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沖入村寨,項青山便聽到一些喧鬧的聲音,在村大門里側的地面上,還有一些血跡。
項青山的心沉了一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狂奔而去,逐漸靠近村中心,項青山終于看到了人,一些孩子被女人攬住,站在自家門口,向村中心張望著,臉色帶著驚懼的神色。
項青山隱約聽到了女人的哭聲。
“青山回來了,青山回來了!”
項家村內響起了一些叫喊聲,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怎么回事?”項青山跑的了村中心操練場上,那里已經嗚嗚泱泱聚集了上百個項氏族人,一些人身上還帶著傷。
“二寶,你怎么受傷了,發生了什么?”項青山拉住了項二寶,看著二寶胳膊上的刀口,急切問道。
項二寶眼睛是紅的,抬手指了一下里面,手抖著說不出話。
操練場里側人最多,形成了人墻,封堵了項青山的視線,但項青山還是能看到,村里的老人都出來了,受傷的人也不止一個,而是十幾個。
他們受傷了為何不治?反而聚在這里?
“怎么了?誰告訴我?”項青山臉色已經變得極度難看,族人們臉色難過有之,憤恨有之,很多女人都在哭泣。
項青山慢慢向里走去,族人們漸漸自動散開了,將操練場最深處的露出了,那是一小片空地,地面上安靜的躺著三具尸體,鮮血流了一大灘,紅的刺眼。
項青山如遭雷擊,徹底呆在了原地。
“大力叔!”項青山身后響起一聲嚎叫,一道身影竄出,飛撲了過去,跪倒在了項大力的尸體旁,不顧鮮血骯臟趴在項大力身上,“大力叔,大力叔!”項辰瞬時間淚崩,豆大的淚珠滴落在項大力的尸體上,再次張望,項辰連滾帶爬。
“二龍哥,寶叔……”項辰哭叫著,看起來快要崩潰了。
沒錯……項青山最好的兄弟,項家村孩子們的教頭,對項辰極好如同親兒子一般的項大力,死了。
這個笑起來有些憨厚,總會與孩子們玩笑打成一片的男人,死了!
項家村或許任何都該死,唯獨項大力不該死,所有人都認為,項大力是個好人,他的這一生本就很悲情,兒子出生不久后便夭折,妻子病死,項大力清清冷冷一個人,因為思念亡妻,不肯續弦,為此還與項青山大吵了一架。
但,他真的死了。
除此之外,還有項二龍,項大寶兩人,一個二十三歲,剛剛娶上媳婦,一個五十一歲,將要做爺爺的人,就這樣,都死了。
他們都是狩獵隊的骨干,都是武者。
“怎么……回事?”項青山立在原地,望著項大力的尸體,聲音顫抖,他的拳頭慢慢握緊了,雙眼中布滿了血絲。
“那天殺的天雷堡,李老二納妾,非要這周圍十三村寨每家出個丫頭過去沖喜,李槍帶人來,非看中了春草丫頭,春草丫頭身子不方便,他們執意要人,大力上前阻攔便打了起來……然后就……”何翠花剛開始和怒氣沖沖罵著,最后忍不住也哭了出來。
天雷堡李家,大荒山下第一勢力,統治周圍十三村寨,每年個村寨都要繳納供奉,以求平安,李槍是天雷堡的槍棒教頭,善用長槍,實力比項青山還高一截,達到了后天第七境,注兵境,是一個狠辣角色。
說是請丫頭去沖喜,實際上去了的丫頭很難不被糟蹋,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估計也不是最后一次。
“李家,李槍。”項青山喃喃自語,渾身升起了一種無力之感,李家,他們惹不起。
李家大公子李天二實力已經達到后天第九境凝像境,只差一步便登頂先天,這種實力,他一人就可以橫掃大荒山腳下十三村寨,更不要說他李家還有其他數百武者,就算在大荒山附近第一大城康城內,李家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何況在這偏僻的鄉下。
“作孽啊!”年過八旬的老族長用力磕了兩下拐杖,氣的渾身發抖。
“春草呢?”項青山忽然問道。
“春草沒事,死人了,他們覺得晦氣,就走了……”何翠花說道。
“李家……”項辰突然爬了起來,大叫著如同瘋了一樣向外跑去:“我要殺了他們。”
一道人影幾步便追上了項辰,一把扯了過來,“啪”的一聲,一巴掌狠抽在項辰臉上。
項辰似乎被打懵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父親。
“我告訴你,項辰,別想著報仇,這輩子都別想,聽到了沒有?”項青山大吼道。
項辰看著父親,慢慢的低下了頭,肩膀抖動著,他望著地面,誰也沒看到,他眼中正燃燒著刻骨的仇恨與凌厲到至極的報復欲。
他當然不是恨自己父親,他恨得是李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你打孩子干什么?孩子招你惹你了?你有氣對李家撒去……”何翠花哭著捶打了項青山兩下,將項青山推開,一把將項辰攬住了懷里。
“你們也都聽好了。”項青山猛然回身,看向了周圍的老老少少,聲音已經帶著沙啞道:“這個仇,你們誰也不準去報,不要去找李家的麻煩,這個仇……”項青山放低了聲音,深吸一口氣后又道:“我來報,我項青山對天發誓,在我有生之年,如果我有能力,定讓李家血債血償!”
