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水月輕拍希羅后背，把他拉回了現實。

　　“有點頭痛。”希羅松口氣，沖水月笑笑，說道，“別擔心，我沒事?！?p>　　水月沒有再問，取出手帕，幫希羅擦掉了額頭的汗水。

　　而克萊根本沒注意到希羅的異樣，還在跟伊斯塔說著與超級戰艦有關的事。

　　“他們造超級大的戰艦干嘛？”

　　“您一直待在我們宿城，大概不知道現在外面有多不太平。”他抿了口桌上的茶水，繼續說道，“最近有很多流言從溫特爾帝國傳來，說冰原上的動物們都在向南逃竄，說駐守星光長城的守衛騎士團在冰原上發現了怪物。還有妖類，它們最近也不安分。金銀聯邦的遠洋貨輪，在內海上看到了成片的海獸戰艦，正往東大陸來呢。沒準兒明天您一覺醒來，整個世界就都毀滅了也說不定?！?p>　　海獸戰艦是妖類的戰爭機器。他們給巨大的海妖裹上類似艦體的鋼鐵外殼，架上能夠發射妖氣炮彈的大炮，做成了不需要依賴蒸汽機就能自己在海里游動的活體戰艦。人類想對付這樣一艘海獸戰艦，至少需要出動一整支艦隊才行。

　　“你是說戰爭要來了？”克萊并不相信。

　　因為除了二十年前妖類帝國與溫特爾帝國之間的霜凝堡戰役，人類已經和妖類相安無事了整整七百年，最近又沒發生過摩擦，妖類為什么要派海獸戰艦來東大陸？如果是為了當年白狼希拉被宿城王打敗的事，來找宿城尋仇，干嘛要等到現在？

　　在克萊質疑這些情報的準確性時，希羅卻聯想到了迪賽恩的事。

　　當年宿城王能打敗白狼希拉，是得到了真實之鏡和先知大人的幫助。只要有真實之鏡和先知大人存在，即使白狼希拉想馬上報復，也無法辦到，因為她無法突破宿城的防御。

　　除非她能得到與真實之鏡同等級的力量，比如裁決之鐮或者智慧桂冠。

　　說不定，她真的得到了，還安插了迪賽恩這個內應。

　　但這很難說得通。因為迪賽恩作為宿城人，對白狼希拉可以說是恨之入骨，不大可能去給她做內應。所以老沃特才會說，如果真是迪賽恩在謀劃什么事，反倒還好。

　　可萬一不是迪賽恩呢？

　　又是誰操縱人偶毒傷了老沃特？

　　對了，那根毒針。希羅想到，失能針來自金銀聯邦，金銀聯邦又為了建造超級戰艦試圖獲取更多月石。說不定是他們在搞鬼……

　　但獲取月石的方法有很多，根本沒必要去招惹采水人威脅先知大人。

　　還有迪賽恩說自己得到了神的力量，到底指的是什么？

　　好混亂，但好像又都有聯系。

　　想來想去，問題的關鍵，還是得先找出是誰操縱人偶襲擊了老沃特。

　　“您搞錯重點了，警衛官大人?！币了顾仙险凵龋c著面前的小桌板說道，“別太把宿城當回事，我們說到底只是個小城邦，要不是有王上和真實之鏡，根本沒人會在意我們。對了，還有月石。但是除去這些，宿城壓根兒就沒有讓別人發動戰爭機器大舉入侵的價值。說不定當年白狼希拉，只是為了找樂子才來大鬧了一場?！?p>　　時至今日，宿城人都想不通，白狼希拉到底為什么要不遠萬里，獨自殺進宿城？

　　在那之前，宿城唯一一次和妖狼產生聯系，還得追溯到七百年前的第二次大陸戰爭時。初代宿城王布魯塞維爾，參與了人類聯軍與妖類在怪石海峽的大決戰，并且與當時的溫特爾帝國皇帝御風者·艾颯，聯手打敗了妖類的領袖雪狼希奈。

　　但就像克萊說的，要是為了復仇，怎么可能會等這么久？

　　“那重點是什么？”克萊一副懶得再聊下去的樣子。他已經問到了想要的答案，現在純粹是在閑扯。

　　“當然是從溫特爾傳來的流言。”伊斯塔故作神秘的說道，“根據金銀聯邦的間諜泄露出來的消息，溫特爾人在冰原上發現的，可不是普通的怪物。所以守衛騎士團才會第一時間派出駐扎在冰原哨站里的騎士，準備前往世界盡頭偵察?！?p>　　“所以到底是什么怪物？”克萊不耐煩的問道。

