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虎快要氣死了,這姑娘真是無情無義,他路上一直勸賀蘭亦不要管這事兒了,免得麻煩上身。可不是,人家竟然不念他的情,還惦記著另一個男人。
從此,將錢串串拉進黑名單,永遠差評!
賀蘭亦心里也不好受,面上愈發冷漠,只是沖她點點頭,省去了說話的煩惱,帶著雷虎走了。
只留下孤鶴,從懷里掏出倆熱包子說:“師父,還是我對你好吧?是我央了德王來救你的,來,先把這包子吃了。”
錢串串不客氣的接過來:“對自己師父好,不是天經地義么?你不救我救誰?”
賀蘭亦去見父皇的時候,發現賀蘭佑正跪在御書房的門外,背直挺挺的。
他自小跟著的太監小德子也陪跪在一邊。
賀蘭亦問:“你這是干嘛呢?”
賀蘭佑白凈的臉上滿是倔強,望著賀蘭亦神色卻有點怪怪的,不說話。倒是小德子磕了個頭回答了:“皇上和貴妃娘娘要將汪家三小姐指給王爺,王爺不愿意,忤逆了皇上,罰跪呢!”
賀蘭亦盯著這個唯一的弟弟很久,心里躊躇著,要不要開口問。他雖然話不多,但是心里卻明白著,海寧回來后,佑兒像突然變了個人,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再是跟在自己身后的那個小孩子了,突然之間有了自己的主意,跟自己也生分起來。
特別是最近皇帝讓他們一塊學習批折子,他隨手拿起佑兒批的折子,竟然有些主意拿得比自己還好,真是長大了。
他欣慰,卻有些忐忑。
始終覺得怪怪的,卻不知道怪在哪里。
再想到一事,他的心愈發沉了下去。
許久他問:“你不愿意娶海棠,說心里有人,可是寶慈姑娘?”
賀蘭佑身體抖了一下,回答了他這個問題。
賀蘭亦淡淡地說:“喜歡寶慈姑娘沒錯,這個容后再說,目前的,先把海棠救了。不愛她,也不能害她。如今她身陷大牢,不日問斬,無論如何,你該出手救她。當日在海寧,若沒有她,你……”
賀蘭佑身體又震了一下。
想到那日發生的事。
那天,他以看流星雨外加求婚的名義,將女友錢串串騙到了文萊的那個小島上,被逼無奈親手殺了她,自己也被鐵木臺兒一槍殺了。
當他以為自己死了的時候,卻滿身是傷同錢串串一塊泡在水里。
當時,他也以為是被鐵木臺兒拋尸了,不想卻是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在一個身受重傷的人身上。許是那些殺手殺了成王賀蘭佑,又將他的尸體拋在水里,自己穿越到了他身上。
本身他受著那樣的傷,也活不過那晚的,可是汪海棠救了他,將他藏在府內一直沒有人發現,還請來大夫為他治傷,親自侍候他。
汪海棠的情義,他如何不知道呢?
汪海棠很漂亮,也有能力,將來也能輔佐自己能就一番事業,可是想到錢串串,他心里就充滿了內疚和思念。
他,始終是愛著這個女人的。
雖然迫不得已,為了自保殺了她。
他曾經心里暗暗發誓,上輩子迫不得已做錯了事,這輩子絕不再負她,會盡所能保護她,并且一定這輩子還要得到她。
王兄賀蘭亦的心思,他也知道,可是他并不打算放棄。
看著他內疚的樣子,賀蘭亦接著說:“你且想個法子吧,目前寶慈也因這事兒被皇后罰跪在儲秀宮呢。”
末了,他望了望書房通明的燈火,知道父皇還在挑燈夜批折子,心里十分復雜,并沒有進去打擾,直接走了。
這個房子里坐著一個名字叫父親的人,是天下人的父親,是太子和佑兒的,卻唯獨不是他的。
他依稀記得八歲那年,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冷宮的孩子,身邊的親人就是母親、王景泓等人,還有常常會來后來再也沒有來的汪泉。
直到有一天,母親蹲下來告訴他,說父親要來了,讓他出去見見。
父親,這個詞,對他如此的熟悉又陌生。雷虎管王景泓叫父親,可是他沒有。不過他覺得正常,因為他有母親,而雷虎沒有了。
總是殘缺。
他以為世上每個孩子都這樣。
母親告訴他:“去吧,向外跑去,那個穿明黃色龍袍、有胡子的男人就是你的父親。”
他趕緊跑出去,外邊有個穿明黃色龍袍,留著胡子,身邊跟著很多太監宮女,他試探著小聲叫了句:父親!
這個名叫父親的抱起他,高高舉起,落下眼淚。
當天他就被封為德王,與母親搬出居住了八年的冷宮。可是父親卻一直跟他有隔閡,而且從來不見母親,這幾年才慢慢好了起來。
想著這些,腳步也變得沉重了,心變得冰涼。
望著跪在那里和孤鶴聊天的錢寶慈,他剎那覺得心里有了溫度。雷虎在一邊不高興的抱怨:“王爺,別管他們這攤子事兒了,晚了,回去安歇吧!”
賀蘭亦默默地看著她,許久慢慢回頭,出了宮。
他剛走,錢寶慈就接到了皇帝的圣旨,命她起來,可以回去休息了,還賞了晚餐和藥。
后來孤鶴告訴她,皇帝赫了她與汪海棠,還命海棠出宮,去了成王府,做了吳貴妃的貼身女官。
錢串串笑得十分開心,一剎那讓孤鶴有些失神,卻趕緊回過頭,掩飾了自己的神情。
這日,錢串串帶著孤鶴正式入駐欽天監,各自換了官服帶去見湯貝琳。
開始了在這個朝代第一份打工的工作。
錢串串已經在幾個場合公開見到這人好多次了,說不上什么感覺,覺得他很陰郁,通身怪怪的,卻又說不出來怪在哪里。不過錢串串覺得,搞這種職業的人,肯定是會神秘一點。
像孤鶴這種半路出家的道士,嘻皮笑臉,是異數。
入宮之前,孤鶴就多嘴的跟她說過,湯貝琳五十多歲,終身未娶,這些年愈發陰沉,與誰都不多來往,卻跟胡皇后走得很近。可以說近年來很多大事,都是他與胡皇后商議決定的。
錢串串帶著孤鶴行禮。
湯貝琳倒沒有像胡皇后一樣為難她,而是望著她的臉發了很久呆,眼神也飄得不知道上了哪里。
待孤鶴故意咳嗽一聲提醒他,他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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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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