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幽雅別致,如同仙境一般的庭院之內,似乎沒幾個人在走動。
偶爾有一兩個丫鬟在忙碌,也是輕手輕腳,不敢高聲話語。
因為是陰雨天,綿綿小雨淅淅瀝瀝,令整座庭院更顯得冷清不已。
一個驚天美貌女子,大約十六七歲年紀,穿著一件大紅羽紗對襟褂子,正臥躺在床榻之上,臉色蒼白,四肢無力,柔柔弱弱,張大著眼睛靜靜地瞧著窗外。
窗外是被雨點打濕的草木翠竹,那雨滴還在滴個不停,發出輕微的滴答之聲,就像落在女子心上。
女子不由得感嘆一句:“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這古代女子就是霸氣,這才十六七歲,一張嘴就是詩詞歌賦,還那么工整、柔情、憂傷,彷佛已經歷盡人世滄桑。
絕不像現在很多女子,即便是仙女美貌,憂傷煩悶之時,頂多也就是一句“臥槽”,已經涵蓋了所有。
仔細看那女子,卻見她美得簡直不敢想象,什么一顧傾城、一見鐘情,那是分分鐘的事。
曹雪芹先生是這樣形容她的:
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
嬌喘微微,嫻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案,病如西子勝三分。
短短一段文字,寫盡了女子之絕美。她是那樣與眾不同,超凡脫俗,動人心魄。
看不大懂的,可以查查翻譯。
這年頭大多數人都喜歡看這種看不太懂的文字,好像這種喜歡可以提升自己的品味。
廢話不多說。
那女子,便是林黛玉。
古有西施沉魚,昭君落雁,玉環羞花,貂蟬閉月,眼前便有黛玉驚鳥。
用現代人的大白話來說,就是那林黛玉長得特給力,特有氣質,360度無死角,每個動作都讓人心怦怦跳。
只見那林黛玉臥病在床,卻掙扎著想要坐起,幾番嘗試,才喘著大氣坐直了。
她那雙美眸看了看臥室里的桌子,桌子上有兩條半舊不新的手帕。
那是賈寶玉送給她的,是為了向她表明心意,傳遞傳遞愛情的定情物。
隱隱約約看見上邊繡了一些字。這些字卻是她自己繡上去的了:
眼空蓄淚淚空垂,暗灑閑拋卻為誰?
尺幅勞解贈,叫人焉得不傷悲……
字里行間都是悲情。
因為自己心愛的男朋友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賈寶玉被家里逼迫著跟寶釵結婚,新娘不是自己。
偏偏這時候下起了雨來,就更傷情了。
林黛玉越想越郁悶,硬是支撐著下了床,慢慢走到那桌子旁,在椅子上坐下。
看著手帕,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拿起那手帕就開始撕扯。
誰料賈寶玉送的這兩塊手帕卻堅實得很,也不知在哪個網站買的,總撕不爛,于是拿到嘴邊開始咬,連牙齒都快咬斷了,都沒用。
林妹妹一急,哭出聲來,淚水打濕了手帕。
外邊的雨還是下個不停,就像自己的眼淚,也像自己的怨恨一樣連綿不絕。
猛然抬頭看到屋子里還有自己跟賈寶玉相愛相好之時留下的物品,詩稿、扇子、小禮品、賈寶玉的內褲,什么都有。
又堅持著走到柜子邊拿過來一把剪刀,搬來一個火盆,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兒全扔進那火盆之中,準備找個打火機來燒了算球。
反正你都不要我了,我還有這些個來干什么?留著礙眼!
不過拿打火石也不知誰拿去點煙了,怎么找都找不著。
就在一臉著急的時候,外邊花園里突然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抬頭一看,是一個超大的圓球,還長著三條腿。
林黛玉一驚,癱坐在地上,又哭了起來。
誰料那龐然大物里,竟然走出兩個人來。一男一女,俊男美女,天造地設。
這么一看,別人都成雙成對,就自己孤零零一個個,我的天,哭得更厲害了。
那一男一女聽到哭聲,覺得奇怪,朝著屋子里走了進來。
女的突然一臉興奮,指著林黛玉大叫道:“老公!你快看!那不是愛哭鬼林黛玉、林妹妹嗎?我去!”