　　“混沌，我的警衛官大人，”伊斯塔壓低聲音，像在講恐怖故事一樣，用故作驚悚的語氣告訴克萊，“混沌要回來了?！?p>　　克萊聽完便笑出了聲，希羅卻皺起了眉頭。

　　因為伊斯塔所說的混沌，正是真實之鏡投影所產生的“污垢”里那些怪物的本體。

　　它們在光明到來之前，統治著整個世界。直到眾神隨著光明降臨，將它們驅趕到世界另一面，才有了現在人類所處的這個光明世界。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呢？”克萊搖著頭，收起裝錄音石的小鐵盒，不以為然地說道，“別聳人聽聞了，誰都知道混沌無法跨越大海，它們怎么回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可不是在聳人聽聞?！币了顾€是保持著故作神秘的語氣，繼續說道，“要不然，為什么七百年前戰爭剛一結束，溫特爾人就開始在冰原上修建星光長城，還組建了守衛騎士團？冰原上可什么都沒有……”

　　“好了好了，”克萊擺擺手，打斷了對話，“我要問的都問完了，還得去‘外面’找別人呢，沒時間在這兒聽你胡扯?！?p>　　隨后，他轉頭對希羅和水月說了句“我們走吧”，便準備離開。

　　“等一下?！彼峦蝗粩r住克萊，說道，“你不是該付錢嗎？”

　　“他說了不要錢……”

　　“可別人是情報販子，靠這個賺錢養家的。你既然從他這兒得到了想要的情報，就應該付錢?！彼轮v完道理，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快付錢！”

　　“好吧?！笨巳R滿臉不情愿地掏出一枚銅幣丟進窗口。

　　“你不能任由他欺負，該收錢就一定要收錢。”水月湊到窗口，對伊斯塔說，“以后他要是還敢欺負你，你就到樂園酒館來找我，我幫你教訓他?！?p>　　“您是？”伊斯塔一臉疑惑的看著水月，但很快便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她是我的妹妹，最近剛搬來?！毕Ａ_趕忙把水月拉到身后。他知道，像伊斯塔這樣的情報販子，肯定知道公主的特征，之所以這么說，是讓伊斯塔不要聲張。

　　“伊斯塔先生，”希羅敲了敲桌板，讓伊斯塔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回頭有機會的話，麻煩您好好跟我說說超級戰艦和混沌的事，我很感興趣?！?p>　　“沒問題沒問題，我可以不收你錢?！币了顾c點頭說道，“但你也得跟我保證，別把我在這兒工作的事告訴我老婆?！?p>　　“放心，保證不說?！?p>　　隨后，三人離開小巷，帶著守在巷口的鐵拳人偶原路返回，再次來到之前的十字路口。

　　克萊一路上都在念叨“我的唱片機”，似乎很心疼那枚本來可以不用花出去的銀幣。

　　“好了好了，回頭我送你一臺不就行了?！彼聦嵲谑懿涣怂钸?，嫌棄地說，“身為警衛官，你怎么能占民眾的便宜呢？”

　　“對對對，您教訓的對?！笨巳R苦笑一陣，指著十字路口通向城墻內部更深處的那條通道說，“會念力解構技術的人在‘外面’，我們快去找他吧。”

　　深水街被從湖底拔地而起的城墻分成了兩部分。處在城墻外側的那部分街區更大，商鋪也更多，被商販們稱為“外面”。理論上已經不屬于宿城，是真正的不法地帶。

　　“你們出去以后，可千萬不能亂跑，一定要跟緊我?！笨巳R一邊告誡，一邊向前走去。

　　誰知水月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希羅關心地問道。

　　“我不能再往前了?！彼碌皖^看著腳尖前方，承載起周圍這些氣泡的鋼鐵地板和城墻墻體之間的接縫，失落地說，“父親不讓我越過宿城的邊界?！?p>　　她抬起頭，露出無奈的笑容，向后退了退：“你們去吧，我在這兒等著。”

