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令狐風才慢慢悠悠恢復了意識,只感覺撲鼻難以忍受的惡臭、腐臭、腳臭、汗臭一股腦兒的涌入鼻孔中,原本恢復的意識幾乎在瞬間又要暈厥,極其艱難的挺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張吊床上面,搖搖晃晃,不時顛簸,四周幽暗封閉,只有遠處天花板上有一個小口,一絲光亮從上面竄入這片黑暗之中。
放眼望去,周圍大約還有幾十張吊床懸在半空之中,橫七豎八躺滿了人,一個個都蒙頭睡覺,對這令人難以忍受的渾濁空氣視而不見。
難道這里是陰曹地府?令狐風自問,可是自己明明被路過的船撈了起來,那就是船艙。
“咚咚咚……”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傳來,不時夾雜著木頭接縫的“吱嘎”、“吱嘎”的聲響。一人走到跟前,說道:“孩子,喝點湯吧。”聽著聲音有些蒼老。
令狐風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來人莫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伯,樣子枯瘦,樣貌依稀難辨,頗為和藹。
“咳咳咳……”令狐風咳嗽了一陣,乏力的笑道:“謝謝老爺爺。”接過老伯手里的碗,這湯聞著還可以,嘗一口簡直不得了,從未有過的美味,與他之前吃過的野味或是其他食物完全不同,鮮美之極。
“慢點喝,別嗆著。”
令狐風一股腦兒全喝完,不經好奇的問道:“老爺爺,這是什么湯?”
“孩子,也是托你的福,這海龜是我們上次出海就抓著了,養(yǎng)到現(xiàn)在。船上就是發(fā)霉的饅頭就這酸菜吃,你身子虛弱,船長這才決定把海龜燉了。”
“海龜?”
“呵呵呵,孩子你不知道吧,海龜是我們出海之人難的的美味,抓到了能養(yǎng)著,偶爾改善生活,萬一斷糧了還能應急。這也是祖上傳下來的救急之法。”
令狐風好奇的不是他們殺海龜打牙祭,而是他壓根不知道什么是海龜。
“老爺爺,我們現(xiàn)在是在船上嗎?這是要駛向哪里?”
“這是商船,要去東瀛。在我大唐東方海上的一個小國。好了孩子,你好好養(yǎng)修傷吧,老夫我就先出去了。”
“嗯。”
老漢又“咚咚咚……”、“吱嘎”、“吱嘎”的踩著木甲板出去了。有一口熱湯下肚,令狐風感覺好多了,此時此刻,感覺自己體內內息充盈而渾厚,真氣已然恢復,真氣消耗殆盡至極限激發(fā)求生潛能,如此好像對修為的增進大有裨益。令狐風自修行起,已經有過多次這樣的感受,助力不少。
體力還未恢復,感覺渾身上下酸痛無力,好像散架了一般,此番冒險確確實實已經超過了人體的極限,崩潰的邊緣。
躺在吊床上,令狐風又開始思慮往后的事,不管東瀛是一個什么地方,只要苗人不追來,過個一年半載,等風頭沒那么緊了,設法聯(lián)系上父親或者爺爺,不管苗人有多厲害,他肯定不是對手,現(xiàn)在所要做的就是銷聲匿跡。
自有記憶以來,令狐風感覺自己還是第一次這么悠閑,什么都不用干,什么都沒用擔心,躺在吊船上靜靜的等待時間從自己身旁流過,無聊的令狐風覺的這樣的時光還不如一頭撞死。
左右無事,令狐風的小腦袋瓜子又開始思考,這第一條就是總結,之前已經檢討過了,但不夠深刻,還是要著重自我反省,那就是懶惰,苗人阿克逼的緊,逼得緊自有逼得緊的好處。練武之事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一點令狐風已經深深的體會到了,一晃不過十來天功夫,沒想到自己就遜了這么多,還險些送了性命,溺斃在這茫茫大海之中。想到這令狐風體內內息開始慢慢攪動,身上淺淺的閃出淡淡的紫色。
其次就是過于樂觀,過于天真,凡事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以至于滋生輕敵情緒和盲目的自信,從而低估了苗人的能力、影響力、控制力,簡單一句話還是太年輕了。
不知不覺,真氣運轉已幾個周天,令狐風感覺體力也稍微恢復了些,為了不使自我批評成為一句空話,為了杜絕懶惰情緒滋生,令狐風鼓足了勁,慢慢又又爬了起來,可是萬萬沒想到吊床這么古怪,一不小心跟個蛤蟆似的趴著摔在船艙甲板上。
船艙的甲板上頗為濕滑,令狐風慢慢爬起來,緩緩向前,看著天花板上光亮越來越近,好像光明和希望離自己越來越近,令狐風心中無限向往,順著一個木梯令狐風爬上了船的上甲板,頓時感覺空氣無限的清新。
夾帶淡淡咸味的海風吹在臉上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四野望去寬廣之極,一片碧綠,蒼蒼茫茫遠接天際直到視野所達范圍之外,而一群白色的大鳥振翅翱翔,時而在船桅桿上頑皮的掠過,湛藍的天空無限深邃,給人以遙不可及的感覺,但卻又好像觸手可及,而腳下的船只就好像是茫茫江湖中飄落的樹葉,零落漂泊,沉浮只在轉瞬,無足輕重。
如此情景,令狐風頓時感覺心曠神怡,心情大好,仿佛所有的不快都因此而煙消云散,口中不禁贊嘆道:“這就是老天爺創(chuàng)造的景致嗎?當真神鬼莫測。”
這時一旁一個船員冷冷笑道:“老天爺上午還在朝你笑,沒準下午就會踢你的屁股。”
令狐風也不知道他胡說八道什么,也笑了笑沒有去管他。
忽然一身巨響,“噗嗤”一聲,一股水柱從海面沖出,直飛十余丈,宛如巨大的噴泉。隨即一個深藍色巨大東西從水中冒了出來,仿佛從水中長出了一塊巨大的陸地一般。
水柱飄過,好像一陣急急的陣雨,濺了令狐風一身海水,衣服上斑斑點點,濕了一大片。
巨大的怪物在海面上露出大塊頭,隨即又緩緩的沉入海水之中。波濤洶涌,駭浪澎拜,海浪撥弄的商船左右擺動。
令狐風大驚失色,真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剛好看見一旁送飯的老伯問道:“老大爺,你剛才看見了嗎?那個巨大的深藍色的看著像怪物一樣的東西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哈哈哈!”剛才的老漢面容枯槁,膚色蠟黃,雙眼深深陷入眼窩之中,和尋常垂暮老人并無異樣。“孩子,你這下長見識了吧?鯨魚者,海魚也。大者長千里,小者數(shù)十丈。其雌曰鯢,大者亦長千里,眼如明月珠。《后漢·班固傳》中有云:於是發(fā)鯨魚,鏗華鐘。其注中提及海岸中有大魚名鯨。又有獸名蒲牢。蒲牢素畏鯨魚,鯨魚擊蒲牢,蒲牢輒大鳴。凡鐘欲令其聲大者,故作蒲牢於其上,撞鐘者名為鯨魚。”
“鯨魚?巨大的,深藍色的鯨魚,藍鯨!”令狐風不禁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