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嫂曾經跟我說,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什么情種。
不過是男人偶爾喜歡犯賤。
得不到的,便成了心中的白月光。
所以,我深以為,狗皇帝對我的種種,不過是在犯賤。
以前,對于狗皇帝的一廂情愿,我是不屑一顧的,嗤之以鼻的。
但不知為何,如今我反而有點......怎么說呢,同情......
人的心,真是復雜。
既沒有毫無瑕疵的好感,也沒有純粹的厭惡。
我對狗皇帝吧,是七分厭煩兩分鄙夷,半分同情中又混雜點欣賞......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算明白。反正我的算學是周先生教的......
不管怎么說,有一天夜里,不知怎么的,我掌燈掌著掌著,就掌到了狗皇帝的御書房門口。
我假裝添燈油,賊兮兮地往御書房里張望。
御書房里,靜悄悄的。
空蕩蕩的。
既沒有狗皇帝,也沒有芳一。
說好的心情煩悶呢?
說好的借酒澆愁呢?
說好的狗血淋頭呢?
說好的以淚洗面呢?
我正在迷茫,只見芳一,從不遠處,笑吟吟地向我走過來。
見我迷茫,芳一貼心地啟發我:“祁淑女,您可是來尋皇上的?”
我被人看破,有些尷尬,連忙遮掩:“哪有的事兒!我只是聽說他最近心情煩悶,經常借酒澆愁,然后便將你罵得狗血淋頭,以至于你每日以淚洗面。我心中不忿,特來為你說說理!”
芳一捂嘴輕笑:“多謝祁淑女為臣掛心!但臣看祁淑女來為我說理是假,擔心皇上是真。”
我慌亂起來:“我幾日前才揍了狗......啊,皇帝陛下......今日來看望看望他的傷勢,也是合情合理吧......”
“合理,合理!”芳一憋著笑,連忙點頭:“但是祁淑女,您今天來的真不是時候。皇帝陛下不在乾清宮。”
我抬頭望了望一輪明月,撓撓頭:“這么晚了,他不在乾清宮?”
芳一笑意一收,低聲道:“祁淑女,皇帝陛下,這幾日,都宿在了張敬妃的啟祥宮里。”
我的頭,突然嗡的一下,響開了。
不知道心里是個什么滋味。
本來這個絕世大渣男,和他的無窮無盡的老婆之間那點風花雪夜的破事,我不過是吃個瓜,圍個觀而已。
但看張敬妃和狗皇帝狼狽為奸,我還是,很不爽!
不高興!
很生氣!
剛才的那半分同情中又混雜點欣賞,立即化為烏有。
現在是七分厭煩兩分鄙夷,半分不甘還混雜點,怎么說呢,苦澀......
為啥有苦澀呢?
這個我也沒有想明白。
反正我有點失落,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芳一見我落寞,又低聲道:“祁淑女,皇帝陛下對您情深,我們都看在眼里。但他的苦楚,我們也能體會。您一直冷落皇上,任是什么樣的真心,大概也有乏了冷了的一天吧......”
我一愣。
這狗皇帝的真心,乏了冷了,我怎么莫名的覺得有點惋惜呢......
有點不舍呢......
我大概是腦子進水了......
女人其實又何嘗不會犯賤?
太近了便厭煩,遠去了又不舍。
見我發愣,芳一又繼續叨叨:“祁淑女,張敬妃與您不睦,若是張敬妃趁機得寵,對您甚是不利。您且應該為自己多做打算。”
我好像終于清醒過來:“無謂什么打算。這對狗男女......啊......伉儷,一個喜歡心機,一個喜歡權謀,其實挺般配。我祝他們胃口好......”
至于我為什么會祝他們,胃口好,這個其實真的是真心實意。
我認為,只有胃口好,才是有大福氣。
而只有心思坦蕩的人,才會有好胃口。
所以,我這個真心實意的祝福,實際上,嘿嘿嘿,是祝福了個寂寞。
這兩個不坦蕩的人,大概不會再有好胃口了......
哈哈哈......
莫名的我的心情又好了。
祝福完畢之后,我便一身輕松地,繼續掌我的燈去了。
夏夜依舊涼如水。雖然再沒人為我披個披風什么的,我依然四平八穩地,把自己的路,走得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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