　　“不行?！毕Ａ_立刻否決，“我怎么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

　　但看到水月滿是無奈和酸楚的眼神，希羅明白了，水月是真的無法越過這條邊界線。

　　“我跟你一起等?！毕Ａ_退回到水月身邊。

　　水月搖了搖頭，把帆布包解下來，從里面取出那個安保型人偶的念動力核心，塞到希羅手里說：“你肯定很想親眼看這個念動力核心里的記憶。別擔心，我不會亂跑的。”

　　“可是……”

　　“我來看著她吧?！辈贿h處那位名叫凱德·克拉克的攤主突然說道，“把她留在我這兒?！?p>　　“好呀好呀！快給我看看你還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兒?！?p>　　不等希羅答話，水月就一臉興奮地跑了過去，還回頭沖希羅擺著手說：“快去快去，我真的不亂跑?！?p>　　“放心吧?！笨巳R也指著鐵拳人偶說道，“我讓1663號跟著，沒人敢把她怎么樣。”

　　“嗯?！?p>　　希羅點點頭，和克萊轉身走進更加昏暗的通道。

　　雖然不放心把水月留在這里，但他實在想去親眼看看念力解構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或許不用讓迪賽恩幫自己修好那個壞了的人偶，就可以利用念力解構，來獲取跟自己記憶有關的信息。

　　“克拉克先生，你們都認識希羅嗎？”看著希羅走遠后，水月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到新奇的商品上。

　　“也不能說認識，只是知道他曾救過我們的命罷了。”

　　“那……”水月低下頭，捏著裙角，猶豫地問道，“您能跟我講講，那天具體都發生了什么嗎？我只聽人說過大概，想知道得更具體一些。特別是像您這樣，失去了很多東西的人，在那天經歷了什么。當然，要是您不愿意回想的話……”

　　“我確實不愿意回想，但要是說給年輕人聽，我倒是很樂意?！眲P德用他一大一小，還瞎了一只的眼睛盯著水月，“但您得先告訴我，為什么想知道？那件事跟您并沒有關系不是嗎，公主殿下？”

　　“您怎么會……”水月吃驚地抬起頭，但在看到凱德那只渾濁的眼鏡后，又再次低下了頭。

　　過了一會兒，她才語氣哀傷地說道：“不，跟我有很大關系……”

　　另一邊，在昏暗通道內向前走著的克萊，突然問道：“你這位妹妹，其實是公主殿下吧？”

　　“您果然看出來了?！毕Ａ_并沒有吃驚，因為之前克萊面對水月時的態度變化，已經說明了一切。還有希羅是半妖這件事，克萊應該也早就知道了。至于上次見希羅時說的那句，讓希羅以為他不知道的“你那時才兩歲，怎么可能記得”，大概是因為他不是很了解半妖這種生物。

　　“我好歹是個警衛官，怎么可能認不出公主殿下？雖然以前沒見過。”克萊埋怨著說，“你們也真是的，要隱藏身份也該做的徹底一點，怎么還讓公主殿下戴著白羽人才會戴的羽毛發飾？”

　　這個確實是希羅疏忽了，水月自己也沒在意，她頭上戴的那種垂掛羽毛的發帶，是白羽人特有的發飾。而白羽人之所以佩戴這種發飾，據說是因為月光女神在創造白羽人時，用到了神獸“白鳥”的羽毛。

　　“還有你，”克萊繼續數落道，“一個半妖開著氣穴到處走，就不怕外來的游客或者商人里有超能者嗎？”

　　“是沃特先生要求的，為了讓我盡快達到二階御氣者?！?p>　　“那也得小心才行。慶典就快到了，城里已經來了不少游客，要是被他們發現你是個半妖，肯定會惹出不少亂子?！?p>　　“是。”面對說教，希羅習慣性地答應著，即使對方比自己年齡小。

　　“不過，在外深水街倒不用擔心，這里有強制讓人無法使用生命能量的念力結界，好避免超能者惹事。也正是為了這個，他們才把大部分深水街建在城墻之外。因為城墻以內，都被王上的念力結界覆蓋著。我們到了。”

