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翎王府，皆籠罩著死亡的氣息。

　　鳳懷謹薄薄的眼皮垂下，削薄的唇緊抿。

　　冰冷的血氣中，一個窈窕的身影，撐著一把油紙傘慢慢出現。

　　他行走的步子頓住。

　　微風拂過，女人的衣裙翻飛，仿佛一只只血紅色的蝴蝶，發間插著一支半葉扇形頭飾，如墨的長發隨風飛揚。

　　鳳懷謹屏息，視線落在洛云裳的臉上，定住，“桑桑……”

　　洛云裳看向他，目光幽深漆黑，無波無瀾，如一潭死水，“怎么，你也是來殺我的？”

　　“桑桑……”鳳懷謹小心翼翼的喚她，聲音格外嘶啞，“怎么回事？”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

　　你為何……入魔了？

　　這句話，他終是沒有問出口。

　　“已經過去了的事情，還重要嗎？”洛云裳抬眸，而后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來，冰冷得可怕。

　　“姑娘，這些尸體，要如何處理？”侍衛問。

　　洛云裳回頭，靜靜的看著地上那些尸體。

　　她只看了一眼，便轉身，踏過地上那些已經烏紅的血，輕描淡寫道，“死了啊，那就埋了吧。”

　　語氣輕飄飄的。仿佛只是什么小事。

　　“是。”

　　見鳳懷謹愣愣的站在原地，洛云裳黛眉微蹙，不耐煩的說道，“動……”

　　動手兩個字還未說完，鳳懷謹已經走到洛云裳面前，用力的將她抱在懷里，“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我早該想到的……”

　　洛云裳沉默。

　　“一切不過是我咎由自取罷了。”

　　他聽見她這樣說。

　　“日復一日的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石室時，我就在想，怎樣才可以讓他們最痛苦。”

　　“林月桑恨我，我更恨她，我想讓她跌入塵埃，將她加注在我身上的，十倍百倍的奉還。鳳懷翎愛林月桑，傷我負我，那我便要他親眼看著，我如何折磨他的心頭肉。”

　　“我一遍遍的去想他們的下場，我才能不那么害怕，我才能撐著一口氣，活下來。”

　　“鳳懷謹，果然，先愛上的人，就注定了是輸家。”洛云裳怔了怔，而后低笑一聲，“是我錯了，終是飛蛾撲了火，愚不可及的對他動了情。”

　　洛云裳的嗓音很輕，似乎經風一吹，就這樣消散了。

　　“既然那么難過。”鳳懷謹松開洛云裳，隨后抬起她的下巴，“乖，那便不要了。”

　　話落，鳳懷謹俯身，輕輕在她嫣紅的唇上印上一吻，唇顫栗著，卻滿是虔誠。

　　手中的傘落地，冰涼的雨水打在兩人的身上。

　　洛云裳并不反抗，只是一動不動，搖搖欲墜的淚珠最終落了來，順著臉頰砸在紅色衣襟上。

　　鳳懷謹始終是淺淺的吻著她。

　　一吻畢，洛云裳緩緩伸手輕撫上了鳳懷謹的臉頰，冰涼的指尖讓他的長睫一顫。隨后，她湊近他耳畔呢喃道，“鳳懷謹，你愛我嗎？”

　　鳳懷謹喉結一滾，竭力克制著心頭的情緒，“愛。”

　　“若我們不是一路人呢？”洛云裳淡淡問，一雙妖媚至極的眸子平靜無波。

　　鳳懷謹抿唇，定定的凝視著她，“如果你的選擇是地獄盡頭。那就讓我，陪你一起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