“當家的!”何翠花一下子急了,驚叫了出來。
她剛剛說的只是氣話,沒有真的想讓項青山去報仇,那李家已經統治附近十三村寨超過二十年,威嚴與狠戾早已深入人心,被他們殺的人多了去了,項家、董家、林家……哪一家都在他們手里死過人,但沒有人報仇。
不是真的不敢,而是不能,殺李家幾個人是小事,到時候要是連累的家族,那可是要徹底絕后的。
這一天,對于項氏一族來說,是無比憋屈凄涼的一天,但日子終究還是要過的,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弱者只能是被凌辱的對象。
下午,打掃干凈的村落依舊彌漫著難以去除的血腥味,項辰蹲在操練場邊上,愣愣的看著青石地上遺留下來的暗紅,難言哀傷。
“辰兒。”項青山慢慢走到項辰身邊。
“爹!”項辰起身叫了一聲。
“恨爹嗎?”項青山看了看項辰臉上還未消去的紅腫,問道。
“不恨,爹是為我好,孩兒知道。”項辰說道,微微低了下頭,頓了頓又抬頭道:“爹,我想學武技。”
“你想給你大力叔報仇?”項青山反問道。
項辰不說話,沉默了一下問道:“爹,李家很強嗎?”
對于李家的強大的概念,項辰完全是從大人們那里聽來的,而李家究竟多強,他根本不清楚。
“強,李家老大已經達到了后天第九境,比爹高了三個境界,李家還有后天八境三人,后天七境六人,每一個,都不是任何一個村寨可以抗衡,你不要想著報仇的事情,有些仇恨需要放下,我想大力活著,也不希望我們去招惹李家,引得滿村被屠戮。”項青山望著項辰說道,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因此喪命或者連累整個家族。
“除非……”頓了頓,項青山又吐出了兩個字。
“除非什么,爹?”項辰問道。
“除非,你能達到先天……”項青山說道,卻又有些自嘲的搖頭笑了笑。
先天何其難,就算李家那天賦絕佳的李天二,據說擁有上品真脈,也不過達到了后天第九境而已,而自己的兒子,是絕脈。
“先天?”項辰低頭,喃語著悄悄握了握拳頭。
“來吧,辰兒,今天,我教你武技,我項氏一族的將來,還要靠你們……”項青山見兒子有些愣神,莫名一嘆,招呼著向操練場中心走去。
“我項氏祖傳兩種絕學,皆是入品級的功法,是我項家在這大荒山下立足的根本,第一種《虎咆真訣》,我項氏一族所使用的虎咆拳法便是來自其中,辰兒,注意看……”項青山大喝一聲,便在操練場上演練起了虎咆拳。
霎時間,操練場上飛沙走石,元氣蕩漾。
“虎咆拳第一式,猛虎下山……”
“黑虎掏心……”
“騰虎甩尾……”
“王虎震擊……”
“飛虎蠻崩……”
“第六式,虎咆若龍……。”
項青山給項辰演示了虎咆拳的前六式,招招威猛無比,都可掀起大范圍的元氣波動,隨即他便停了下來,看著項辰道:“這虎咆拳一共九式,每一式對應著一個境界,后面還有虎咆斷魂、虎咆真擊、以及虎咆之像,若練至巔峰,便可達到后天第九境,凝像境大圓滿,距離先天,也僅剩下半步。”
“下面再說我項氏一族第二種絕學,《霸王刀》,辰兒看好……”
項青山抽出腰刀,在操練場上演示起來。
“這霸王刀共有五式,哪怕是普通人也皆可施展,沒有境界要求,但威力不一,這五式分別為:亂斬劈風、刀若盤橫、戰挑進切、威武旋風、霸葬一擊!”
項青山使出了最后一式,身若蛟龍,腰刀怒斬而下。
轟隆!
這一刀雖然斬在空氣中,但項青山一丈外的大青石卻發出炸響,轟然炸裂。
項青山收刀而立:“爹已將這霸葬一擊修煉至極致,雖然不可真力外延,但丈圓之內,掀起元力勁風,皆可克敵。”
“孩兒受教了,爹,您覺得孩兒應該從何練氣?”項辰虛心問道。
“自然是現練拳法,那《虎咆真訣》是提升境界的關鍵所在,你過來,看清楚……”項青山對項辰招了招手,待項辰走到身邊,便原地開始演練虎咆拳第一式——猛虎下山。
“這一式共有三種變化……”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連續九聲悶響,將第一式盡數演練的項青山負手而立,問道:“看清了嗎?”
項辰點了點頭。
“你來一遍!”項青山退后一步說道。
項辰身體微微前傾,擺出虎撲的姿勢,身體猛的動了。
“這是……這孩子怎么會打的如此精準?速度雖慢了,但他著天賦……不該啊……”項青山神情一震,沒想到從未修習過武技的項辰,武技天賦竟然如此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