　　說話間，兩人走出昏暗的過道，進入一片燈火通明的地方。

　　在進入這里的瞬間，希羅便感覺背上的大圓桶猛地變沉了不少，身上的暗紅色氣息也隨之消散。

　　氣穴自己關閉了。

　　看來克萊說得沒錯，在這里無法使用生命能量。

　　希羅不禁好奇地觀察起這個地方來。

　　這里跟之前看到的那部分深水街完全不一樣，有兩三米寬的用鋼板鋪成的大街，以及整齊排列在道路兩側的木頭搭建的商鋪，有每隔十幾米就豎起的路燈，以及寫著幾區幾號和店名的招牌。而且，這里沒有像青蛙卵一樣蠕動的氣泡，因為整個街區都被罩在了一個足夠巨大的氣泡內。

　　除了抬頭看到的是水流和魚群以外，跟陸地上的街道看上去沒什么兩樣。只不過，這里的店門都是關著的，只有門上的小窗口開啟著。同樣穿著斗篷，用兜帽遮住臉的顧客就趴在這些小窗口上，與里面的人交流。

　　“在這邊?！?p>　　克萊指了指右手邊的街道，轉身朝那邊走去。希羅卻停在原地，注視著向正前方延申的那條街道。

　　根據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這條街道所指的方向，應該是鏡湖中心附近。

　　而這條街道，在希羅眼中，也像沒有盡頭一樣，徑直沒入了深水的昏暗之中。

　　希羅越看越覺得似乎有人在那片昏暗深處，而且還在呼喚著自己。某種神秘的力量從希羅心底涌出，像在響應呼喚，驅使希羅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你去哪？”克萊叫住希羅，一臉疑惑的說，“在這邊?！?p>　　希羅回過神來，對自己的失神感到驚訝。他茫然地指著前方，問道：“那是什么地方？”

　　克萊探頭看向街道盡頭，被氣泡分隔出來的邊界。那里戳著一座類似門一樣的建筑，旁邊擺著一張桌子，有個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哦，那兒啊。”克萊笑了笑，回答道，“是租浮游蟹游覽鏡湖水下的站點。據說還能帶你看德雷克發現真實之鏡的地方，我沒租過，多半是騙人的。你要想試試的話，一會兒可以租一只。先去找老喬治吧?！?p>　　“老喬治？”

　　“就是掌握念力解構技術的人，喬治·德沃爾，他是從人偶制造廠退休的工程師，迪賽恩以前就是他的學徒?！?p>　　克萊邊介紹，邊帶希羅來到一間招牌上寫著“萬能人偶店”和“1區33號”的店鋪外。他從希羅手里接過那個念動力核心，連同一塊銀幣塞進了門上的小窗口內。

　　很快，里面便傳出一個顯得有些蒼老的尖銳聲音：“蠢貨嗎？壞了的念動力核心可沒法兒拿來做人偶。”

　　“不，我是想請你幫忙讀取這個念動力核心存儲的記憶?！笨巳R拿出警衛官的徽章，伸進窗口晃了晃。

　　隨后，一張臉頂著徽章從窗口內探了出來。

　　是一個留著扇形胡子，戴著工程師護目鏡，頭發有點稀少的老頭。他看了克萊一眼，不耐煩的說：“怎么又是你？進來吧?！?p>　　老頭把臉縮回去后，店鋪的門便發出一陣蒸汽溢出的聲音，打開了。

　　“又？”希羅跟著克萊走進店內，一邊四處觀察一邊好奇的問道。

　　這是一間狹小的店鋪，各種各樣的零件隨意堆著，到處都是不同材質的人偶手腳和還沒雕刻成型的人偶腦袋，以及齒輪、軸承之類的內部元件。

　　“前兩天我才來找過他?！笨巳R聳聳肩，解釋道，“就是去見你那天，1663號突然壞掉了，我又忙著查月石走私案，擔心返廠維修太慢，就來找老喬治幫我修好了?！?p>　　“你還好意思說？”

　　店門自動關上后，坐在工作臺后面的老喬治，便吹著胡子開始抱怨：“為了修好你那個該死的鐵腦殼，浪費了我好幾個新的念動力核心，你還不愿意多出錢。”

　　他個子不高，看起來很瘦。禿頭和臉上滿是油光，衣服也皺巴巴地貼在身上，顯然不怎么喜歡打理個人衛生。

　　“我只付最后裝到1663號身上那個念動力核心的錢，這很合理吧？”克萊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還看了看希羅，尋求認同。

