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案文書不是案情卷宗,一般不會太長,簡單描述案子主體、情由、判決。
只看了一半,王虎目不及之所在,白廷低著的臉神色微變,他心中已然篤定此事必有蹊蹺。
按住起伏的心緒,他認真讀了兩遍,心中默誦一遍,才面無表情地交還文書。
王虎目光隱約間鎖住白廷的雙眼,想從中捕捉到什么,但除了憤怒,他再看不出別的情緒。
白廷緩緩抬頭,視線與王虎相峙,咬牙般的語氣,“縣尉大人,不知小子是否可以見一見那幾個惡奴?”
王虎眼底閃過放松,神態依舊架著,“你父為宗室子,惡奴欺主,自有宗人府懲戒,你欲何為?”
白廷心中生出幾分戾氣,他利用年齡優勢,這么表演,可王虎還在試探他,此事若無鬼,鬼都不信。
“不敢瞞大人,小子實在氣惱,想當面罵一罵這幾個畜生,父親那般待他們,他們卻….”白廷刻意加大語氣中的怒火,裝得口不擇言,眼眶泛紅,泣不成聲。
王虎面色又放松三分,滿口遺憾回復,“那你來遲一步,昨日宗人府已將你父尸體,一應案犯帶回宗人府牢獄,你可去宗人府,領回你父尸首,自行發喪入葬。”
白廷咬牙拱手,這次是真咬牙,“多謝大人指點。”
“不必細較,且去吧。”王虎點點頭,風風火火的,又領著一幫快班衙役回去。
白廷明銳地注意到這人轉身時,眼中未藏住的輕蔑輕視。
天色漸暗,西邊最后一縷晚霞堅持著,這個時辰,便是趕到淮陽軍治所那的宗人府,怕是進不去門。
打道回府,無人收拾、落了灰塵的家中,殘存著當時紛亂的痕跡。
白廷坐在院中的石凳,五個護院立在他四周,守著各個方向。
天色更黑,直至殘月升起,寒風不停刮,腹中越發饑餓,他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靜靜地盯著滿地枯葉。
咕嚕嚕~
不知何時,一道腹中蠕動的聲音響徹小院。
循聲看去,是五個護院中,身材最壯實的那個,叫萬崗。
“你這憨貨!”五人之長,張肅,張烈的堂哥,小聲斥責了句,看向白廷,抱拳彎腰,“主君,時候不早,不若我等先收拾收拾,用些晚食。”
白廷頷首,目光落到五人中身材最精瘦,侯用臉上,“我記得,你有斥候經驗,是吧?”
侯用上前,抱拳低頭,“是,主君,小人曾任邊戍折家軍斥候。”
折家軍?
好大的名頭,白廷暗暗咋舌。
看樣子,鹽商的人身安全系數很低啊。
“好,咱們這也沒有會庖廚的,你拿著這錢,去坊市買些吃食回來,今晚咱們先在這將就一晚。”白廷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侯用。
“主君,用不了這么些。”侯用是個實在漢子,這可能與他之前職業的嚴謹性有關。
白廷嘴角扯出些笑意,目光瞥了那邊萬崗一眼,“無事,多買些,我怕有人吃不飽。”
眾人頓時大笑,萬崗鬧個大紅臉。
白廷轉向她,歉然笑了笑,“些許頑笑話,切莫在意。”
那萬崗單膝跪下,納頭便拜,“主君此言折煞小人。”
白廷收起笑意,面色慘然,“我年紀雖小,身上之事卻不小,叫你們牽扯進來,怕是要吃不少苦頭。”
其余四人臉色一正,紛紛抱拳跪下,“自是為主君效死力。”
白廷擺擺手,“起來起來,倒不至于有性命之危,侯用速去,晚些時候還有事要做。”
“是,主君。”
侯用離開后,白廷讓其余四人簡單收拾了下火房,提了一大桶井水燒開。
從來這個時代,對于飲用水,白廷一直是非燒開之水不用,生水潛在危險實在多。
沒多時,侯用拎著一串油紙包回來,肉食與素食一半一半。
幾人目光當即投向白廷,尤以萬崗最熾熱。
“不必計較規矩,都坐下吃吧。”
白廷雖這么說,但主仆之別的規矩,五人不敢破。
張肅從侯用手中接過吃食,細細挑選,分出一成人食量的瓷碟,遞到白廷面前,等白廷動筷,五人才甩開膀子吃起來。
之后餓得咕嚕嚕,現在吃得呼嚕嚕,萬崗那十分福氣的吃相去了些白廷心中的陰霾。