“今天終于見著活人了!你看她還會動!快拿手機出來拍兩張!不,拍視頻!”
那女人,就是潘金蓮。
那男的正是陳默,只見他微微一笑,帥氣說道:“人家當然是活的了!不急,我先看看現在是第幾集了!唉,老要溫習功課,心累!”
林黛玉抬起頭來,一臉懵逼地看著他們倆一說一唱,頓時又哇哇大哭起來。
陳默好心好意地走過去問道:“林妹妹,你哭什么呀?這回是看到外邊下雨了傷情嗎?沒事沒事,我這里有個棒棒糖,先給你吃啊!”
林黛玉一聽,頓時止住了哭,拿了過來舔了兩口,問道:“你有火嗎?”
陳默嘿嘿一笑。
“有啊!給!我很少抽煙,只是偶爾抽一根,所以常備著!”
說著,就把一個打火機遞了過去。
林黛玉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卻不會用。
潘金蓮好心好意地蹲了下去,一邊幫她點著盆里那些東西,一邊說道:“很簡單,我教你!你看,這不點著了嗎?”
火苗呼呼竄了上來,盆里的物品很快被燒得差不多了。
林黛玉一雙美眸緊緊盯著火苗,又呆呆流下淚來。
陳默本來在查資料,突然驚叫一聲:“哎呀呀!快別燒了!”
“我滴個媽呀,誰拉了進度條?我才剛到,這么快就大結局了呀!下一集是……賈寶玉那家伙要娶寶釵那小妞了?”
但已經晚了一步,那些物品燒完了。
外邊的丫頭聽到屋里有喊叫聲,臉色大變,匆匆忙忙跑了過來。
“小姐!你怎么了?”
那丫頭正是林黛玉的丫鬟紫鵑和雪雁。
見到屋里有生人,當即張開嘴巴想要叫人。
林黛玉突然說道:“我沒事,這兩個人沒有惡意!你們走吧!我想跟這兩位說幾句話。”
紫鵑和雪雁只好出去了。
“二位請坐!”
林黛玉向著陳默和潘金蓮說道。
三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位哥哥,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寶哥哥要娶寶釵那婆娘了?”
陳默認真說道:“當然是看書才知道的。我跟那什么寶哥哥又不認識!林妹妹,我勸你想開一點兒,別為了個男人就要死要活的,放在二十一世紀多不值啊!”
潘金蓮也勸道:“就是啊!小妹妹!你才十六七歲,才做了幾天人啊?外面的世界很無奈,但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
“沒事干你多見幾個渣男,你這顆玻璃心就強壯啦!我告訴你啊,這個世界上像你寶哥哥那樣的男人多了去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陳默接著安慰道:“小妹妹,莎士比亞說過,眼淚是人類做寶貴的液體,不輕易流出。女人呢,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你又何必為一個男人哭死?若干年后誰還記得你的深情?他們只會笑你無知!”
林黛玉看著他們,嘆了一聲,輕輕搖頭道:“你們以為我想這么早死?還不是作者把我寫死的?你既然看過書,應該知道我體弱多病吧?其實我早就患上了絕癥……”
陳默和潘金蓮兩人頓時大吃一驚,齊聲問道:“不是吧?你有絕癥?是什么絕癥?肺癌嗎?都叫你別一不開心就抽煙!你看你!唉!”
林黛玉依舊輕輕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患的是萬般柔情癌,肝腸寸斷癌,還有離了寶玉不能活癌,已經到了晚期的最晚期……”
陳默和潘金蓮兩人一臉鄙視。
“切!我還以為是窮逼癌呢!你知道嗎?這世上只有窮逼癌無藥可救,其他都是灑灑水!”
陳默趕緊問道:“林妹妹,今天你焚稿!那么今天應該是十一日,對嗎?”
林黛玉又是一陣絞心痛,強忍著說道:“是啊,你出門不看日歷的嗎?十一日又怎么了?”