　　希羅沒有幫腔，而是指了指被老喬治拿到工作臺上的念動力核心，客氣地說道：“麻煩您幫我們看一下，能不能讀出這個念動力核心里的記憶？”

　　“采水人？”老喬治看了一眼希羅背上的大圓桶，又仔細打量了希羅一番，有些驚奇地說道，“呵，可真是稀客?！?p>　　接著，他拿起念動力核心，撇著嘴，一臉為難地沖希羅說道：“壞的有點難辦，不過只要你愿意付錢，我可以試試?！?p>　　“錢不是問題，我可以去銀行取。不過，”希羅試著問他，“我想知道，要是有比這壞得更嚴重的念動力核心，您能讀出里面的記憶嗎？”

　　“那要看壞到什么地步了，還有什么時候壞的，”老喬治隨后答道，“如果是徹底碎了，或者時間太久就不行了。”

　　其實之前迪賽恩也這么說過，希羅只是想再確認一下，萬一有可能呢。

　　在克萊的催促下，老喬治開始了工作。他對著燈，用護目鏡上的放大鏡片仔細觀察著手里的念動力核心，嘴里念叨著：“喲呵，還是個安保型人偶，制造者是……嗯？又是迪賽恩？”

　　“什么意思？為什么說又？”克萊不動聲色地拿出之前那個小鐵盒，背在身后，輕輕敲了敲里面的錄音石。

　　“最近他制造的人偶，可有不少都出了問題，光是我就修過好幾個?！崩蠁讨握f著抬起頭，告訴克萊，“你那個鐵腦殼也是?！?p>　　隨后，他取出一臺儀器。

　　儀器的主體，是由大概十公分寬的金屬板條彎曲后做成的，直徑五十公分左右的圓環。圓環內是一組三角形的支架，三個角分別連接著一個直徑約十公分的小圓環，通過齒槽，與主體大圓環的內面嵌合。

　　儀器下方的底座上，安裝有轉輪式把手，似乎能讓這臺儀器轉動起來，不過希羅沒發現底座和主體之間有什么齒輪之類的傳動裝置。

　　“讓我們來看看，里面還剩下多少?！?p>　　老喬治發出一聲怪笑，把念動力核心插進其中一個小圓環，又取出一個鑲嵌有紅色記錄寶石的圓盤，卡進另一個小圓環，然后把一個裝滿水的玻璃罐塞進了剩下的小圓環內。

　　準備工作完成后，老喬治開始搖動底座上的轉輪，儀器便跟著轉動起來。

　　讓人驚訝的是，儀器內部的三角結構并沒有隨外圍的圓環一起轉動，而是保持靜止不動的狀態。

　　很快，記錄寶石發出了微光，玻璃罐里的水也開始變色。

　　“果然，跟你那個鐵腦殼壞掉的念動力核心一樣，”老喬治看著玻璃罐對克萊說道，“這玩意兒里儲存的，是一股能產生惡意的怨念。”

　　“怨念？”克萊吃驚道，“修1663號的時候你怎么不告訴我？”

　　“我也是后來處理換下來的念動力核心時才發現的。”老喬治停下來，把玻璃罐從儀器內抽出，拿在手里晃了晃，“這種特制的藥水，能反映出念力所包含的感情色彩。你們看，這些讓人不舒服的黑藍，就代表怨念。”

　　玻璃罐里，黑藍交織的污垢，正呈現出絲狀，上下浮動。

　　“你們大概不知道吧，”老喬治放下玻璃罐，繼續對希羅和克萊說道，“按照規定，宿城內所有人偶的念動力核心，注入的都應該是來自王上本人的，不摻雜任何感情色彩的純凈念力?？蛇@個安保型人偶的念動力核心里，卻有一股怨念。也就是說……”

　　“有人換掉了念動力核心。”克萊盯著玻璃罐，皺緊了眉頭，“你能弄清楚這股怨念的來源嗎？”

　　“產生怨念的途徑有很多，執念，邪念，甚至本來一些好的念頭也能……”

　　“我是問你，”克萊打斷他，一臉嚴肅的逼問道，“能不能弄清楚這股怨念是誰注入的？”

　　“哼……”老喬治發出一聲嘆息般的冷哼，幽幽說道，“還能是誰？當然是迪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