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們今兒一個人都沒抓著?!庇亨搅肃阶斓?。這幾天抓到的人都是以前欺負過她的呢,看著他們受罰,真是痛快??蛇€有好些個沒被抓著,實在有些遺憾啊。
薛梓彤睨了她一眼道:“看你這模樣似乎挺遺憾?”
她接手管家權已經七天了,除了每日睡前例行的巡視,她每日里還會隨機抽選一個時間在府里各處走走。期間抓住一大批玩忽職守的,喝酒賭錢的,背后嚼主子舌根子的。這將軍府里簡直亂得讓她不可置信,再這樣下去,便是沒有外力,將軍府離衰敗怕是也不遠了。
還好,現在還不算太晚。
經過這么些天的整治,這府里總算像個樣子了。薛梓彤對此十分滿意,沒想到英兒這丫頭倒是不滿了。
英兒古靈精怪地吐了吐舌頭道:“怎么會呢?沒抓著人說明沒人犯錯,是好事呢?!?p> 薛梓彤別有意味的笑了笑,她可不會像英兒這般單純地認為沒抓到人便是沒人犯錯。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哪里都有些暗處的規則。只不過水至清則無魚,盯著這府邸的人可不少呢,若真被她打造的鐵桶一般,卻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如今這般,卻是正好。
“對了,小翠的身子怎么樣了?”薛梓彤想起從前天開始便一直身體不適的另一個大丫鬟,隨口問了一句。
英兒皺了皺眉頭道:“前個兒請了大夫來,只說是偶感風寒,并不嚴重。可吃了兩天的藥,卻也不見好,反倒是越加重了一般?!?p> 薛梓彤聽著也不由微微攢眉,這個樣子,可別是請到了庸醫吧?
“一會兒你再派人去請一個好點兒的大夫,診金我來付好了。”她雖不喜小翠,可犯錯懲治是一回事,眼睜睜地看著人病死又是另一回事了,她著實做不到如此冷血的地步。
英兒點了點頭道:“奴婢記下了?!?p> 看著小翠沒兩天便病得幾乎脫了相,她也有些不忍。
這時突然有小丫鬟跑過來稟報說綢緞鋪子的劉掌柜有事回稟,兩人便止了話頭,向前廳走去。
哪知剛走到前廳,便又有人來報說蕭弘瑾來了。
劉掌柜聽到四殿下來訪,有些局促,“大小姐既然要接待四小姐,那老奴便改日再來吧?!?p> “無妨,先說說你的事?!毖﹁魍辉谝獾負]了揮手道。
一個是用來保障自己未來的產業,一個是沒什么用處的男人,兩相比較,當然是前者更重要些。
劉掌柜還在猶豫,薛梓彤不由有些不耐,“有事說事,婆婆媽媽的作甚?”
“是?!眲⒄乒癖凰淞鑵柕难凵褚粧?,不由哆嗦了一下,當下便將鋪子最近遇到的麻煩簡要說了一遍。
“五天前,咱們鋪子對面突然新開了一家綢緞鋪子。老奴查了店名,發現是新鋪子,便沒放在心上。卻不想,這鋪子好像故意針對咱們一般,鋪子從布置到布料都完全仿著咱們鋪子來,而且同樣的布料都比咱們要便宜一籌。本來咱們鋪子也是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字號了,信譽擺在那里,很多客人還是更相信咱們的信譽??赡羌忆佔拥氖侄沃鴮崯o恥至極,竟派了伙計守在咱們店門口,將要進門光顧的客人全都拉去了他們店里。咱們的伙計上前理論,卻被狠狠地打了一頓?!?p> 薛梓彤的手指在桌面上規律地點了幾下,這樣的手段目的性實在是太明顯了,就是擠垮她的鋪子??蛇@家新開的綢緞鋪到底是因為背后有人才如此囂張,還是因為知道自己是那家鋪子的東家,而刻意針對呢?
若是前者,倒是無妨。若是后者,那背后的人又會是誰呢?
“查清楚那家鋪子背后的東家,其他的你先不用管?!彼揪拖虢Y束綢緞莊做別的生意,如今綢緞莊的生意好壞她根本不在乎,現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暗地里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針對她。
“是?!眲⒄乒耠m然不太理解薛梓彤的命令,卻也只是恭敬地應了一聲。
薛梓彤揮了揮手道:“沒別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心里卻是忍不住冷笑,這個劉掌柜看起來態度恭敬,實質上卻對她沒什么忠心呢。不過,目前看來倒是沒有吃里扒外,勉強可以先用著。
送走了劉掌柜,薛梓彤才慢悠悠地踱步到了花廳。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傳來兩人的交談聲。男子的聲音溫柔清朗情意無限,女子的聲音嬌甜軟糯暗含嬌羞,單聽聲音真像一對恩愛的小情侶呢。
薛梓彤面眉眼含笑地走進花廳,規規矩矩地給蕭弘瑾行了禮,又看向薛梓柔淡然道:“四妹也在啊?!?p> “姐姐你不要誤會?!毖﹁魅崆忧拥乜戳怂谎?,大大的眼睛里迅速漫上一層水霧,“我和四殿下沒什么的,我只是恰巧路過這里,看到四殿下一個人坐在這里,覺得不太好,才留下陪四殿下說了幾句話而已。”
薛梓彤挑起眉頭,好笑地道:“你這么急著解釋做什么?我有說你們有什么嗎?”