陳默推算了一下。
“照這么說,你的寶哥哥明天,也就是十二日就要和薛寶釵大婚咯?”
林黛玉一只玉手捂住心口,臉上滿是苦痛,點了點頭。
潘金蓮拉住她另外一只手,安慰道:“林妹妹,不要傷心,雖然新郎結婚了,新娘不是你,但也用不著去死!改天我帶你去一趟夜場蹦迪,再讓我老公送你個LV包包,包治百病!”
林黛玉依然悲痛不已。
潘金蓮再次開解道:“妹妹!你知道什么叫笑話嗎?笑話就是別人認真你不認真,或者別人不認真,你認真了!對感情你太過于認真,就成了笑話,還沒開始就輸了!”
見林黛玉似乎還是油鹽不進,潘金蓮突然心生一計,幽幽對陳默說道:“老公,既然那賈寶玉無情無義,那就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這句話剛出,果然引起林黛玉的注意。
陳默和林黛玉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問道:“你到底想怎樣了啦?想先毒死了他?”
潘金蓮微微一笑,有些不懷好意地說道:“毒他干什么?這種懦弱的男人永遠找不到真愛!他根本配不上林妹妹!讓他孤獨終老算了!我說的是……”
她湊到林黛玉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陳默撇了她一眼,責怪道:“你倆那么神秘干什么?”
那句話說完,林黛玉看了看陳默那俊美的面孔、那獨一無二的健美的身材,突然羞紅了臉,輕輕搖頭,然后又輕輕點頭,嗯了一聲,低下頭去。
林黛玉這番表情,倒是陳默倒抽了一口冷氣,趕緊追問道:“你倆到底說什么了?唉,我最討厭這種劇情了,搞什么懸念嘛!直說就完了!”
潘金蓮嘿嘿一笑,拉著林黛玉的手,輕輕說道:“行,那就這么說定了!那以后我做大,你年紀小,就做小!來,快叫姐姐!”
林黛玉臉色更紅了,低下頭去不敢看陳默,朝著潘金蓮低低叫喚了一聲:“姐姐!”
潘金蓮得意地哎了一聲。
陳默更是一頭霧水,不滿地問道:“什么意思?幾個意思?快說快說!什么就這么定了?”
潘金蓮頑皮地笑道:“老公,這下你可發財了,一下子多了兩個老婆!一個是我,一個就是這位多愁善感的林妹妹!”
陳默頓時呼吸都不順暢了。
——天下突然掉下個林妹妹!就這么被我撿到手!是這么解讀的嗎?
簡直是胡說八道嘛!
潘金蓮卻不管他有沒有意見,對那林黛玉說道:“你體弱多病,這樣很不好,從今天起要堅持鍛煉身體。不過幸好我們老公有大本事,可以幫幫你。等你養好了病,我帶你蹦迪去!”
她正說著,突然伸出兩只手來,一只手按著陳默的腦袋,另一只手按著林黛玉的腦袋,將兩人的腦袋湊到一起,嘴巴對上嘴巴……
林黛玉和陳默迫不及防地被她這么一擺弄,頓時渾身發熱,臉色羞紅。
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吻了八九秒。
陳默正要掙扎著把腦袋縮回來,那天生嬌弱的林黛玉竟然伸出兩只玉手來,生出了巨大的力氣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不讓他縮回去,忘情地吻了上去。
“我……”
那曹雪芹老先生不是說林黛玉多愁善感、自尊自愛和弱小無力的嗎?
難道眼前這個林妹妹是個冒牌貨?她接吻的動作多純熟啊,尤其是那性感的嘴唇,濕潤酥軟,感覺太棒了!
說她不是,也不對!以她這樣的美貌,簡直可以當天界頭牌了!
這林黛玉,簡直像Π一樣無解啊!
陳默無法說話,只好趁機把一股神體氣息借著親吻的機會輸入她體內。
不這么做的話,明天賈寶玉大婚之日,就是林黛玉的死期。
說實話,林黛玉善良、聰明、美麗,他根本不想讓她就這么可憐巴巴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