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吳惠妃端莊地站起來，大氣而不失恭敬：“皇上，莊貴妃娘娘，先皇后仙逝，宮中姐妹悲慟傷懷。如今坤寧宮宮人兩百余人，如何安置，臣妾還要請個示下。”

　　我瞟了一眼狗皇帝。

　　奶奶的。

　　這廝又抱著手，假裝作壁上觀起來。

　　這可是你逼我的！

　　是你逼我胡說八道的！

　　于是乎，我一本正經(jīng)地問：“吳惠妃，平時這種情況是咋處理的？”

　　吳惠妃道：“一般情況下，一宮主位薨逝或者被貶，宮中宮女收歸尚宮局，而太監(jiān)會悉數(shù)收歸司禮監(jiān)，再由內(nèi)務(wù)府統(tǒng)一調(diào)配。但，先皇后宮中，多是服侍先皇后多年的老人，在宮中頗有威望。這些人如何處理，臣妾還有些拿不準(zhǔn)。”

　　“老人？”我咂咂嘴：“比如呢？”

　　吳惠妃身旁一個更莊重的嬤嬤接口道：“比如黃宮令[39]。”

　　“黃宮令？”我一臉茫然。

　　嬤嬤解釋道：“就是黃姑姑。”

　　“哦。”我恍然大悟：“蒜蓉排骨。”

　　“蒜蓉排骨？”皇帝面容有點扭曲。

　　我訕笑道：“方便記憶，方便記憶……”

　　我又正色道：“黃姑姑既然是老人，就讓她告老還鄉(xiāng)吧。”

　　嬤嬤眨眨眼，靈巧地試探道：“聽說黃姑姑之前曾經(jīng)頂撞過莊貴妃娘娘。如今可要革除官品，逐出宮去？這樣也好樹立莊貴妃娘娘在宮中的威信。”

　　我抬眼看了看莊重的嬤嬤：“威信？人一走，茶就涼？嬤嬤不是想給本宮樹立威信，大怕是想給本宮立個涼薄的名聲。”

　　嬤嬤一驚，往地上一跪：“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我翻了個白眼：“蒜蓉……啊……黃姑姑忠心可嘉，賜千金，讓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榮歸故里，安然養(yǎng)老吧。”

　　吳惠妃微微一笑，默契地道：“那其他年紀(jì)大些的宮人，便按照黃姑姑的份例來安置可好？”

　　我點點頭：“甚好！”

　　一身水紅色金絲八仙浮光錦長衣的呂昭儀突然站起來，神情激動：“莊貴妃娘娘，您不計前嫌，善待先皇后宮人。您的氣度和胸懷，讓臣妾敬佩萬分！”

　　我恍然大悟。

　　難怪吳惠妃首當(dāng)其沖，便試探我先皇后宮人的安置。原來是權(quán)利更迭，先皇后的余黨們，心中沒底。

　　吳惠妃雖中立，但對我的心性也不甚了了。

　　自古改朝換代，都會伴隨血腥和殺伐。

　　但我呢，是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有事的人。

　　不要說先皇后那些手段，在我看來，不過是過家家一般無關(guān)痛癢。就算她們蹦跶得忘乎所以了些，我如今也懶得一一計較了。

　　睚眥必報的，多累啊。

　　于是乎，我懶洋洋地道：“前嫌？有什么前嫌？不過是女人之間嚼個舌根，扯個頭發(fā)，互掐一下的事情，沒什么大不了的。大可不必拉幫結(jié)派，搞得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以后這后宮中，我再也不想看見這些明里暗里，爭斗陷害的事情。但凡被我發(fā)現(xiàn)你們還在搞東搞西，斗來斗去，我，絕不輕饒。你們可聽清了？”

　　我的聲音雖懶洋洋的，但擲地有聲。百十來個錦雞，本來如沐春風(fēng)的臉，變得神色僵硬，隱隱滲出冷汗來。

　　坐在我身旁的狗皇帝，卻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我。憋了半天，他終于開腔道：“莊貴妃，你讓朕，刮目相看啊！”

　　我白了他一眼，又轉(zhuǎn)向滲著冷汗的眾錦雞，賣力地啟發(fā)道：“你們也不想想，這大好人生，壯美河山，有那么多值得流連傾心的事情。你們干嘛把一顆心，只放到一個男人身上？把一生的精力，放到爭寵這個無聊的事情上面？吃吃喝喝不好嗎？看看話本子不好嗎？推推牌九不好嗎？......”

　　這下輪到坐在旁邊的狗皇帝滲出冷汗了。

　　他尷尬地咳了咳，感覺對我的夸獎，好像輕率了些。

　　我又白了皇帝一眼，沒有理會他，只是催促眾錦雞道：“還有啥事兒？趕緊的，我還要趕回去吃瑤柱酸辣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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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宮令：正一品，皇后身邊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