“沒……沒……”薛梓柔飛快地搖頭,眼里的水霧又濃了幾分,“只是以前姐姐每次看到我和四殿下在一起,都……都……我……”
她怯怯地低下頭,語不成調,仿佛是焦急過度,又仿佛是有什么難言之隱,真是給人留下無窮的想象空間。
不過,薛梓彤和蕭弘瑾顯然都想到了一處。薛梓彤不屑地嗤笑,她看著蕭弘瑾那雙含笑的眸子,似乎沒什么變化,但看向薛梓柔時感覺是柔情似水,看向她時卻是冰寒刺骨。
薛梓彤:“……”
戀愛中的男人智商為負,這句話果然是真理。
要不是面前這個男人是唯一合適的合作對象,她一定立刻一腳把這男人踢開,真是太糟心了。
薛梓彤揉了揉額角,薛梓柔嚶嚶嚶的哭泣聲折磨得她頭痛欲裂,“你能閉嘴嗎?這種聲音聽多了,我怕晚上會做噩夢。”
“梓柔已經哭得這么傷心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蕭弘瑾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
“好吧。”薛梓彤抿了抿唇,覺得自己真是蠢死了,居然妄想跟一個腦殘,外加愛上腦殘的男人正常交談,“四妹既然喜歡哭,那就繼續哭著吧。麻煩四殿下幫我照顧一下四妹,我就先回避了?!?p> 這個時候戰略性撤退才是最明智的選擇,薛梓彤說完,轉身便走。
“你什么意思?”蕭弘瑾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薛梓彤瞄了一眼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嫌棄地道:“快放手,我惡心。”
“你……”蕭弘瑾臉都要被氣綠了。
從七歲開始,他就再也沒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變過臉色,可薛梓彤總能用三言兩語讓他瞬間變臉。
“姐姐,四殿下,你們不要為我吵架。”薛梓柔哭著撲過來,捂著臉嚶嚶地哭著,“都是我的錯,我馬上離開,求你們千萬不要吵架?!?p> 說著,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嚶嚶嚶地跑走了。
薛梓彤:“……”
蕭弘瑾眼中閃過一抹遺憾,轉頭看向薛梓彤,卻又轉上了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我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啊,剛才是吃醋了?”
薛梓彤條件反射地向外看去。
“你看什么?”蕭弘瑾好奇地問。
“我在看天黑了沒有。”薛梓彤的聲音有些夢幻。
蕭弘瑾嗤笑道:“你莫不是發了熱癥,病糊涂了?這會兒才不到中午,離天黑還早著呢?!?p> “哦。”薛梓彤淡淡地應了一聲,道:“既然是大白天,那你做什么夢呢?”
蕭弘瑾一時有些楞,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薛梓彤是在回應自己剛才問她是不是喜歡上了自己的那句話,臉色忍不住有些漲紅。
“惱羞成怒了?”薛梓彤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道:“可惜你的道行在我看來還淺了些,表情不夠到位啊?!?p> 蕭弘瑾立時又換了個表情,挑起半邊眉毛,一臉嫌棄地道:“像你這樣強勢的女人,哪個男人會喜歡。”
他的話讓薛梓彤忍不住想起前世,那場讓她刻骨銘心的背叛,這一刻她似乎仍舊能夠感受到子彈打入胸膛時那鉆心蝕骨的痛。
她費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清淺的嘲諷,“沒有男人的喜歡,我照樣能過的悠閑自在。這輩子我都不會喜歡上任何男人,尤其是你。”
蕭弘瑾看著她的模樣,胸口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陣細細密密的疼。當薛梓彤最后重重地吐出“尤其是你”四個字時,他只覺得腦袋像是被人用力打了一拳,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嘴巴先于意識便開了口,他問:“為什么?”
問完,才覺得自己這個問題真是蠢透了,他覺得薛梓彤肯定會嘲笑死他的。果然,下一刻他就得到了薛梓彤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里面赤裸裸的嘲諷毫不掩飾。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天理不容。明明心里喜歡著薛梓柔,可卻又對薛梓彤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赡腥巳匏逆皇抢硭鶓數膯幔孔约壕退阃瑫r喜歡上她們兩姐妹又如何呢?蕭弘瑾這么想著,可一對上薛梓彤的眼睛,心里就忍不住莫名的心虛,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是無恥透頂。
薛梓彤看著蕭弘瑾的臉色像是調色盤一樣的不斷變化,忍不住抬頭望天。未婚夫疑似腦殘了,該腫么破?