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魔女之名
校場中站立的白云歸卻并未動手,只是發(fā)出一聲嘆息,手中赤刀隨手插在身前的地面上,然后緩緩盤腿坐在地上。
“如果,我能早一日領悟《紅日照天下神功》的奧妙所在……”
白云歸就那么隨意的盤坐著,旁若無人的低聲說道,臉上突然如同陶土一般出現兩道裂紋。
“如果,我能再有余力揮出一刀……”
在白云歸低沉的自言自語中,裂紋遍布全身。
“我,不甘心啊……”
白云歸低聲嘆息,整個人化為一團灰塵,在清風中消散的無影無蹤。
只余下一把赤刀佇立在演武校場……
米路心中大定。
(嚇死我了,晉升失敗還搞這么嚇人的陣仗……)
場中存活之人全都是一臉的劫后余生表情。
接下來的的事,就不需要米路親自參與了。
打掃戰(zhàn)場清盤財物、統計傷亡、搜捕余黨等瑣碎之事都有專人負責執(zhí)行。
金剛宗是江湖大派,門派寶庫里自然不缺好東西。神兵利器、功法秘籍、靈植寶藥因有盡有。
鎮(zhèn)撫司的人整理出清單后,專門給米路送來一份過目,其潛在意思米路是懂的,這種查抄的差事,大頭自然是要上繳國庫的,但是參與之人也要落些好處,這也是慣例了。
米有倒也不客氣,畢竟他這個宗師若不拿些好處,這些東西怕是沒人敢伸手的。
遍覽清單,武器、功法里面都沒有米路合適的,隨意選了幾種合用的寶藥。
選好物品,不多時便有人呈上,一同呈上的還有一摞厚厚的銀票,都是千兩一張的,約莫有數萬兩,米路自然是笑納了。
本次圍剿出現烈焰刀門白云歸這個變數,原本的大好局面落個慘勝。
隨行的四位皇室宗師供奉三死一重傷,重傷的嚴供奉雖然活了下來,卻沒了一腿一臂,這一身的暗器功夫算是廢了大半,此刻已在鎮(zhèn)撫司的人員護持下,被火速送往京都。
樊將軍主修橫練肉身,又是一身重甲,雖然當日傷勢顯得有些慘烈,實際上都是一些皮肉外傷,除了氣血有些虧空,其他的倒是問題不大。金剛宗的庫存很對樊將軍的胃口,寶甲、功法、秘藥等等,樊將軍挑選了一大堆,包了滿滿當當的一個大包裹,懷里揣著鎮(zhèn)撫司送上的銀票回兵部了。
鎮(zhèn)撫司的司主西門鴻世僥幸死,雖然正面中了白云歸一刀,但是好在衣服里面又套了一件軟甲,這件軟甲著實是一件寶甲,正面中了白云歸半步大宗師的全力一刀,輕微受到些損傷。而西門鴻世也只是臟腑受到震傷,對西門鴻世傷害最嚴重的,還是那身血肉精華的損耗。
西門鴻世在金剛宗閉關密室中調養(yǎng)了兩日,金剛宗秘傳的滋補藥物用了不少,剛能勉強行動,便開始處理公文,鎮(zhèn)撫司需要他來定奪的公務太多了。
一方面,遣人連夜快馬京城報捷,另一方面則是此次圍剿的收尾。
雪山派、烈焰刀門的門派駐地全部攻破,戰(zhàn)況順利,沒有再出現意外,門派高層盡皆伏誅,無有遺漏,僅有少數外出的內、外門弟子幸存,已經不成氣候。
圍剿雪山派、烈焰刀門的人馬陸續(xù)趕到紫荊山復命。
與復命人馬一同到達的,還有抄沒得來的兩派珍藏,依舊沒有少了米路那一份,只可惜除了一些珍貴藥材,其他依舊沒有米路合用的,功法米路并不缺少,皇家武庫的成千上萬各種武學全都對米路是無限制開放的。
至于趁手的武器,看來以后只能找手藝高超的匠人專門打造了。
又過得幾日,西門鴻世身體更顯好轉,人也精神了許多,普通行走已是無礙。當下起身回往京師復命,順便押運此次圍剿三大派的所得財物,米路也隨之返程。
一路無事,平安抵達京城。
不多久鎮(zhèn)撫司的密探給米路傳來一條信息。
江湖上不知何時起出現這么一條流言:
傳言京都德順齋千金大小姐、紅梅首座余冬陽的親傳弟子米露,是雪山派百年來最杰出的弟子,一身修為青出于藍,小小年紀就已是宗師,已經內定作為下一任掌門執(zhí)掌雪山派門戶。然而在三派演武大比時,不知道鎮(zhèn)撫司給予了什么好處,竟然投靠了朝廷,單人一劍屠滅了整個雪山派,以滿門上下的性命做了投名狀。
‘魔女’米露,這是江湖中人給起的綽號。
初聞傳言,米路懷疑是西門鴻世又在布局,詢問之下,西門鴻世也是覺得差異,這并不是他的手筆。
西門鴻世推測是金剛宗有漏網之魚,不知道米路的真實身份,只是按照有限的信息,認為是被鎮(zhèn)撫司策反了,出于滅門之仇,將消息流傳江湖。
