
唐導這么一說,這個頭五大三粗的光頭工作人員馬上退到一旁,象只鵪鶉一般縮在人群之外。看樣子這禿瓢被唐導的威脅嚇得不清。
正在拋鍋的楚慎,其實早聽到這兩人的對話。他聽唐導這么一說,便用空出來的那只手向唐導豎起大拇指,對方則向楚慎拱手抱拳回應。
將鍋里的熱油及豆腐拋起落下,將下廚弄得如同雜技表演一般的楚慎,維持這動作將近有一分鐘左右,然后才將菜鍋放回爐頭上。與此同時,他也將爐火關小,因為接下來用不著這么大的火力來加熱。
楚慎先用炒勺,將鍋中絕大多數熱油斟走,然后拿起裝有調味汁的飯碗。但他沒直接將調味汁倒進熱鍋里,而是先隨手抓了一撮生粉,放進飯碗后再一陣攪拌,這才將整碗調味汁往熱鍋里一倒。
調味汁一進菜鍋,熱氣騰騰的菜鍋里頓時發出“沙啦”一陣脆響,同時冒出一股淡淡的油煙。楚慎趕緊拿起炒勺,一邊加大火力一邊快速翻炒起鍋里的豆腐來。
他現在當然還可以繼續拋鍋,之前那點熱度對他的手而言根本沒什么影響,可他現在不是為了追求與之前不一樣的表現嘛。
當調味汁中的生粉受熱,形態變得有些凝固的時候,楚慎手中的炒勺一兜,便將鍋里的菜肴統統撈起。
他大聲向自己的女助手發話:
“趕緊拿只碟子來。”
此刻李若男早已整裝待發,她聞言馬上送來一只橢圓形的青花瓷盤。楚慎將炒勺往盤子里一倒,一盤熱氣騰騰的“家常紅燒豆腐”便算完成了!
就在楚慎忙碌的時候,那邊的程忠先生也在忙碌著。不過程忠先生動嘴的次數遠比他動手次數要多,令他的下廚過程顯得不太象表演,倒更象是在打廣告似的。
整個烹調過程中,程忠先生一直吹噓著自己選用的食材“如何質優價廉”。他說他所推薦這家傳統手工豆腐作坊的出品,是他在光州嘗過唯一“能完美再現傳統制作工藝”的豆腐。
據程忠先生所說,豆腐的傳統制作工藝會使出產率偏低,零售價其實一點也不便宜。之所以這家作坊能提供如此價廉物美的傳統豆腐,只是因為這家店每天都拿一部分出品來搞限量促銷。
他鼓勵觀眾們要盡早到那家店去排隊,否則去晚了就買不到促銷豆腐,只能按原價買了!
當楚慎完成他那道“家常紅燒豆腐”時,程忠先生的“紅燒山水豆腐”也完成了,后者起鍋的時間只比前者慢了半分鐘。程忠先生的烹調時間其實比楚慎還要短些,畢竟當他開始切豆腐的時候,楚慎那邊的豆腐都已經快切好了。
兩道菜肴幾乎同時上桌的原因,是因為程忠先生的豆腐切好后直接下鍋紅燒,兩分鐘后便可調味起鍋,沒象楚慎那樣先油炸豆腐再紅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