水足飯飽,收拾干凈,五人立在白廷周遭,靜候他吩咐。
一陣風從門縫間透進來,暖爐中的炭陡地紅起來,黃梨木桌上的燭火也輕輕擺動。
白廷微微瞇眼,“侯用,你拿著這些錢,換身衣物,從今晚到明天午時,盡量打探清楚,我父親在萬紅樓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日午時,不管是否有結果,碼頭見。”
這次,他直接遞出一個錢袋,鼓鼓囊囊的,瞧著不下五十兩。
又非戰時,這樣的手筆,這等信任,叫侯用心中觸動,他腰深深彎下,雙手接過錢袋,“定為主君查探清楚。”
也不啰嗦,與其余四人交換個眼神,侯用并不帶大刀,只帶著錢袋,不走前門,從后門迅速離開。
白廷起身,透過窗紙,望著外面那片漆黑,眼底點點擔憂,“你們四人分兩組,守夜休息。”
“是,主君。”
此時,萬福樓。
萬紅樓是青樓,萬福樓是酒樓,名字雖相似,但幕后主家并無關系。
穿過一樓鬧哄哄的大堂,越過二樓的普通包間,三樓多是文人雅士、富家顯貴,內里很是安靜。
最里面的一處雅間里,淮陰縣衙三位把手俱在,一把手知縣郝宗興,二把手縣丞吳關嶺,三把手縣尉王虎。
“大老爺,依下官看,那小子不過一不經世故的小娃娃,不必憂心。”王虎臉頰通紅,一直延至眼角周圍,看樣子沒少喝,舌頭都有些打卷。
對比這貨一臉輕松,知縣郝宗興皺著眉頭,“不管他如何,吩咐你的事,務必辦好,少胡吹大氣,誤了那位大人的計劃,或叫這事泄露出去,你我都得掉腦袋!”
王虎不知想起什么,猛地一激靈,眼中醉意散去大半,他似乎想到自己有件事忘了做,可很快,酒意沖上他的大腦,一旁的吳關嶺又幫著打岔,那件忘了的事一直沒想起。
一夜相安無話,沒有睡意、早早起來的白廷松了口氣,趕著天蒙蒙亮,大多人還在床鋪封印之中,街上人煙稀疏,他招呼四人,驅馬車往淮陽軍治所去。
有宗室子封地,或領了官職的宗室子所在,便有宗人府。
淮陽軍治下,除了白廷的父親趙凊,還有一位太祖血脈,揚州團練使趙郢,雖是揚州團練使,卻不敢駐扎揚州,反倒跑到淮陰縣,靠著淮陽軍,其中意圖再明顯不過,撇清自己在當今圣上心中的嫌疑。
此中緣由起于白廷名義上的叔祖太宗燭光斧影之說。
馬車并未靠近淮陽軍治所,隔著一條街便停下,換了一身平頭百姓的粗衣著裝,白廷和同樣喬裝的張烈,徒步往宗人府去,時間卡得正好,趕在宗人府官員開始上衙,兩人也到,探頭探腦地在宗人府四周轉悠。
很快,剛打卡上班,守門的大頭兵便上來呵斥,“你等何人?此乃皇家重地,速速離去。”
白廷和張烈先是裝作驚嚇模樣,接著又像是鼓著勇氣上前,連連拱手賠笑,張烈開口,“大人請恕罪,小人實在有事,這才于此徘徊。”
話落,他暗暗遞過去兩錠銀子,意味曖昧。
那大頭兵臉色微變,身形轉動,在另一個守門大頭兵的視野盲角,迅速將那兩錠銀子揣入懷中,同時一本正經發問,“咳咳,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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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簾棠
呃…有點抱歉,還是通知下,這本就此完結,原因有兩點,一點是我選的第一個劇和我要寫的主題沖突,知否切入最好還是寫單本同人,宅斗為主,第二點是我寫得太干,劇情全靠人物表情對話推動,場景搭設沒做好,也不夠水,沒有引經綸點,這幾天我都在看追讀,最好的情況是24小時有80來個追讀,正常也就50來個,公眾章節尚且這樣,上架起步是腰斬,所以,這本書到此結束,對投資的12位讀者、投推薦票和月票的讀者說聲抱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