這傳言對西門鴻世接下來的一些安排還是有影響的,德順齋不僅僅是鎮(zhèn)撫司的一個重要資金來源,還是鎮(zhèn)撫司監(jiān)控京城的消息渠道,受此流言影響,德順齋是開不下去了。畢竟‘米露’是德順齋的當家大小姐,這一點人盡皆知,同時‘米露’也確實是紅梅首座余冬陽的親傳弟子,這一點也無法否認,在門派大比之前,雪山派便已昭告江湖。
沒有辦法,德順齋只能轉手賤賣,米有德等密探全部改頭換面另行委派。
這一切都跟米路再沒有關系。
米路回到了皇宮。
宮里面很快便把獎賞賜下。
雪狐皮毛大氅一件,明珠兩斛,黃金三千兩,白銀四萬兩,玉璧五對,奇珍十件,貢品綢緞二十匹,靈藥五十株。另賜超等品秩紫綬服飾兩套,宮內無禁行走、帶刃面圣、免跪拜等種種特權。
可謂是皇恩浩蕩了。
領旨謝恩,但是米路心里明白,這一切都來源他宗師境的實力。
米路依舊同周老太監(jiān)住在一起,每日鉆研武學,全心全意向著大宗師的武道境界前進著。
周老太監(jiān)如今一身功力已經是徹底散去,身體愈發(fā)顯得虛弱,每日咳嗦不止,視力也差了許多,看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周老太監(jiān)自嘲怕是撐不過今年冬天了。
米路默然,周老太監(jiān)的身體確實堅持不了多久了,他能做的就是和清兒一起更加盡心的照顧周老太監(jiān)。
時光流逝,轉眼就是幾個月過去,進入了冬季,周老太監(jiān)的身體愈發(fā)不堪,終于在某個雪夜里,靜悄悄的死在了自己的小屋里。
一代武道大宗師,死的時候卻是如此悄無聲息。
周老太監(jiān)的死雖然突然,也在意料之中,按照周老太監(jiān)的遺囑,喪事辦的很低調,只是在開國太祖的祠廟中,不起眼的角落里,多了一個周姓太監(jiān)的靈牌。
周老老太監(jiān)去世后,宮內武監(jiān)總管的位置落在了米路頭上。
過完冬天,開春以后,司儀房送來二十幾個小太監(jiān),全是十歲以下的年紀。
這些小太監(jiān)都是自小便在宮里長大,又經過層層篩選的,無論習武資質還是忠誠度都是極高的,他們將在米路這里修習武道,待習武有成便充斥到宮里的各個崗位上去,一如周老太監(jiān)的那些徒子徒孫們一般。
米路對這些小太監(jiān)倒是用心調教,沒有藏私,只是這些小太監(jiān)中并沒有適合《千錯萬劫》功法的人選。
轉眼又是五年過去,當今圣上無疾而終,新皇繼位,改年號‘泰安’。
新皇帝正是當年的太子李孝樑。
米路的好友之一,當年服侍在太子身邊的太監(jiān)小亮子,如今水漲船高,成了新皇身前的紅人,大名鼎鼎的掌印太監(jiān)吳公公。
泰安六年,米路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二十一年了,經過孜孜不倦的努力,如今他終于成功晉級大宗師境界!
有當年白云歸的前車之鑒,這次武道突破米路準備的很充分,在皇家提供的密室中,很低調的晉升了,晉升的過程無驚無險,只有晉升成功的一瞬間泄露出的威壓,令宮里的幾位宗師供奉有所察覺。其他有資格知道米路晉級武道大宗師的,就只有當今圣上以及有限的幾位大臣。
朝廷從新擁有了大宗師級別的頂級武力,之前對江湖上一些顧忌便沒有了。于是,斬殺大宗師韓紫歌的提議被從新提上議程。皇帝在征詢了米路的想法后,下了密旨令鎮(zhèn)撫司追查“小劍銹刀”韓紫歌的下落。
泰安七年六月,經過鎮(zhèn)撫司將近一年的追查,終于在南疆九道的江東道鎖定了韓紫歌的蹤跡。
此時已經三十七歲的米路,依然還是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容姿,出于個人形象以及其他一些不好言明的原因,米路只好又穿上了女裝,撿起了曾經棄之不用的馬甲‘米露’。
于是時隔十二年后,在鎮(zhèn)撫司的暗中推動下,全江湖都在流傳這么一個消息:
銷聲匿跡十幾年的‘魔女’米露已經晉升為大宗師,此時重出江湖,指名挑戰(zhàn)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宗師‘小劍銹刀’韓紫歌。
九月初一正午,江東道,蒼峒山觀月峰。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